刘航:“话虽这么说,但这么多事串在一起,多少有些古怪。而且她的生日也怪吓人的,四月四,江市的方言念起来是死呀死!” “狗屁!我生日还是冬至呢,照你这么说我也不吉利?” “那不一样,你亲爹又没被你克死。” 周见弋怒了,拍案而起,“刘航!” 全班循着动静回头。 班长象征性地提醒:“自习呢,动静小点。” 刘航扯扯周见弋的袖子,“你别激动,我又不是说你,我是说她。” 周见弋甩开他的手,重新坐下,“不知道就别乱说,他爸爸的死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吗,可大家都说是在送她的路上……”刘航发现周见弋脸色又不对劲了,连忙改口,“我不知道,我就是听来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周见弋困惑了,“你也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 刘航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说不上信与不信,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谁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倒霉鬼吧?反正我是不会去主动招惹她的,我劝你也离她远点。” 周见弋不领情,斜他一眼,“我不怕,老子命硬!” “……”
第18章 被风吹过的夏天(3) 高二晚自习下课是夜里九点, 附中在市区,大部分学生都走读。 周见弋在出校门的路上看见了正在执勤的高三英语组组长方萍,温听晨的母亲, 八年不见, 她看上去老了许多, 但模样还在。 坐进自家车里,特意绕路来接儿子放学的曾静问他这天过得如何,新学校是否适应。 周见弋心不在焉地附和, 问妈妈还记不记得方萍,她前同事的老婆,她们母女俩过得怎么样? 曾静回忆了一会儿, 说很多年前就没有联系了,听说她带着女儿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生意人, 后来还生了一个小的。 那男人和前妻也有一个儿子,好像比温听晨大两岁,性格孤僻, 但成绩优异, 本来是都考上了国内的重点大学,上个月突然说说到国外留学去了。真搞不懂有些人的想法, 国内的学校哪里就比国外差? 眼见妈妈越说越偏, 周见弋又急急追问:“那温听晨呢?那家人对温听晨好不好?” 曾静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不露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方老师疼女儿, 想必不会让她吃苦吧。怎么突然问起她们?” 周见弋摇头,只说今天在学校碰见了。 回到家, 周见弋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 温听晨这个名字就直往他脑子钻。 什么灾星?简直是无稽之谈!自己打出生起就和她在一个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怎么从来没发生过倒霉事? 说她是祸水,不过是有些人嫉妒她的漂亮,又憎恨她高不可攀,长在山顶的鲜花不肯低头做盆栽,那就剪掉枝桠,让它无法开花。得不到就毁掉,世人最爱看的就是神明陨落。 他也可恨,非要耍酷,射门而已,至于踢得那么用劲么,把她脸都擦破了。 万一留疤怎么办?女孩子应该很在意这个,早知道他说什么也要送她去医务室的。 周见弋越想越良心不安,摸黑下床,跑去姐姐房间翻箱倒柜。 那年周嘉年摔伤,舅舅从国外带回一盒祛疤膏,他记得还有两支新的。 彼时的周嘉年念大四,尚未开学,正在熬夜改论文。 见弟弟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回头骂道:“半夜不睡做贼来了?” 周见弋问:“祛疤膏在哪?” 周嘉年敷着面膜指指自己的化妆台,“你哪受伤了?” 周见弋没空搭理她,把橱柜掀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最底下的抽屉找到了他的东西。 “女人就是麻烦,瓶瓶罐罐都长一个样。” 他嘴里这样抱怨,临走前却还舔着脸顺走姐姐一瓶修复精华。 第二天课间,周见弋去了一班,站在教室门口张望一圈,并没有看见温听晨的身影。 他抓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男同学,问:“温听晨坐哪?” 那男生的脸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教室其他同学也安静下来,毫不避讳地打量他。 前排女生窃窃私语,“怎么又来一个,真有不怕死的。” 周见弋当没听见,又问一遍,“看见温听晨了没?” 那男生不耐烦地回答:“没看见。” “那你帮我把这药膏给她,就说是昨天在田径场踢到她的人给的。” 男生扭扭捏捏,一副不想帮忙的样子,周见弋也来脾气了,直接从兜里拿出十块钱塞他手里,“给你跑腿费总行了吧!” 男生脸色稍变,含糊道:“行吧,等她回来我给她。” 周见弋说了句谢,转身离开。 以为对方收了钱,这祛疤膏怎么也能送到温听晨手里,没想到周见弋很快就在厕所旁边的垃圾桶再次见到它。 一股火气直窜头顶,他拿着捡回来的祛疤膏冲去一班,揪住那个收他钱的男生问为什么这么做。 温听晨还是不在,那男生笑容挑衅,反问:“你怎么证明就是我丢的?说不定是温听晨自己丢的呢?” 周见弋气炸了,差点和他动起手来,被闻讯赶来的任柯储蓄等人拦住,强行拉回了自己班。 平息怒火之后,周见弋决定亲自把药送到温听晨手上,好在祛疤膏还有一支新的,他每个课间都去走廊守株待兔,总能把人等到。 温听晨直到下午才出现。 下了第一节 课之后,她从班级后门出来,捂着肚子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任课老师拖堂,五班下课晚了,周见弋从窗户上的倒影瞄见她,心底一喜,猫着身子从后门溜出。 “温听晨!温听晨你等一下。” 他穿过走廊上嬉笑打闹的人墙,边跑边喊她的名字。 温听晨闻声回头,待看清来人的面容,表情变得惊恐,第一反应拔腿就跑。 周见弋追到女厕所门口,发现人已经进去了。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见他跟见鬼似的? 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刚才反应太激动吓着她了,一会儿等她出来一定要放柔态度,有话好说。 他像个木头似的等在女厕所外面,有女同学从里面出来,一边瞥他一边咬耳朵。 周见弋怀疑自己是被当作变态了,默默挪到了走廊拐角处。 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温听晨终于从里面出来,周见弋眼眸一亮,大步跨到她面前。 “温听晨。” 温听晨心不在焉,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大身影吓得缩了一下,猛然抬头,发现刚刚追她的男生还没走,惊叫一声,颤抖着往后退,苍白的脸上全是恐惧。 周见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看上去就这么不像好人吗? “大白天见鬼了?是我,你不认识了?” “是你……”温听晨眼里带着求助的信号,时不时望向办公室的方向,“你要干什么?昨天的事我没有跟老师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见弋的心凉了半截,难以想象她究竟是经历过些什么,才会觉得所有来找她的人都是霸凌者。 “是我啊,我是周见弋。” “周见弋……” 温听晨喃喃重复他的名字,表情仍是迷茫,周见弋失落地发现,她不记得他了。 “江大家属院,曾静老师的儿子,周见弋。” 温听晨又念了遍他的名字,目光仔细扫过他的眉眼,恍然,“是你。” 谢天谢地,她终于想起来了,周见弋长舒一口气。 “我从县中转回来了,分到五班上课。” “哦。”温听晨从最初的意外中恢复过来,手指摸了摸脸颊上的创口贴,神色复杂,“昨天在田径场……也是你。” 周见弋立刻举起三根手指,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注意力全在球上,真没看见你走过来……总之,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了?” 明白他不是来找茬的,温听晨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破了点皮。” 她的脸上贴了创口贴,颧骨处有明显淤青,恐怕不只是破了点皮这么简单。周见弋不放心,“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别踢成脑震荡了。你们下节什么课,我帮你请个假吧?” “不用,没那么严重。”温听晨往后退了步,垂着脑袋摇头。 周见弋从前就对她没辙,现在更拿她这副样子没办法,想了想,从口袋拿出祛疤膏。 “那你把这个拿着,女孩子脸上留疤不好。” 温听晨怯怯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好一会儿才迟疑伸手,生怕和他有别的接触,指尖轻轻捏住药膏盒子的一角,“好吧,谢谢你。” 见她收进口袋,周见弋心里的愧疚感有所减轻。 上课铃已经打响,走廊上同学越来越少,温听晨着急离开。 “我要回去上课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见弋才想起还有瓶修护的东西没给她。 他不太懂美容,但他姐用的都是好东西,双管齐下,对温听晨的伤口恢复应该有用。 他追上去,让温听晨等一下,她却跟没听到似的,回头也不回扎进了教室后门。 周见弋又气又好笑,心想温听晨也不是属老鼠的,怎么次次都溜贼快。 趁老师都还没进教室,他追到一班后门,本来想隔着窗户直接抛给她就走人,一站定却看见温听晨站在后排最角落的位置,身边是一张被洒了红色不明液体的座椅。 “恶心死了,怎么会有人弄到凳子上啊。”她前面的某个男生说。 “怪不得教室里一股腥味!闻得我都快吐了!” “她妈灭绝师太不是傍了个大款么,怎么连个卫生巾都买不起啊?” 所有人都看向她,有人暗暗得意,有人表情不屑,有人袖手旁观。 但,没有一个人为她打抱不平。 温听晨垂首盯着自己的椅子,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深深呼吸,一言不发地走到身后卫生角去拿抹布。 手指还未触到,抹布被人一把抽走。 “凭什么用公共抹布,你不嫌晦气,我们还嫌晦气呢!”那人说。 温听晨红着眼睛瞪他,“那是什么你们心知肚明。” “我明白什么?那是你的椅子,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每个月也有那几天?” 众人哄堂大笑。 教室里的气氛逐渐白热化,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放大每一个狰狞的面孔。 温听晨的视线一一扫光那些扭曲的笑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迟迟没有落下。 她像个提线木偶平静走回自己的座位,从书包翻出纸巾,默默擦拭座椅。 周见弋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冲进教室,一把抓住温听晨的手,“别擦了,分明是有人故意整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不知道反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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