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季幼青一大早就按照田宇辰母亲的信息,来到了小公园里。 等她走到约见的小亭子时,发现田宇辰母子已经到了。 除了季幼青认识的两人之外,亭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模样与田宇辰有几分相像,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看来他就是田宇辰的父亲。 三人正在说着什么,并未注意到亭子外走过来的季幼青。 而季幼青则刻意放缓了脚步,借机观察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情况。 一大清早,小公园里的环境是安静而舒适的。 亭子周围有树木环绕,也不会显得太冷。 何况,这个亭子说是亭子,实际上三面都有墙围着,只有一面立着柱子,墙上虽然镂空着窗,却能很好的抵御寒冷。 亭中的三人,田宇辰的母亲正在对他说着什么。 十多岁的少年,冷漠的听着,眉宇间都写满了不耐烦。 而田宇辰的父亲,则坐得稍远一点,对于母子二人的谈话漠不关心,只是不停的抽着烟。 季幼青有注意到,在他脚下,已经留下了三四根烟蒂。 突然,田宇辰的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引起了少年的激烈反应。 “你好烦啊!”少年的咆哮声,从亭子里传了出来。 田宇辰的母亲立即显得紧张起来。 而他的父亲,则将烟头扔下,对儿子吼道:“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必田宇辰小。
第八十四章 暴躁的父子(1更) 父子俩的对峙,落入了季幼青的眼底。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超乎了预料。 田宇辰的硬碰硬,让田父的情绪更加激动,同时也抬起了手。 就在他动手之际,田宇辰的母亲挤入了两人中间,似乎是想要调和,可是却被田父一把扯开,更是转移了田父的怒火。 无辜的中年女人,被丈夫责骂,而田宇辰这个少年,却只是很冷漠的站在一旁,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当田父准备要对田母动手时,相似的画面,让季幼青瞳孔狠狠一缩。 “你这个臭娘们,大清早的就把我叫到这来吹冷风,看来一天不打你,你就皮痒痒了!” 田父怒呵,将拳头朝田母砸去。 田母只是反射性的用双手抱头的姿势来保护自己。 田宇辰依然袖手旁观。 “住手!”季幼青及时出现,抬手抓住了田父落向田母身上的拳头。 “你他妈是谁啊!”被季幼青阻止的田父,语气不善的道。 “季老师!”田母惊喜的叫了出来。 季幼青有注意到,关于她的出现,田宇辰只是怔然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的地方。 “季老师?你就是我儿子学校的心理老师?”田父冷静了些。 但是,他打量季幼青的眼神,透着一种尖锐感。 就好像,在审视季幼青是不是骗子一般。 “老田,她就是我说的季老师,儿子也认识的。”田母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拉着季幼青往后退了些。 季幼青也顺势松开了手,对田父道:“您好,我是季幼青,北阳一中高中部的心理辅导老师。” 田父没有收敛自己的眸光,“就是你说的我儿子有病?” 季幼青并没有说过。 当然,她也不知道田母是怎么和这对父子沟通的,才让他们同意来这里。 “老田!”田母劝了一句,对季幼青不好意思的道:“季老师,让您看笑话了。您别在意啊,我老公就这个脾气,没啥恶意的。” “你又在瞎咧咧啥?赶紧有事说事,这么冷的天非要在外面喝冷风。”田父不耐烦的道。 田母眼神中带着歉意的看向季幼青。 季幼青眸光微动,落在了一旁事不关己的少年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田宇辰别扭的说了句,“我没病。” “宇辰,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田母小声指责。 然而,就这么一句话,却仿佛刺痛了田宇辰。 他反应激烈的朝母亲吼道:“你怎么那么烦啊!我什么态度不用你教!,看不顺眼就别看。” “宇辰……”即便早已经习惯了儿子对自己的态度,但当着外人的面被儿子呵斥,田母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田宇辰同学,你的妈妈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让我过来和你谈一谈的。”季幼青开口道。 然而,田宇辰却对母亲吼道:“担心什么啊!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发什么神经?是不是巴不得我有病!” 季幼青有注意到,田宇辰在对着母亲发泄怒火时,狰狞的五官中极快的闪过一些挣扎、痛苦的微情绪。 这些微情绪出现得极为短暂,大概只有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一瞬即逝。很快,就被淹没在他愤怒的表情当中。 但却往往是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宇辰我也是担心你。”田母尝试解释。 而田父,此刻就如同之前的田宇辰一样,冷眼旁观的看着母子二人的‘交流’。 “我不需要!谁稀罕你的关心!”田宇辰吼道。 田父看戏般的嗤笑一声,“没用的娘们,闲着没事干了是不是,看看你做的事,你儿子都不稀罕。” 田母却不理会田父的讽刺,只是用受伤的眼神看着田宇辰。 田宇辰被她这样的眼神刺激,突然举起手吼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田宇辰,冷静下来。”眼看着矛盾升级,季幼青及时的拉住田宇辰的手臂,将他拽着后退了几步。 将距离拉远,也有助于平复情绪。 田母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看着田宇辰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敢再去看自己儿子,只能无助的看向季幼青。 “你这个婆娘,就是会没事找事。好好一个家,被你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我看就是吃饱了欠收拾……” 田父对田母破口大骂。 “田宇辰……”季幼青在察觉到身边的少年身体颤抖时,望过去,就看到了他眼角的抽搐,还有凶狠的眼神。 这样的田宇辰,与她在学校所见的那个,是截然不同的。 “你管过孩子吗?你除了会骂人打人还会做什么!”被丈夫和儿子连番指责,田母也终于爆发,控诉丈夫的行为。 田父似乎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被挑衅了,直接一巴掌就落在了田母的脸上。 那动作之快,让站得远的季幼青完全来不及阻止。 “你又打我!”田母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双手扑向丈夫,一顿乱抓。 场面突然变得混乱,而这个时候田宇辰却无声的笑了起来。 只可惜,站在他身边的季幼青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眼前夫妻混战的情景,勾起了那些被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那些无法抹除的记忆,渐渐与眼前的一幕幕重叠。 也许,时间过了很久。 也许,时间只过了一瞬间。 在田父的拳头砸在田母身上时,季幼青突然出手,一个过肩摔把田父摔倒在地。 亭子里瞬间安静了。 田母和田宇辰都震惊的看向她,尤其是田宇辰震惊的眸光深处,藏着一种看不懂的情绪。 田父也被摔懵了,忘记爬起来。 季幼青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神情清冷如寒霜,“你再动手,我就报警。” 然而,在季幼青这看似冷静的背后,却藏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那些凌乱的,破碎的,充满了丑陋骂声,求饶声的画面,将她的大脑填充得满满的,让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火药桶,或许下一个瞬间,就会毫无预料的爆炸! 不仅摧毁了她自己,也会摧毁她身边的一切……
第八十五章 易碎的陶瓷 (2更) 季幼青垂落于身侧的右手,此刻紧紧握拳,不断的颤抖着。 她失控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甚至,对田父出手,都是在被情绪控制之下的。 直到田父被摔倒在地时,她的理智才重新回归,克制住心中狂啸的暴戾之气。 “抱歉,我想今天的谈话先到此结束吧。”季幼青在理智再度崩溃之前,匆匆离开了亭子,留下了错愕的田家一家三口。 不知离了多远后,季幼青仿佛听到身后亭子方向传来了田父的暴喝。 “那个女人居然敢打我!我要投诉她!” 轰隆隆! 入冬的天气,说变就变。 早上太阳还稍稍冒头,快到中午时,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老北阳的人把每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雷雨,称为冬雷。 预兆着,北阳市的冬天正式开始了。 而冬雷响过之后,便是一场绵长的冬雨。 与春天的润物细无声不同,北阳的冬雨带着刺骨的寒意。 现在的北阳青年们都戏称,北阳的冬雨是魔法攻击。 冬雨的降临,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不用工作的周末里,大部分赖床的人都庆幸自己没出门,躲过了这一场魔法攻击。 但是,也有例外。 此时的季幼青,从小公园逃离之后,恍恍惚惚的在街上走着。 冬雨降下,她也没有寻找躲避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头发被冷冽刺骨的冬雨打湿,她也浑然不觉。 偶尔从她身边跑过的人,都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带着各种版本的猜测又匆匆离开。 离出租屋不远的小超市里,挤满了避雨的人。 超市老板也不介意。因为往往这些避雨的人,等着等着,就会逛起超市,在他这里消费一些。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看来,大哥不是北阳人啊!” “你怎么知道?” “嗐,北阳人都知道,每年的第一场冬雨,不下个一天一夜,是不会停的。” “啊?那怎么办?” “没事。你没见这里那么多人,离得远的都在用手机叫车,离得近的都是准备等雨小一点了,一趟跑回家。” “” 出来买生活用品,恰好被堵在这里的唐钰,耳边听着四周的谈话声,心里却想着,下雨了,季幼青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唐钰刚想到季幼青,就隔着超市的玻璃门,看到街对面一个很像季幼青的女人在雨中出现。 季幼青?! 唐钰并不知道季幼青去了哪,但这里本就离家不远,所以看到季幼青也是正常的。 为了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唐钰直接推门而出,站在了屋檐下。 少了玻璃这一层阻碍,唐钰看得更清楚了些。他确定,与他隔着一条马路的女人,就是季幼青! 很快,唐钰就察觉到季幼青此刻的状态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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