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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崔芷雯。 独自站在风里, 裙摆被风吹得纷纷扬扬, 看起来纤细又脆弱。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崔芷雯先出声：“砚书。” 陆砚书神色凝深：“有事么？” “我听沈穆说, 你们这次去考察项目, 你带了一个女人是么？” “对。”陆砚书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又是几秒的空白。 “我……”崔芷雯欲言又止。 片刻, 仿佛下定决心般，她往他面前走了两步, 直视他：“你知道我一直都对你有意, 是么？” 这番表白来得突兀又不算突兀, 甚至都不是疑问句。 陆砚书略一沉眸, 也坦然：“嗯。” 夜色起锚, 却依旧掩盖不了崔芷雯表情里流露出的黯淡。 她忽然又后悔问那句话, 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么？ 她一直以来的感情, 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而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又怕他知道但装作不知道。 晚风寒凉, 卷着枯叶起了又落。 周围的花草树木被吸入黑暗中, 连个人影都没有。 崔芷雯无声地消化着自己的情绪，而陆砚书也耐心地伫立在她对面, 陪着她, 没有催促。 或许就是这样绅士的温柔, 让她沦陷了进去。 但他的温柔是残忍的。 像棉花里裹着刀子。 正如此时，他眼睁睁看着她的痛苦, 却并不打算说任何话来安慰她。 但或许，她也已经不需要了。 她今天孤注一掷，放下所有的自尊来到这里等他，本来就不是要回应的。 漫长的沉默后，崔芷雯声音轻颤，缓缓开口了：“砚书，你能最后抱我一下么？” 陆砚书眼底闪过一丝怔愣。 崔芷雯看向他的眸光里近乎祈求：“就一下，可以么？” * 晚上十点过，棠初终于从店里回到陆砚书的住宅。 一进门，看到客厅光线昏暗，没有开顶灯，只开了扶手旁边的一盏落地灯。 陆砚书坐在沙发上，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手机，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光线从侧面打过来，将他的五官镌刻得立体又深邃。 棠初走过去：“怎么不开大灯？” “你可以开。” 棠初也没有开，觉得光线太刺眼。 而且今天心情很烦躁，忽然觉得，他开的这盏灯正好。 棠初在他身边坐下，同他一起陷在沙发里，头靠在他肩膀上。 手机振动，收到顾萧然的信息：【抱歉，糖糖，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去店里，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去了。】 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里潜藏的深意冒犯了她。 棠初明白他的意思，只回复了一个【没关系，你好好休养】。 陆砚书瞥见屏幕上的对话，随口问：“他做了什么要跟你道歉？” “没什么。”棠初面色不太好，锁了屏。 陆砚书多看了她一眼。 棠初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探寻，不满：“怎么，这个你也要比？” “……” 棠初转身面朝他：“那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现在给我道歉？” 陆砚书没说话。 片刻后，伸手在她头顶按了一下，起身去浴室洗澡去了。 棠初独自坐在沙发上，心里觉得有点烦乱，干脆胡乱刷起朋友圈。 手指漫无目的地往下滑拨，掠过一张张照片，不外乎好山好水好大儿。 突然，视线定格了一秒，看到以前的同学在秀恩爱。 本来没什么惊奇，但因为男女双方都是她的微信好友，所以看到了两张一样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男方甚至比女生还先发，好像在用力证明她对他的不可取代。 底下有共同好友在揶揄，说这就是恋爱中的小仙男么，黏黏糊糊的。 那男生回复道：谈恋爱就这样，正常，不服憋着。 棠初看着看着，忽然也在想，这是正常的情侣做的事么？ 那么，她在陆砚书的朋友圈里存在么？ 正巧这时，浴室门打开，陆砚书走了过来。 浑身氤氲着水汽，正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见她还坐在原地，催促她去洗澡：“今天还不累么，早点睡。” “你都没有发过关于我的朋友圈。”棠初看着他，突然幽幽道。 陆砚书没想到她话锋突转，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把你发朋友圈？” “就是光明正大的意思啊。” “那发了是能开光么？” “……” 棠初不满地撇撇嘴。 忽地，一阵水汽扑面而来，陆砚书弯腰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在屏幕上点了点，又递回她面前：“你朋友圈有我？” 棠初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朋友圈页面。几乎全是晒蛋糕，满心都是她的事业。 她忍住心虚：“有啊……” 她按住他的手，一张张往下滑，终于指着其中一张的角落：“你看，这个影子是你的，我确定。当时我在做蛋糕，你挡我光了。” “……”陆砚书轻嗤一声，将手机扔还给她。 棠初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我敢保证，你朋友圈连这样的照片都找不出来。” 因为他朋友圈就没照片。 棠初堵着气，一面又有点心虚，自己这气来得确实突兀。 但因为前面一系列的情绪，她的气已经堵到嗓子口了，不发不行。 陆砚书站在侧旁，沉默着。 正当她以为他会严肃地指出来她无理取闹时，眼前却出现了他的手机，耳边听到他说：“自己来抢，抢到了就让你发。” 嗯？ 棠初抬起眼睫，见陆砚书修长的指节握着手机两侧，还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手机，但眼看快碰到时，陆砚书却先行一步举高。 棠初索性站起身，被他引逗着蹦了两下，依旧够不到。他比她高很多。 每次她几乎快触碰到了，他就将手指一扬。 棠初跟着他的动作跳了几次后，脸色下沉，手也收了回来。 逗猴呢。 下一秒，却被陆砚书拦腰抱起。 “看你不是很累，”他低头，气息温热在她耳边提议，“运动一下再睡。” * 第二天，棠初又忙碌了起来，一大早处理完前一周累计的批量订单和客户回访后，亲自拎着蛋糕盒子送到海兴科技总裁办。 段琪许久未见到她，老远就热情地冲她挥手。 “刚度假回来就亲自送啊，也不休息休息？” “还好，不是之前答应过的嘛。”棠初冲她一笑，将账单递过去。 “嗨呀，我那时就随便这么一说，现在都无所谓啦~” 段琪将账单接过去，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旁边另一位行政秘书打断了。 “琪琪，人事那边刚才问我年宴的座次初稿出来了么，说尤其是陆总那桌的人，可不能马虎。” “哦，排得差不多了，我发你确认下。”段琪随口应着，先将账单放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那名同事收到后，拷进了优盘里，起身走开。 段琪继续核对账单的事。 “那是什么？什么年宴？”棠初好奇问。 “我们海兴的年度宴请。”段琪答道，“一年一度的重大活动，业内的合作方、供应商、业内大咖都要来的。” “是么？”棠初一愣，那她，有机会参加么？ 与海兴打交道的都是优质企业，如果能够进入这样的场合，势必会对她的事业人脉有所助力。 但是，她从来没听陆砚书提到过。 包括昨晚的时候。 “嗐，就因为这件事，已经忙了两个月了，邀请函一封封亲自递到人手上，一点错都不能出，我们行政这边神经都是绷着的。”段琪还在絮絮叨叨跟她抱怨。 “那，邀请函？”棠初试探，“已经送完了么？” “送完啦，两周前就搞定了，不然怎么确定人家来不来，我们怎么安排座次。”段琪笑道，“那些大佬们行程安排可紧了，要不提前约时间，根本不可能有空的。” 棠初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心底弥漫出失望，逐渐扩散开来，脸色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这样看来，她并不在受邀之列。 她永远都无法以一棵真正的树的形象，入他的眼。 不经意间，棠初往段琪电脑屏幕上那张座次表一扫，说来也巧，正好看到“崔芷雯”的名字。 后面是她创立的公司名称，并不是她父亲的“飞凌科技”。 她现在自己创办了一家新公司，也成为了一名初出茅庐的企业家。 崔芷雯在邀请名单之列。 晚上，棠初在总店里忙到很晚，让店员先行回去，亲自将这一个月的流水进行了盘成。 突然收到陆砚书的信息：【什么时候回家？】 视线掠过这几个字眼时心里扑通一跳。 这语气，就好像他那里是她家一样。 棠初默了默，回复：【我今天不去了，想回自己家。】 发完就继续干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铃叮铃作响，她闻声抬头，看到陆砚书走进了店。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以为出了什么事，”陆砚书环视一圈后，目光淡淡落到她身上，“怎么突然不去我那里了？” 棠初抿了抿唇，在电脑屏幕上盲目地点了几下，掩饰道：“我，我有点事。” “嗯，我等你。”陆砚书拉了一把椅子在柜台前坐下。 店里灯光昏暗，屏幕的光将棠初的眸子照得忽闪。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主动问：“海兴有个年度宴请是么？” 她并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也不愿意闹着别扭让别人猜。 陆砚书瞬间就明白了，对她解释道：“海兴的年度客请对象要求是上市公司资质，或者年交易额七位数以上。” 棠初想到崔芷雯，淡淡地哦了一声。 陆砚书凝视了几秒她的神情，默了默，忽然拿出手机，放到她面前。 棠初：“怎么？” “你昨晚不是想发朋友圈么。”陆砚书语调轻缓，“你想发就发。” 棠初盯着他的手机，眼睫眨动两下。 是自己的失落太过明显，所以陆砚书在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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