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有些失望,刚想坐下,却听贺遥继续说道:“但人并不是只有外表的漂亮才是漂亮,那些勇敢、善良、自信、坚强的人,也是漂亮的人。” “那我——”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却又饱含了期待。 贺遥朝她笑了笑,十分肯定地说:“在老师看来,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如果你能一直勇敢坚强下去,那我相信你会一直都是一个漂亮的人。” 他又看向大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我们每个人就像海月水母一样,并不能一直保持青春的外表,美丽是有期限的,值得我们珍惜,美丽也是多样的,值得我们尊重。” 这样说着,贺遥又从杂志里翻出几张各种不同品种的水母给大家看。他甚至还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纸,让大家一一给图上的几种水母的外观评分。 看着大家的打分结果,贺遥眉毛一挑,用粉笔誊在了黑板上。 满分十分,花笠水母的平均分是六分,海月水母的平均分是九分,桃花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蛋黄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 当结果显示在黑板上的时候,大家立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哄作一团。 “什么?我的蛋黄水母竟然才七分!那么可爱它怎么只有七分!” “什么蛋黄,它长得简直像我今天早上拉的屎!” “你简直太过分了!我刚刚都看到你投的花笠水母了,花笠水母才是一坨屎!” “你懂什么!” 大概吵了五六分钟,贺遥见他们还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有人隐隐有被气哭的趋势,终于还是开口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他问道:“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得出了什么结论?” 大家纷纷摇头,因为他们光顾着吵架了,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贺遥指着黑板上的结果,耐心地引导他们:“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好看?” 台下立刻有人高高举起了手。 贺遥又继续问:“那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不好看?” 台下也有人举起了手。 “那既然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好看,有人觉得不好看,我们却还在对它的外表进行评分,这个结果是不是并不能作为参考呢?” 话音一落,大家噤若寒蝉。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举办这样一个评分活动的意义。 贺遥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了。 说教意味太过,反倒弄巧成拙。 他只是温着嗓音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怯怯地举手:“老师,水下这么黑,摄影师是怎么拍摄的呀?” 他的同桌插嘴道:“你真笨,当然要举灯呀!” “那是怎么举灯的呀,海里不会淹死吗?” 贺遥一顿,嘴角往上翘了翘。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问一问摄影师。” Kennet忍不住犀利地插嘴:“他暂时应该还没有飞去英国沿岸的机会。” 大家又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不,摄影师不在英国。” 贺遥指了指外边,声音莫名酿起一阵温柔,“她就在窗外。” 台下的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纷纷把头扭向窗外。 窗户边站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国女人,瘦瘦高高,穿着一件绿色连帽衫。她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讲台上的人,似是没想到他们全班会朝她看去,愣了两秒,眼睛里逐渐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他们讲台上的老师正望着她,目光温柔,好像要这般胶着很久。 久到一辈子。
第73章 在黎安抵达雷克雅未克的前一天夜里, 气温骤降,野风呼啸中,夹杂着打落星子般的雨。 凌晨日落以后, 夜色渐浓, 大家兴致也越发的高,便挑了一家音乐小酒馆躲雨。 小酒馆是真的小, 不过五十来平米的地方, 将近十平米都留给了驻场乐队。昏暗的环境, 窄细的门,他们几个光是往门口一站, 便把路给堵死了。 服务员招呼叫让他们坐下,前来躲雨的人不少,座位也没剩几个了。因而他们各自分开落坐, 只有贺遥跟阿莫斯靠在一起。 “我需要跟祝对换一下座位吗?”阿莫斯刚坐下便打趣地问贺遥。 贺遥对他别有深意的笑容感到些许诧异,眉毛一挑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 祝跟我说祝好是你女儿的时候。” “我以为她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原来她只是不告诉我。” 贺遥凉凉一笑, 颇有些孤独的意味。 阿莫斯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说:“也没有你说的那样。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就不多, 平时她都不爱说这些, 甚至很多人还不知道她有女儿。” 话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阿莫斯拍了一下桌子,神神秘秘地凑近贺遥。 “老实说, 我感觉最近她变了一点, 不然这个秘密也不会被我知道。” “嗯?” “她很少跟人说自己的私事。” “我也不爱说。”语毕,贺遥又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她打听的?” “我们关系好,那肯定不一样。不过我以前问起祝好的爸爸的时候,她不是跟我说离婚了就是说死了——” 阿莫斯话刚落,瞳孔猛地放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嘴。 他抬眼看着贺遥逐渐黑掉的脸,讪笑道:“嘶,当着你的面这样说会不会太好。” 贺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她说我死了?” “嗯,死了——”阿莫斯试图给祝在留条活路,灵机一动,“但也没完全死。” “行了,闭嘴。” 他分明是不愿听。 阿莫斯乐呵一笑,目光朝四周看看了看,穿过人群落到祝在的身上。她正独自窝在角落边,身上穿得并不多,细瘦的胳膊露了小半截在外边。 阿莫斯仰身,将背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悠哉地踢了踢贺遥的椅子腿。 “你猜祝在冷不冷?” 贺遥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眸色微沉。她总是穿这么少,像是不怕冷一样。 低头看了眼手机,此时室外温度只有一度。 他薄唇动了动,“穿这么少,她一定不怕冷。” 阿莫斯知道他在说反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累了得出一个结论:“你们两个还真有点像。” 舞台的蓝色面光灯倾落下来,照在人们的侧脸上。祝在的轮廓像明灭的火星,在灯光里闪了几下,很快就又隐匿在黑暗里。 不让贺遥有丝毫机会抓住。 “冰岛的花店里玫瑰应该很珍贵吧?”阿莫斯突然问道。 贺遥一愣,转而笑吟吟的:“怎么,你要买一束送给莉莉娅?——我看得出来,她很不待见你。” “不,我的意思是,你该给祝在准备一束玫瑰了。”阿莫斯小声告诉他,“玫瑰很浪漫,没有人会拒绝。” 贺遥淡淡一笑,“你可以送给莉莉娅,看她会不会拒绝。” “莉莉娅不一样。” “祝在也不一样。” 跟他对视了几秒,阿莫斯败下阵来。 “确实。” 他不得不承认,祝在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波逐流。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生活需要仪式感。 于是他又说:“你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很烂俗的表白方式,我承认,它确实有点烂俗。但你要知道,送她花,代表你在哄她开心,这是最明显不过的方式了。” 贺遥没有否认他的观点,因为程越给他的追妻秘籍里也有着这样一条。 ——哄她开心。 酒过三巡,雨变小了,酒馆里的人少了不少。 祝在旁边的那批客人起了身,顿时腾出空座位了。她刚想去叫莉莉娅过来坐,结果一道黑影先她一步。 “冷吗?” 清冽的味道伴随着慵懒嗓音飘来,祝在抬起头,是紧皱着眉头的贺遥。 他挺拔的五官在这暧昧灯光的加持下,显得格外蛊惑人。祝在有种做梦的恍惚感,像是突然才意识到,那个跟她分手已有三年之久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她面前。 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全是酒气。 “喝了点伏特加,没那么冷了。” 眼神飘飘一瞥,她眼尖的见他黑色外套有些潮,手上还提着两个奢侈品购物袋。 贺遥顺势说道:“给你买了件外套,穿上吧。” 他从其中一个袋里拿出件白色外套,寥寥几眼,便很合她的眼缘。 不过祝在不想穿。 她摆了一下手:“我现在不冷。” 嗓音比平日里压得低缓些。 手一顿,他的目光在桌面酒瓶上转了几秒,又盯着她泛红的脸看。 “喝醉了?” “没有。” “你见过哪个醉鬼说自己醉了的?” “那你就闭嘴,少问废话。” 贺遥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把外套放进袋子里,道了一声好。 刚才在雨里走了一趟,他湿漉漉的手背由于受冻轻微地起了红。上面的青筋几近张狂地凸起,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野性。 像是在挑衅祝在一样。 她记得这双手,充满力量,是航海的船长,无时无刻不牵引着她。 它最爱陷入她的汪洋里,掌握住她的呼吸,窜上落下。 Maybe this time tomorrow① 或许我会明天告诉他 or it may be today 或许我会今天告诉他 酒馆里忽然又响起几句空灵的歌词,搜刮着北欧街上的风,传到有情人的耳朵里,带着冰岛独有的情调。 这是一首十分缠绵的后摇。 听到歌声,祝在眼神微变,下意识看向贺遥。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他也在看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奇妙的神情。 清隽的面容上展开一丝笑,“祝在——” 话音刚跑出来,便被她的手堵住了嘴。 “闭嘴!”她小声威胁,眼神却没什么杀伤力。 贺遥丝毫不惧,反向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 “这首歌不是你——” “不许说!” 不知不觉中,她离他更近了,就像麦穗倒伏,她整个人都几乎卧在他身上。温热呼吸挠弄着他的颈部,带着丝丝淡薄的酒精味。 贺遥只感觉怀里一阵冰冰凉,索性双臂一收,将她拢进了怀里,给予她来自他的温度。 他眼里满是笑意,用几近诱惑她的声音在她耳畔说:“这首歌你很喜欢吧?每次在客厅do的时候我都听到过。” 祝在脸一红,回过神来,连忙从他身上挣脱开,坐回自己位置上。她将额前一绺子头发别到脑后,眼神不自在地四处游离。 “不是,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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