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嘉意味深长地噢了声:“所以,你害怕他?” 姜安然很快否认, “...也没有。” 她只是没经历过, 才显得束手无措。 胡嘉说:“那就直接告诉他, 你不喜欢这样。这种事情不就是两个人商量着来么...” 和商量没有关系。 姜安然说不上来当时跪在地毯上, 背对他的感觉。 仿佛她整个人是他手里的一件玩意儿, 从头到尾,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只能被他亵渎。她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当她想开口的时候, 连时序会干脆直接的堵住她的声音, 让她失去任何挣扎的力道。 她总觉得他不是因为昏了头才会摁住她的后脖颈... 而是他骨子里, 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他平时明明那么温柔, 连接吻抱她都不敢僭越。或许真的是她不对,当她主动提出要留宿的时候,就给了连时序错误的暗示。况且在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之后, 连时序马上道了歉,这几天, 他也一直在卑微求和。 姜安然捂着脸使劲搓了两把,喃喃:“可能是我太神经质了。” 胡嘉托着下巴,看了她会儿,突然脱口而出一句:“在感情里, 太心软不是件好事哦。” 姜安然不明所以, 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箴言,结果胡嘉一眨眼, 特狡黠地道:“不然你偷摸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呗。哪有人谈恋爱像你一样,朋友圈不发,身边的人也不告诉,藏的真严实。” “……” 姜安然恍然一笑:“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胡嘉摇了摇手指,“我总得见一见未来的姐夫长什么样子吧,而且我们可以帮你参谋一下这个男人到底行不行呀,毕竟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姜安然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直面她的话,转而道:“你跟沈温书和好了?” 胡嘉羞涩一笑,点点头,语气里藏不住炫耀,“他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呢,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他吧。” 姜安然啧道:“几件礼物就被哄好了?忒没出息。” 胡嘉反唇相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姜安然笑呵呵的,不再反驳了,从包里掏出一直替她保管着的钥匙扣。 “喏,物归原主。” ... ... 两人在奶茶店坐了会,等沈温书忙完学校里的工作来找她们汇合,晚上一块儿吃顿饭,结果临了,胡嘉突然收到六点半前去教学楼开年级大会的通知。她走得不情不愿的,沈温书把她送到奶茶店外面,隔着扇透明玻璃,姜安然看见他们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沈温书突然摘掉口罩亲了她一口。 周围经过的学生有认出他的,见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三步一回头的进了奶茶店。 沈温书紧随其后进来,她们收起眼底的震惊,乖乖地打招呼:“沈老师。” 沈温书颔首回应,朝姜安然这边走来,问:“送你回去?” 她向外面张望一眼,瞧见胡嘉的背影湮没在人群中,而后收回视线,落到他指尖挂着的那个挂件,笑:“行。” 沈温书这么些天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好不容易闲下来,准备回家去看看他养的花草还活着没有,顺道去了趟市场买植物营养剂。姜安然等他的时候,看到路边卖花的老奶奶筐子里还剩下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紧接着就想起连时序种了满院子她还没来得及看的玫瑰花,心里发胀,一股一股的,生疼。 沈温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孑然一身站在马路边,面前是鲜艳的花,将她的身影衬托的格外寂寥。他手里拿着东西,只得扬声叫她的名字。可姜安然没听见,魔怔了似的盯着那束红玫瑰。 他先将东西放在后备箱,然后走到她身边,突然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姜安然一下回过神来,猛喘了一口气,吓了沈温书一跳。 他目光怪异地看她,“你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姜安然摆摆手,撩了把耳边的碎发,过去买了那束玫瑰花。 上车之后,她就抱着一束花发愣,时不时摁亮手机瞧一眼信息,在期待什么不言而喻。 沈温书直截了当地说:“和他,闹矛盾了。” “啊...?” 姜安然慢半拍反应过来,嘴硬:“小事。” 沈温书虽然爱“管闲事”,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她的感情问题,他没法插手,只能以家里人的身份给一句忠告:“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优质男性找不到呢,如果他敢给你气受,干脆分手了事。” 姜安然笑:“...真的没事。” 沈温书透过倒车镜瞥了她一眼,抿抿嘴,没再说话。 到了小区,沈温书想着都到门口了,上去看一看钟琴,正巧问问她泡脚的药材好不好用,管用的话,下回他再托同事买点。 两人下车并行,有说有笑的往单元门那儿走。 姜安然怀里抱着玫瑰花,不太方便撩被风吹乱挡住视线的头发,她偏一偏脑袋,让沈温书帮个忙。可他的动作实在粗鲁,一把抹过她脸上的碎发,一股脑撸到后面。姜安然被扯到发根,疼得龇牙咧嘴,气的抬脚要踹他,下一秒,视线蓦然停在某处,整个人顿了顿。 沈温书敏捷地躲开,却发现她压根没有踢过来。 紧接着,姜安然把花塞给他,说:“你先上楼,我去买点东西。” 沈温书不疑有他,毫不怜惜的单只胳膊夹着那束花三两步迈上了楼梯。 姜安然裹紧风衣,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停在角落里的黑色大奔。驾驶位的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到堪称艺术品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可却让她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感,仿佛有条冰凉的毒蛇缠住她的脖颈,嚣张地吐着芯子,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后背的凉意越来越浓烈,在拉开车门的前一刻,姜安然身体本能的作出反应——她没有上车,而是绕到驾驶位,敲了敲车窗。 就这么,隔着一扇车门,和他之间隔着一道保险的屏障说话。 姜安然知道她这么戒备的姿态很伤人心,可潜意识里,她很害怕连时序会突然再摁住她的后脖颈,那种被他完全掌握住的滋味不舒服,让她介怀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正常的面对他。 可不面对,自己又想他想得厉害。 姜安然被困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里很多天了,一直没狠下心做出决断,如果不是在停车场见到他,估计这场“冷战”还会持续下去。 很快,连时序落下了车窗。 他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失落地垂下眼睑,一开口,嗓音是哑的,“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客气到堪称疏远的问题。 姜安然心里的防线猝不及防垮了大半。 她点头,问:“感冒好了没?” “嗯。” 连时序摘掉口罩,在掌心里捏成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现在是大白天,小区的院子里时不时有居民进出,虽然车停在角落,但他还是有被看到的风险。姜安然举起手,轻轻贴在他脸颊上,帮他挡住。 两人的视线相撞,最先软下来的人是连时序。 他眼眶泛着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凉风吹得,总之看起来格外脆弱。 “...你还在生气吗?”说着,连时序抓住了她的手指,上半身向前靠近一些,脸蹭了蹭她的掌心,让她本就不怎么坚韧的心开始动摇。 姜安然垂下眼睑,咬着唇纠结半晌,憋出一句真心话:“其实也不是生气,我只是有点儿害怕。” 连时序愣了愣,“?” “除你之外,我没和别的男人谈过恋爱。我觉得,一切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就变得更容易说了,姜安然再次对上他的视线,郑重其事地道出自己想法,“你当时掐着我,我很害怕,但嘴巴被你捂着,又说不了拒绝话...我不喜欢这么粗/暴的方式,你能不能,稍微体谅体谅我...?” 你情我愿的事情,尊重是基础,而不是因为气氛到那儿了,或者男女之间天生的体力悬殊,某一方、天生处于上风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如果他愿意尊重她的意愿,那天她未必不会同意。 “……” 寒冷的风呼呼地刮得连时序的脸生疼,他愣怔地看了她几秒钟,丝毫没想到原来这么些天她不搭理他,竟然是因为那天他不经意展现出来的掌控欲。他以为她只是因为没接触过这个,因为窘迫和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他第一回 ,也没能在这种事情上给她良好的引导... 可她现在说,她感觉到自己没被尊重,她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连时序当然知道她最讨厌被摆布,任何人的任何命令式语气都会令她不爽,从小时候起,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可连时序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倔的脾气,会忍受沈温书的唠叨这么多年,却不愿意原谅他不经意的“占有欲”——从小!从小,她就只听沈温书的! 如果是别的人说“忤逆”她内心想法的话,她要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么义正言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一点儿都不会委曲求全。可如果是沈温书的话,她会停下来稍作思考,有时候甚至真的会采纳他的建议。而连时序什么都可以模仿,却唯独不敢拿这件事有可能惹姜安然不高兴的事情去赌,他最懂得察言观色,所以才能很快分辨出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在她面前尽量做到乖顺,讨她的欢心。 连时序自认为一直将这个人设维持的很好,只是那天,他因为感冒脑子仿佛卡壳了一样,言辞举止都不受控制,跟随本能被她吸引。黏腻的汗水和刺眼的阳光,还有她分不清是哭还是喘的微弱声音,都让他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于是胆子也大起来,敢去触碰他肖想了很久的地方... 姜安然冷着他的这段时间,连时序就在房间里,扯掉那块白布,看着满墙快要贴不下的照片,从早到晚地想她,懊恼自己的得意忘形。在来这儿的路上,他已经打好了道歉的腹稿,完全没料到,自己一抬头会看见她和沈温书并肩出现。 她对他悉心养出来的玫瑰花不屑一顾,却愿意接受沈温书不知道从哪个花店买的廉价玫瑰。甚至于,她说送给他的那只挂饰,沈温书的手指上也勾着一模一样的一个... 所以他算什么? 姜安然这些天和他在一起说过的誓言、大力的拥抱、接吻时露出的沉沦神色又算什么? 是不是,不管她记不记得自己,答案都是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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