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风不凉快,偶有夜雾像不合时宜的霜,潇潇洒洒弥漫在她点着地的脚边。 期间有几个外校的高中生问她要联系方式。 她没给,神情恹恹地说了声没兴趣。 不纠缠的耸耸肩就走了,不死心的要耍个赖皮但最后还是被她一记冷眼和“滚”轰走。 吃完饭,付钱,桌上的二维码不扫,纸钞递给了老板让找零,在老板一瞬探究的目光下接走了几个硬币潇洒走人。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买了一盒一听就非常养生又健康的绿色果蔬食盒。 这次是用手机扫的码。 还问收银员要了小票。 把所有的证据留个充足又充分。 食盒被她随手拆开,扔给了路边的垃圾桶浪费,小票则揣回了口袋里。 垃圾桶不一会儿就蜂拥而至一群循着味道赶来的野猫。 熟练地做完一切,这才抄着兜慢悠悠回了家。 到小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洋楼的门从外面锁着,但是二楼的一间房亮着。 她进了门,随意踹了鞋子,脚踩在地毯上,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嘴里,然后抄着裤兜往楼上走。 在门口站定,捂着嘴呼了口气,确认薄荷味的口香糖完全掩盖了嘴里的肉香味,才抬起手握上了门把手。 推开卧室的门,那张懒人沙发上坐着个男生,翘着二郎腿,手臂放在沙发扶手上,后颈仰在靠背包顶上,仰面睡觉。 看不清面貌,因为脸上遮着本摊开的书,书名叫《沟通的艺术》。 呼吸均匀。 整个房子,该落锁的地方都落的好好的。 唯独她的阳台门大敞着,白色的帷幔随风摇曳,风从针线的缝隙里漏进来。 同时漏进来的还有今夜苍白的月光,安静地碎在地上。 她撇了撇嘴,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放桌上,包括那张买绿色食盒的小票。 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儿,把小票往显眼的地方推了推。 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生日蛋糕。 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喊他:“司洛林。” 他“嗯”了声,没动。 她打开了蛋糕,看到很漂亮的奶油与蛋糕胚的组合。 她伸出食指抹了口奶油进嘴里。 动物奶油。 清甜不腻口,很好吃。 但她现在太饱了。 她砰一声躺床上,脑袋嗡嗡嗡的,很难受。 司洛林把书合上,站起来拿起桌上那张小票看。 郗雾闭着眼睛,听到空气中一声淡淡的嗤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想起那盒丢进垃圾桶的绿色营养餐,心虚,于是先发制人。 “刚刚。” “叶文因被人揍了。”又试着转移话题。 “知道,我干的。” 没话说了,她把自己卷被窝里,眼睛闭牢,最后打算装死,“有点累,先睡了。” “饿不饿?” “吃过了。” “确定?” “确定。” “吃饭就吃三分钟啊?” 郗雾攥着被子的手猛得一紧,喉咙里薄荷糖迅速吞咽入腹。 靠,她忘了。 发票上有时间的! 他没再问了,只是淡淡的叹出一口气:“没关系,我的话你从来不放心上的。” “习惯了。” 郗雾攥着被子的小拳头猛得捏紧。 紧紧闭着眼睛,绝不搭理,任由愧疚感弥漫胸口。 心中反复默念:不能给他脸、不能给他脸、不能给他脸…… 很久都没有动静。 司洛林没了话。 空气沉默下去,脑海里的小人疯狂打架。 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不行,他是受人之托照顾你,不是真的喜欢你! 而且好困…… 隔不了一会儿,额头上探来一只手,她眼睛没睁,他也没说话。 只听到有脚步声,然后又听到倒水的声音、玻璃杯碰到桌子上的啪塔声。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她闭着眼睛继续装。 被子被他掀开,人被他拉起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杯口已经在她嘴边了。 她怒气冲冲地瞪他眼,他轻描淡写一声笑:“眼睫毛颤得挺厉害。” 一口国粹死在喉咙那。 她不想吃药,她现在想哭。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矫情劲上来了。 然后他手心里的药从感冒药又加了一颗别的。 “吃了。” “不想吃。” 然后他也不废话了,捏着她脸,把药和水一起灌进去。 咕咚一声,她看他的眼神带了些许幽怨。 头顶盘旋一声轻笑:“听医生的话,惜命。” 这就是司洛林,能动手解决的就懒得动口,哄你得看他心情。 她有的时候会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但时刻不敢怠慢的告诉自己:洗洗睡吧,你打不过他。 年级里喜欢他的一大把,但敢追他的几乎没有。 没什么原因,因为没人喜欢自取其辱。 因为司洛林有喜欢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人是他心底不可撼动的白月光。 但是死了。 死的很早。 所以不可撼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郗雾也不例外。 但是知道的晚了。 她转来才知道的。 但偏偏她在转来前就喜欢他了。 而喜欢这种东西,讲不了道理。 室内的灯光是冷白色的,清清冷冷的,让她分外起鸡皮疙瘩,感觉更冷了。 被子重新盖回她身上,她眼睛睁不开了。 很累,天旋地转的累,呼吸声越来越重。 “今天不画了?”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画个屁。” “蛋糕还吃吗?”他问。 郗雾懒懒的回:“放冰箱,我明天吃。” 但司洛林没听,他切了一块蛋糕,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干净利落的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拎起装着蛋糕的垃圾袋出门。 脚步声响起来,随后在门口停住,他说了句“明天给你买新鲜的”,然后不顾她的意愿啪一声关了灯。 房间一黑,她就想骂人。 但是算了,今天状态不好,吵不赢。 不对,平时也说不赢的。 别人只知道司大学神不食人间烟火,但熟人才知道,司混蛋那张嘴哟,吃人不吐骨头的。 司洛林不会喜欢任何人,他会管她的闲事,完全是因为郗雾仗着司洛林给她做人体模特近水楼台,罢了。 而且平时司混蛋不卖人情,卖她是因为他们是同伙,要不然他才不是将就的人。 学校里关于他和她的风言风语不少,他俩都不是喜欢在谣言这种东西上浪费时间的人,所以捆绑了也就捆绑了。 司洛林管今天这事儿,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这种“捆绑”里掺杂进第三个人了,而这个人还是个男的。 他脸面要挂不住了,就下凡管一下好了。 有钱人都格外注意脸面的。 郗雾这么觉得。 至于她和叶文因本人,其实没什么恩怨,但能让他一个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这么搞她名声,是因为她和他弟弟叶楼晖的矛盾。 这事儿就得追溯到上半年,高一下学期,她刚从南评私高转学来那阵。 其实原因也蛮简单的。 因为她有病,还是精神病。
第13章 叛逆良品_02 世音高中是东部沿海地区洛朗市的一所私立国际学校,IBO的授权校,以及CITA的组织正式校。 每年国外名校的本科录取率常年位居洛朗甚至全国榜首,藤校及综排TOP10的录取率稳定保持在46.7%,最高一次达到51.4%,国外其他名校的录取率则为100%…… 水平搁全国都属于顶尖层次。 校内分两个校区,占地面积堪比一所小规模的大学,兹临洛朗大学的北西街校区。 学校分为境内部和国际部,境内部位于东校区,采取普通高考升学模式;而国际部位于西校区,授课模式则以IB体系为主,部分班级采用A-level体系。 很多人说世音高中只有三种人——平平无奇的学霸、有钱有势的学霸和有钱有势的学渣。 很多人说世音的国际部是所有学生向往的自由天堂、有让所有家长满意的教育资源。 难进、费钱、花销高,天之骄子的聚集地,踏入国际部相当于半条腿踏进了国外综排前100的top级名校。 这样的数据让太多学生望而却步,又让太多家长费劲心思把孩子送进去,好安心当甩手掌柜。 只不过半年前,郗雾还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既没有听说过、也从未想象过能进这样的名校,她只是个在隔壁省的南评私高里,混日子的学渣和平凡的油画天才。 半年前的冬,距离高一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还剩一周。 天气预报说今晚又有一场雨夹雪。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高楼的天台上,画这个角度的城市,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嘴里嚼着的口香糖都不大甜了。 呼出一口白雾,脖子哆嗦了一下,浑身发着抖,拿着画笔的手却稳如山。 她又逃学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闻不问,班主任走过场似的在全班面前教训她,教导主任和校长不理不睬也不找家长。 不是他们不负责任,而是他们没有对郗雾负责任的必要。 她是个借读生,也是个美术生,还是个和学校签了合同的借读美术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郗雾不属于南评私高,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她是个沾了“艺术生政策”的光的差生。 对于校长来说,她是他花钱买来的刷奖机器。 对于老师来说,她是个融入不了集体还听不得劝的刺头。 没多少人待见她。 不是别人的错,是她的错。 因为她脾气不好,又不想和无法同频共振的人互相待见。 她很傲慢,她承认,但她懒得改。 这种感觉很孤独,至少在她这个年纪来说。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孤立。 但没办法,作为被校园暴力的女主角,这是最理所当然的下场。 郗雾嘁了声,挤了一大管白颜料。 天台上的沥青地面扔着部手机,手机上忽然放起了一首歌: “我的脑海里有一片漆黑的海港,那里有一座白塔,我看到一只飞翔的海鸥,从那片白塔上坠落,直直地落入了晚上深不见底的黑海……” 是白以太的新歌《听海》。 拿着画笔的手一顿,眉心锁起来,头咻地转回去,盯着地上的手机,胸口一团燥闷的气噌地升上来。 这不是她的手机铃声。 被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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