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洋行门口,小龙就抬起手,打起招呼。 卫亭顺着小龙的目光看去,见一男人向他们走来。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男人,头发略长,吹成三七分,长得斯斯文文,九月暑气还未消,男人竟还穿着灰色中山装,不嫌闷热,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在光下闪闪发亮。 男人走到跟前,小龙恭敬的点头,“先生。” 男人颔首淡笑。 小龙向男人引荐,“这是卫亭。” 男人看向卫亭,语气温和道:“三爷嘱咐过了。” 他侧身抬手,“跟我来。” 男人在前带路,二人跟随他进了洋行。 ………… 赛云间 天色昏暗,纯净的月色在黑云间散着光辉的白色,清凉凌厉,不似从前温润柔和。 警卫提着长枪,在楼上层层把守,无他人随意走动,环境雅致幽静,与楼下熙熙攘攘的热闹对比甚明。 包间内,四人围坐,推杯置盏,举手投足云淡风轻,一言一语,交谈甚欢。 岳钦拿起酒杯,客套道:“从容城回来,一直无暇顾及,二少莫要见怪。” 邓桓庭也举杯,角度微微向下,“怎会,少夫人热情招待,时常约鸾乔出府游玩,若不然,依着她那不安分的性子,早就嚷着回去了。” ‘当!’,二人碰杯。 岳钦抿了口酒,淡笑道:“她向来待人周到。” 邓桓庭见他顺势应下,未有反驳,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他举杯喝了口酒,香气四溢,入口丝滑,经过喉咙处,略有灼热…… 邓桓庭暗道这酒还真是烈,他觑着岳钦从容淡定的神色,这离婚消息的真假,妹妹已经由秦卿口中确认属实,而少帅却只字不提,像无事发生般…… 邓桓庭垂目,酒杯在手中转动,鲜艳的红撞击酒壁,他扯起嘴角,笑意不明。 齐裕文为两位添酒,适时开口提醒邓桓庭,“国府最近动作颇多,二少出行,还是多带些人为好。” 邓桓庭不以为意,“我倒无妨,只是鸾乔活泼好动,是个闲不住的。” 他举杯敬向岳钦,“我这妹妹性子张扬,若有做的不对之处,还请您见谅。” 岳钦:“邓小姐有二少这明事理之人在侧,就算有错,想必也无伤大雅。” 邓桓庭点头淡笑,随即话锋一转,看向齐裕明,“上次劳烦齐厅长费心。” 齐裕明在来之前,就听大哥介绍过邓桓庭的为人,不拘小节,为人豪爽,雷霆手段,但一母同胞,脾气只怕比那张牙舞爪的邓鸾乔有过之无不及…… 他违心夸赞道:“邓小姐生性直率,二少派人保护……” 齐裕明夸到一半,想起邓鸾乔跋扈的性子,好似母夜叉在世,他还是遵从本心,佯装玩笑说出实话,“确有先见之明……” 邓桓庭哪会不知他的意思,妹妹一而再的进出警署,倒是给这位齐厅长添了不少麻烦,但自家妹妹怎能落人口舌,得个飞扬跋扈的名头。 他笑着为妹妹辩解,“鸾乔虽性子急,好在心性善良,人无完人,也算不失可爱。” 齐裕明笑着点头,实则心里腹诽,可看出来是你妹妹了,放个屁都是香的! 岳钦看了下桌上的酒已空,抬手在其旁敲了敲桌子。 齐裕文会意,向门口警卫吩咐道:“叫应侍拿酒来。” 警卫:“是。” …… 不消片刻,两位应侍走进来,胳膊上搭着白毛巾,一人托着一瓶红酒走向桌前。 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岳钦眉心微动,抬眼扫了下桌前的应侍,顿时眸前蒙上冷意,语气阴沉,带着噬人的暴戾,“出去!” 警卫听见少帅发怒,立即举枪瞄准女人。 女人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吓得脸色煞白,手脚也得瑟起来。 齐裕文见进来的应侍,有位女应侍,他立刻明白少帅的意思,淡淡道:“换个男应侍。” 警卫听见参谋长的吩咐,立马走出门外去叫男应侍。 而跟着一道来的男应侍瞧着女人瑟瑟发抖,伸手去接她手上的酒,开口解围道:“交给我吧。” 女应侍瞟了眼少帅,见他没开口斥责,便看向男人怯声道:“那…我放到一旁的桌上……” 女人走向角落的角柜。 男应侍弯着腰,动作熟练的开着酒。 女人将酒瓶轻放在桌上。 她垂着头,侧眼朝旁瞥了下,见身边无人,便快速解开衣服,伸手朝腋下探去…… 男应侍将开刀一点点拧进瓶塞里,待拧到一定深度,他握住木塞和开刀,慢慢拔出,避免开酒时发出声音。 男应侍刚要走到少帅身旁,为其倒酒。 齐裕文抬手,为以防万一,便先让弟弟试酒。 齐裕明抿起嘴,不禁暗骂句,这他娘的真是亲哥!. 男应侍站在齐裕明右后方,开始倒酒。 红酒缓缓注入杯中…… 女人听着淙淙细流在安静的气氛下响起,怯懦的神情猛然变得冷冽,快速转身…… 小巧的女士手枪在光下发亮…… 齐裕文正对着女人,单手按在腰间,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女人转身刚抬起枪,未来得及下一步时,齐裕文已抢先一步开了枪…… ‘砰!’ 子弹射进女人的肩膀,血瞬间喷溅出来,手臂因着疼痛,抽搐的垂下,她忍着痛,紧咬着牙关,再次抬起枪,想要打死面前的男人。 但齐裕文的枪声,宛如发号施令的信号,站在门口的警卫已反应过来,开始无间断的对她扫射! ‘砰!砰!砰……’ 白色单领衬衣顿时被鲜血染红,搭配黑色西式马甲,阴森诡异…… 女人目如死鱼,直愣愣的倒下…… 齐裕文见人已没了气息,他将枪别回腰后,冷声道:“抬出去。” 屋内的警卫走过来,动作麻利的将女人抬起, 鲜血淅淅沥沥的滴淌而下,染脏了大片地毯。 在众人的注意都被女人吸引时…… 站在一旁的男应侍悄悄向桌下伸去,趁众人毫无防备,他火速拿出之前藏好的手枪。 漆黑的枪口准确无误的瞄准岳钦的头…… 众人始料未及,眼睁睁看着男人举枪对准少帅的面门,动作快准的扣下扳机…… 第494章 不眠之夜 ‘咔……’ 男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他快速又按了下扳机,枪里竟没有子弹! 而齐裕文已重新掏出枪…… 男人见此,立刻扔下手中的枪,从袖中滑出刀片,勒住齐裕明的脖子,将冰凉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齐裕文抬枪指向男人,疾言厉色,“放开他!” 男人勒紧齐裕明的脖子,迫使他站起来,男人狞笑,“齐参谋长,想让你弟弟活命么?” 匕首贴得更近,齐裕明立马伸长脖子,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划出了口子, 齐裕明僵硬着身体,慌慌张张的乱喊,“别动!别动!流血了!流血了!我要是死了,你就走不出去了!” 男人狠厉道:“闭嘴!” 齐裕明识相的噤声。 男人鄙夷瞟了眼他,齐培发这小儿子风流好赌,只会吃喝玩乐,靠着父兄的功绩,才坐上这厅长的位置,自己来此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如今任务失败,除了这窝囊废,他能杀掉在座的任意一人,也算不负众望! 可如今事与愿违!与这废物同归于尽,河西不会受到重创,而他的主子只会受到齐家疯狂的报复……乃是下策,但他若能脱身,自己留得一命,从长计议,再找良机,才算是上策! 齐裕文没想到男人还留了一手,警卫竟没搜出男人身上的利器,他紧张的攥紧拳,看着弟弟脖上流出的血,压抑住心中的急切。 岳钦冷眼瞧着男人,眸光不明,思量片刻,松了口,“放他走。” 警卫放下已经死透的女人,向后退去。 男人紧勒着齐裕明,左顾右盼,警惕的慢慢向门口挪去。 齐裕明配合着男人向后退,余光瞥见男人侧头看后路,他抓住空档,忽然身体后仰贴近男人,脖子顿时有了空隙,他快速将手伸进缝隙,握住男人腕上,向前推搡,防止刀刃再次抵近,随即侧身抬肘猛力怼向男人面门! 齐裕明听见‘咔!’一声,貌似男人的鼻梁被撞断! 男人吃痛之余,完全没料到齐裕明会有如此利落的身手,待他鼻梁断的那刻,自己就已心知肚明,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无还生之机了…… 齐裕明在男人晃神之际,他就势下顿,从男人的胳膊中挣脱出来,他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腕向外翻折! 男人架不住将要骨断的疼痛,迫不得已翻转身,被齐裕明嵌住。 警卫立刻上前,将他双手反绑控制住。 “忒!”,齐裕明厌恶的朝男人吐了口唾沫,随即抬脚在男人裆下狠踹一脚,怒骂道:“他娘的!真当老子是草包!” 男人疼得跪在地上。 岳钦靠在桌边,眼神冷漠,未瞧男人一眼,手一抬,示意戴铮把人带下去。 邓桓庭浅笑盈盈,却透着寒意,“少帅提前就知?” 岳钦不做掩饰,“若不让二少亲眼所见,恐有挑拨之嫌。” 邓桓庭:“我怎能确定刺客不是‘他人’刻意安排……” 岳钦靠着椅背,从容的看着他,“听闻二少审人的功夫了得,不如这人交由你审问?” 邓桓庭收回目光,言有不屑,“这等蝼蚁,还不值得我费心。郇州与河西结盟,少帅的为人,我信的。” 岳钦佯装随意,探究道::“成茂军贼心不死,邓督军还对他心存幻想?” 邓桓庭笑而不语,并未表态。 岳钦不再假意试探,低垂的睫毛挡住眼底的寒光,“我不是好战之人,但绝不任人宰割……” 他站起身,“今儿扫了兴,改日再招待二少。” 邓桓庭不疾不徐的站起来,“今日这戏很是精彩。” 他扫了眼在座的人,“少帅有心了……” 岳钦充耳不闻,吩咐齐裕明,“加派人手送二少回府。” 齐裕明抹了下脖子上的血,“是。” 待人走后,齐裕文问少帅还有何吩咐? 岳钦面无表情,冷意结在眼底,“去审。” 齐裕文:“先送您回府,之后我连夜审问。” 岳钦看着桌上的酒杯,眼底闪过危险的精光,他随手将其推翻,酒杯桌上滚动,红酒洒在洁白的餐布上,与不远处的那滩血迹遥相呼应…… …… 警卫护送少帅走出赛云间,上了车。 戴铮坐在前座,看着被车灯照出的前路,四周皆是黑洞洞的未知危险,唯有眼前一点光明。 他谨慎禀报道:“少帅,卫亭跟三爷的人去了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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