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是我教子无方,我…我无脸向您求情。” “别整这套,真没脸求情,在汾州直接一枪崩了得了,浪费这路费干什么。” “大帅…” “我的儿子在前面剿匪,你的儿子在后方和土匪勾结!真是好魄力!怎么?也想弄个少帅当当?” 关正山震惊的挺起身,“绝不可能,大帅,我关正山就是有千不好万不好,但就一点!忠心!关成他要是敢有一点歪心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要是疑心你,早在汾州,岳钦就把你父子俩料理了,还能让你们活到今天!” “是,我知道少帅力排众议,保了那臭小子的命,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行了,话说的倒是漂亮。” 关正山止了声,没说话。 “陈光生在燕冀边境加派了大量武力,唇亡齿寒,我们要和陆腾联手。长冀紧挨燕冀,这次出军,岳钦为总司令,你在旁辅助他。” 这是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满口答应,“大帅放心,我宁可搭上这条老命,也绝对保证少帅安全。” “别让岳钦为难…”岳训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你那儿子,是非不分,迟早惹上大祸,你啊,留神点吧,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直接一颗子弹解决他,绝不让您和少帅为难。” “你到想让我为难,再有下次,我连你一块收拾!” “是是是。” “凡事收敛点,这么明目张胆可还行?打我儿子的脸,比打我脸还严重,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大帅。那…我让那臭小子过来…” “得了,他要想多活两年,就少在我面前转悠。” “是。”他差点忘了,大帅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只是近几年大权慢慢放到儿子手上,不问世事,性格才柔和些。 “晚上,整几个菜,等岳钦回来,咱们喝两盅。” “行,我来这儿,这么多天,提心吊胆,还没吃顿踏实饭。” “什么意思?怪我?” “没有没有,我哪敢呢?大帅,你可别给我扣帽子。” “德性。” 赛云间 陆娴敏正试着衣服,左金梅坐在一旁。 “那个叫秦媛,最近怎么不和你一起了?” 秦媛外家最近官司缠身,已经许久没出来,她这段时间通过岳华,和陆娴敏走得很近。“她外祖父摊上官司,最近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什么官司?” “好像是杀人,具体不太清楚,警署那边口风紧的很。” “那咱们今儿去哪儿?” “最近你不是心情不好么,带你去出出气,散散心。” “上哪出气?我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出气!”气得扔掉衣服。 “正主动不了,赝品你先对付着用用,行不行?” “赝品?”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戏院 “带我来这儿干嘛?我对听戏没兴趣。”她作势要走。 “唉~,知道不爱听戏,咱们坐那看戏,今儿出气的主角儿可在里面,你确定不进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卖的什么关子。” 戏院装修讲究,舞台宽大结实,上了二楼,她们找了离舞台最佳的位置坐下。 角儿上了台,引得台下一阵掌声,叫好一片,气势宏大。 “这个戏子叫方文茹,以前在华阳楼串场,跟了少帅以后,把她捧成了角儿,现在是这戏园子的台柱。” “饥不择食!这么下贱的戏子,他也看得上!” “怎么样,这个出气筒如何?” “不如何,离得这么远,连根手指头都不碰着,难不成还要等她下了台?” “别着急,这戏,才刚开始…” 今日唱得是潘金莲裁衣,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好!”掌声接连不断,给她造势。 一人提着一张大红纸,生怕别人看不见,上面大字写着周老板送方文茹一百大洋。 “好!” 角儿唱得专业,台下看得尽兴,便有人开始往台上撒钱,大洋,铜板比比皆是,满台的银钱,哗哗作响。 左金梅从包里拿出两卷筒大洋,“那,给你,出气的时候到了。” 陆娴敏心领神会,“这怎么够?”她递给孙副官一卷钱,“去,都给我换成大洋。” “这回可满意了?” “满意。”她摩拳擦掌,有点兴奋。 一卷钱足足换了十卷筒现大洋,她将卷筒从中掰断,白花花崭新的银元散落在桌上,堆成一座银山。 戏正唱到高潮,听客的叫喊声也开始逐渐变大,气氛到了顶点,自然又有人开始撒钱,陆娴敏抓起一把大洋,用力砸向台上的人,“碰碰碰!”银钱如下雹子般砸在方文茹的头上,刺骨的疼痛,瞬间的撞击,让她懵愣片刻。 戏不可半途而废,她强忍着疼痛,继续唱着,动作更加卖力,大把的银钱源源不断从楼上砸下来,次次扔在她身上,像有人用棍棒在殴打。 客人第一次看到这种砸钱场面,哗哗的银钱伴着动人的戏曲,激发出了他们的兴奋,“好!好!” “好!痛快!”陆娴敏跟着人群呐喊,越砸越兴奋,情绪高昂。 方文茹只好往台另一侧走,身上被砸的生疼,一举一动,似针扎,让她开始冒冷汗,她想脸色定是苍白,但好在有厚重的妆粉遮盖着。 “老板,你看,我要不要去…”戏园子的票头于心不忍。 “选择吃这口饭,就得忍着,这是她的命。” 楼上的人却气的直跳脚! “哎!她怎么离这么远!” “算了,娴敏,这大洋都撒了大半,太浪费了。” “本小姐有的是钱!只要我高兴,这点钱算什么!”趁着这戏子往这边走了走,她找准时机,瞄着她的脸,就砸了过去。 崭新的大洋,棱角不算圆润,还有些许毛刺,如锋利匕首,凌迟她的脸。 后半场戏,对她来说,是痛苦折磨的,唱到后面,身体沉痛不已,每次举手投足,都像在用刑,脸部已经疼得麻木,意识有些涣散,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唱戏。 一场戏坚持唱完,方文茹谢幕下了台,捂住侧脸,鲜红的血液顺着指间流出。 第55章 云泥之别 台下慢慢噤了声,票头赶紧跑去后台拿医疗箱。 老板上台和客人道歉,“诸位不好意思了,后面的戏,方大家就不能登台了,伤口需要尽快处理,这要是伤了脸,短时间就无法登台了,见谅见谅啊,诸位。” 众人也表示理解,毕竟戏也唱了大半,还免费看了场下雨般的撒钱,也算尽兴。 “破了相?唉!过两天再来吧。”,陆娴敏用手绢擦擦手,不带丝毫同情,这场戏下来,心情顺畅许多,人走戏罢,“走吧。” ……… 后台 方文茹坐在凳子上,看着镜中的人,潸然泪下,油彩花了,和血混成了一团,一半臊红,一半惨白,风华绝代的旦角儿成了丑角儿,好笑阴森,透着悲哀。 做戏子的,尊严、脸面早已抛诸脑后,不知为何,当大把的银钱砸在她身上,久违的耻辱涌上心头,尤其伴随着台下人的哄笑与叫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窑姐儿,站在台上,一丝不挂,任人宰割。 后台的丫头给她处理伤口,可泪水一边编遍将伤口浸湿,“茹姐,别哭了,再哭下去,伤口怕是要发炎了。” 方文茹伸手从袖中取出手绢,轻轻沾干眼泪,强颜欢笑的扯开嘴角,“我瞧着今儿个这阵仗,赏钱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姐姐我今天发了。” 丫头:“是啊,看在钱的份上,咱也不难过了,啊~” “可不,干这个,图什么啊,不就图来钱快么。不想劈开腿,就得受这夹板气,都是应该的。” 脸部上好了药,戏园老板走进来,安慰道:“文茹啊,你这脸伤了,可不能大意,好好休养几天。” “谢谢老板。” “别往心里去,虽然受了伤,但这打赏可不少,足足有八百!” 方文茹重重吐口气,“是啊,八百,真不少…” ………… 大帅府 一桌饭菜,几瓶酒,三人围坐一桌。 岳训拿起酒杯,和关正山闲聊,“汤省长,不对,现在应该叫汤部长,过两天就回来了,国府下来文件,将汤京华调到国府参议部任部长,省长一职,暂由我代理。” 关正山不由得惊讶,“汤京华不是去参会么?这是顺带调动了那边的关系?” 一口小酒下肚,滋溜~,浓烈辣口,岳训皱起鼻子,“他是国府那边的嫡系,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监督,如今在这儿手无实权,束手束脚,还不如回去,那才是他的根脉” “想随便安插个人,来分您的权,简直白日做梦!”,关正山拿起酒瓶,看了看上面的标志。 岳训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别看了,那是岳钦搞的洋酒,回去时给你拿一瓶。” “唉,谢谢大帅。” 岳训嘱咐儿子,“岳钦,燕冀此次来这儿的目的,不要让汤京华知道。” 岳钦:“嗯,我已经吩咐过了。” 岳训夹了颗花生米,“燕冀的事,你有何打算?” 岳钦:“陈光生的部队军事实力不差,战备精良,没有足够的条件,我们不能轻易出兵。” 岳训嚼着花生米,点头赞同,“嗯,五百万的确少了点。” 岳钦提壶给父亲倒酒,“两千万,外加驻守燕冀边界权。钱要,地…我也要。” 关正山表示赞同,“我看成,咱不能白帮他忙,老陆当年背着您,偷偷提前投奔了国府,这是跟咱这帮弟兄藏心思呢,这回,咱得出口恶气。” 岳钦看着他,认真道:“这次出军燕冀,我给你多加四百万军费。” 关正山一口酒呛在喉咙,“咳咳咳…” 岳训帮他捋捋后背,“瞧你这出息,眼皮子真是够浅的。” 岳钦:“扩大编制,军事实力提上来,武装配备好。带过去的兵,就没有后退的道理。趁此机会,燕冀的地盘,你能占多少,看你的本事。” 关正山震惊的看着岳家父子,“少帅…大帅…” 岳训抬手,给他倒满酒,“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我信得过你。” 此番来此,是福不是祸,关正山还以为要被裁撤,没想到竟有这等好事落在他头上,“行!您就瞧好吧,我这土匪出身,占山为王,争地盘,那是我强项。” “哈哈,就知道你这莽夫带种!来!”岳训端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 第二天,早上起来,全身斑斑青紫,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方文茹行动缓慢的坐到梳妆台前,揭开纱布,伤口果然红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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