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亭错愕,随即敛眸,犹豫片刻,走进院里,在小姐面前站定。 秦卿:“有话说?” 早就看出他心不在焉。 卫亭:“小姐,若是无合心之人……” 他抬眼觑着小姐的脸色,“我二姐一直感念小姐恩情……” 之后的话没再继续挑明,端看小姐的意思。 赛云间那晚,卫英以身犯险假扮她,秦卿有所耳闻,瑕不掩瑜,她也不愿再多计较。 “好。” 卫亭眼睛发亮,惊喜万分:“多谢小姐。” 秦卿:“是我该感谢你。” 卫亭摇头,他知道之前的事,对小姐伤害多大,这两年来,身边再无人近身伺候,信任缺失。 人不能光嘴上念忠心,话说得再好听,想要再次得到信任,自然要事上见真章 如今小姐能同意二姐回来,赛云间那次表忠心,占决定原因,然这其中也不乏看在他的情面上,减少他心中积压的愧疚。 秦卿:“薛楚丞这次也一并跟去,你去跟齐裕明打声招呼,让他加派人手。” 在她看来,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时间消磨,漫长的分离,或许有例外,但她不想因自己迫使人家夫妻分离,去侥幸那个‘例外’。 卫亭:“是。” 说起卫英,他说起母亲寿宴的事,“永施百货的樊小姐有意合作,小姐觉得樊家可能合作?” 秦卿:“有什么问题?” 想跟普济合作,搭上帅府这条线的数不胜数,若是没有问题,卫亭不会单拎出来,问她的意思。 卫亭:“樊小姐曾经与秦媛交好。” 既然有合作意向,自然其背景来历都要调查清楚。 虽人已离世,但那人生前与小姐水火不容,他怕给小姐添堵。 秦卿倒没放在心上,“无妨,不必跟钱过不去,更何况之前的事,她并未参与。” 卫亭点头,得了准话,他心里有数,之后的合作才能继续。 第791章 791 ……………… 七月深夏,已不能用炎热来形容,步入三伏,太阳似火炉,誓要将普照的大地蒸发、烤化,连空气都泛着眩晕的光圈。 即便躲在绿荫下,无需动弹,不消片刻,就能热得满头大汗,呼吸困难。 如此恶劣的天气,天公不作美,已有数日未曾下过雨,为这带来 尘土飞扬的土路似镜子般,将烤人的阳光反射在踏着‘它’的行人身上。 顶着酷暑,车夫弯腰低头,踩着烫人的街路,单薄粗糙的坎肩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后背,每呼吸一下,炽热反将肺中存留的空气带走。 在吸与呼的百般折磨下,车夫咬着牙,扶稳车把,迈着步子,将车上贵客送至目的地。 而此时的迟公馆,绿树茵茵,绿草青青,枝繁叶茂挡住了闷热难耐的阳光,公馆楼阁中铺满沁凉的瓷砖,左右摇摆的风带着冰块的凉席在馆中四处游走,仅一墙之隔,地狱、天堂转换一瞬。 今日是迟清宁的生辰。 客厅中嬉笑打闹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 邓鸾乔独坐在角落,临近盛满冰块的瓷盆、嗡嗡作响的风扇,手持酒杯,平息纳凉。 迟清宁在宾客中长袖善舞,笑意盈盈。 邓鸾乔冷眼旁观,嘴角敷衍挑起,她非常清楚,这是场鸿门宴。 这位温婉高贵的迟小姐在向她显示自己的能耐、优势。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迟清宁在向她示威,明摆着告诉她,纵你是督军小姐又如何,在这里,迟清宁才是可招朋唤友的在地虎,她一外乡人,除了一督军小姐的名号,什么也不是。 可迟清宁忘了,邓鸾乔就是凭着这一名号,在龙城肆无忌惮,更是凭此结交了秦卿,入了齐二少的眼,狐朋狗友众多又如何,朋友在精不在多,真到真章时,她这两条人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帮小虾米,她又何曾放在眼里。 邓鸾乔目光平静,她看着迟清宁眼神飘忽,在几经铺垫后,最终落在角落,朝她看来。 嘈杂的人声也随着迟清宁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厅内陷入一刻寂静。 邓鸾乔听着高跟鞋敲击瓷砖的声音,看着迟清宁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向她走来,在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停下。 迟清宁双手握于身前,如今儿喜庆般的红唇微启:“邓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邓鸾乔轻晃酒杯,笑道:“迟小姐但说无妨。” 迟清宁:“端午那日,邓小姐送进大牢的那几人,已关了半月有余,其家人投告无门,机缘巧合,便求到我这里,聚众斗殴也不是什么大罪,那几人是家中顶梁柱,一家子人都等着他们养活,邓小姐可否看在老无所依、子无所养的份上高抬贵手?毕竟他们也是为你鸣不平……” 红酒倾斜置于杯中,邓鸾乔挑眉轻笑,“迟小姐该去找齐厅长,我一介外人,怎好插手警署之事?” 迟清宁:“二少万事缠身,我怎好打扰,但邓小姐不同,他纵使公务繁忙,也会抽空尽地主之谊,更何况此事因你而起……” 让警署厅长百忙之中,撂下众多事务,陪她四处闲逛,邓鸾乔不用看,就已然感受到众多敌视的目光。 她轻叹一声,盯着迟清宁这张伪装极致的脸,幽幽开口:“你是不是拿准了我找不到证据?” 迟清宁双眸无辜,言带委屈:“邓小姐何意?我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何苦去为难旁人,只不过下手狠了些,闹大了事,引得沸沸扬扬,那几人是邓小姐出头,而你却拿他们平事,堵住悠悠众口……” 未尽之言,她痛心不平的按住心口,摇了摇头,好似那几人妄受牢狱之灾。 邓鸾乔手一斜,血红的酒倒在冰块堆积的冰山上,酒香随着风流弥漫屋内,闻着冷冽的酒香,众人不知为何,皆打了个冷颤。 第792章 792 邓鸾乔缓缓起身,笑得春风和煦:“计谋用得不错。” 许是被冰山那抹红刺了眼,或是女人天生有的直觉,迟清宁莫名感觉道一阵压迫感袭来,她不禁向后撤步,流露出无辜脆弱的假笑,目光紧紧盯着邓鸾乔的一举一动。 邓鸾乔侧头,轻嗅了下淡淡酒香,徐徐说道:“迟小姐恐怕不知道我的脾气……” 温和带笑的俊颜忽而冷若冰霜,似深冬飞雪,转脸就变了颜色。 “啊!” 惨烈的尖叫响起,随之而来。 ‘啪!’ 毫不留情、使了狠劲的掌风,带着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一记耳光结结实实的扇在迟清宁的脸上,养在闺中,矜贵娇养的脸蛋,白皙与红痕交错,激起细密的疙瘩。 本该烦躁闷热的季节,刹时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震惊愣在原地,一时屋内寂静无声,还是片刻后,一与迟清宁交好的小姐率先反应过来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斥责道:“邓小姐怎能出手伤人!清宁好心邀你赴宴,你竟如此不知礼数!与泼妇何异!” 邓鸾乔冷眼一挑,不屑冷笑:“你是哪家的小姐?” 纤细的手指展开,她蹙眉看着发红的掌心,玉手翻飞,冲着风扇,想吹散掌中温热。 挡在迟清宁面前的女子身形一僵,想要退去,但侧头看见好友捂着脸,清泪欲滴的脆弱,她咬着唇,硬生生挺直腰杆,一动未动。 邓鸾乔掀眼,见那女子纹丝不动,还算有几分义气, “她所做之事,你若清楚,以此为戒,今后少在我身上动歪心思,若你毫不知情,我奉劝你,别当这出头鸟,伤己伤身……” 她不在乎多得罪一人,本来看在秦卿和齐裕明的份上,这点破事,她可算可不算,顶多就吃点闷亏,但心术不正之人最擅长蹬鼻子上脸,见你不做反抗,就以为她好欺负,变本加厉。 小女儿家的狠毒心思,她见得多了,说不清道不明,浪费时间不说,最后来回扯皮,气得自己呕血不说,到最后还有可能是本烂账。 既然横竖都是扯不清,她不如单刀直入,先讨回公道再说其他。 迟清宁隐忍不发,她不能如邓鸾乔般泼妇发疯,善良明媚,是她的被世家夫人称赞的品德,也是她能得此好人缘的重要根本。 此刻她只能委曲求全,在步步退让间,与邓鸾乔嚣张跋扈的脾性形成鲜明对比。 而早在邓鸾乔动手之时,府中管家婆子就当即跑去楼上禀报夫人。 迟建平不在府中,迟清宁邀一众好友前来,迟夫人为了让这群年青小姑娘玩得开心,她自觉躲回楼上,待得到消息,本是怒火中烧,要下楼理论,又被婆子拦下,再三劝解是郇州那位督军小姐,不可闹得太过,遂在房中思量许久,待火气渐消,才姗姗来迟。 楼梯处响起脚步,众人闻声看去。 迟清宁见是母亲,放下捂脸的手,眼含泪水的压低眉心。 邓鸾乔笑意不减,丝毫不惧,看着妇人从楼上走下来。 迟夫人蓦然看见女儿脸上的伤势,面上笑意差点绷不住,她走到女儿身边,揽肩安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她朝邓鸾乔抱歉点了下头,“可是清宁哪里做的不对,惹邓小姐心烦?今儿是她生辰,来的都是她的至交好友,邓小姐何苦来的这么大气性?” 迟清宁随着母亲示弱,垂下头,不反驳。 但邓鸾乔不吃这套,嚣张跋扈,她从来就不是见好就收的收敛性子,真惹到她,较于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更擅于不依不饶,既已撕破脸,这梁子算结下了,早已做不到息事宁人。 “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知迟小姐邀我前来,可曾谋算到今日这结果?” 她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先撒了心里那股火,“我没耐心剥皮抽筋,将证据一一找出来,甩在你脸上,正如你所想,就算查出真相又如何,不过无关痛痒的一桩案子,不过一场小打小闹的闹剧,在外人看来,更是场上不得台面的儿女情长之瓜葛。” 她缓步向迟清宁走近,迟夫人沉下脸,将女儿护在身后。 邓鸾乔停在母女俩面前,“人有高低贵贱,迟小姐自认为仅凭几句话,就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便也该知道,我就是再给上你一巴掌,当众下你的脸,你又能奈我何?嗯?” 尾音轻佻,带着笑,嘲讽尽然。 似无形的耳光,再次呼在迟清宁脸上。 她双手抱臂,淡笑着,好心提点,“今儿这巴掌算我送迟小姐的生辰礼,你也长长记性,成天只知吃喝玩乐的闺阁小姐,享受安逸,就该安心待嫁,搞背后陷害、诋毁别人名声那套,跳梁小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就这点出息!” 迟清宁脸色铁青,“你胡说!莫要含血喷……” 邓鸾乔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这是迟家地盘,根本就不是说理的地方,万一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群而攻之,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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