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检查报告也说他大概率没有内伤,休息一晚上应该会正常了,她就没再强烈要求他住院。 黎阳坐在病房沙发,自己手上插着针在输液。 复遥岑屈膝半跪在她面前,在给她按手。她说完全没力气,甚至有些抽疼。 明知道休息一晚上也会好起来的,但是他为了让她舒服点,还是给她按着。 “复遥岑……” “嗯?” “如果你出事了,怎么办啊?” “我知道出不了事。” “我好怕。” “没事,最多就是受伤,轻伤重伤都无所谓的,”他看她,浅笑,“我只是在想,你也许怀孕了呢,我绝不会让孩子死在这样的意外里,我们不欠,谁也休想来让我的孩子抵命。” 黎阳眼眶干涩生疼,似乎想看清楚他一点,但很疲惫无力:“你在想这个……所以你很担心吧。”不止要担心她,还怕孩子因此出事,那他该多悔恨,痛恨,明明不欠他们的却还要多葬送孩子的一条命。 她简直无法想象复遥岑在启动车子冲过去的那几秒里,心口在经历什么样的风暴,恐惧吧,很恐惧。 复遥岑云淡风轻地安抚她:“没事,不想了,以后绝对没有了,这次在来之前也算在预防之中,以后绝不会再需要担心了,不怕。” “医生说,没检查出孩子……” “嗯,是没有,不是没了,不难过啊,乖。” “我是难过啊,我想要的。” “……” 复遥岑和她悠悠对视,“我不想。” “……” 她扑哧一笑。 复遥岑轻叹口气,抱着她的脑袋轻轻吻了下,“不想这事了,以后我们确定好了再生一个,随时能生,我们阳阳从此以后,都是艳阳天。” 黎阳眼睛一刹那湿透。 … 黎岸生赶到医院的时候,黎阳睡着了,吊针里有安定药物,她一晚上都在剧烈跳动的心不知不觉平缓了下去,又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凌晨一点,复遥岑在病房门口见到了他。 “阳阳怎么样?”他神色极差,似乎比当初她在西亚出事时还要难看。 复遥岑说:“打了针睡着了,除了摔倒磕到额头膝盖,没有其他伤,主要是吓到了,她一晚上没有力气。” 黎岸生一边蹙眉一边又庆幸地舒了好大一口气,末了又问他:“那你呢?受伤了吗?” 复遥岑静静看了几眼岳父,没有回答,而是说:“车是我撞的,人也是我撞的,但是不撞,我的阳阳就没了。” 黎岸生愣了愣,又徐徐低下了头,他没用愤怒或平静的眼神看女婿,可能是他能做到不对他发火,却也做不到坦然面对。 “她是我在西亚,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从阎王手中死死拉回来的,您知道她躺了二十天才度过危险期,一个月才清醒……我不能让她死在国内。”复遥岑今晚的语气也不似在西亚时的咄咄逼人,“您要是介意,我和黎阳这辈子都不踏入北市一步。” “我没有这么想,这个意思,遥岑。”中年男人声音低沉沙哑,“我知道,一次又一次,阳阳都是在靠你活着,也许当初她没有去找你,留在北市生活结婚,更活不到今年。”他苦笑,“我知道,这一次又一次的,都是她的父亲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我固然,固然是会痛心,但是,值不值得,我还是知道的。” “对不起。” 这是复遥岑在这件事上从始至终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和岳父说话,纵然心里有气,他也没有如同在西亚一样指责黎岸生,他知道黎岸生今晚,心情比他复杂一万倍。 “你照顾阳阳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等阳阳醒来,就告诉我,我来看她。” 复遥岑目送他在几位随从的陪同下进了电梯离开,他自己转身进了病房。 黎阳睡得很深,他看了眼手机上朋友送来的消息。这事没有对外散开,知道的只有那些处理现场的人,又被封锁了消息,外面悄无声息的。 但是复遥岑知道,即使外面不知道,黎岸生也绝不会就让事情这么沉下去,不用几天,安家就得在北市消失了。 原本仗着这些年靠黎岸生得到的地位也可以继续在北市风生水起,但是现在,黎岸生绝不会留下后患,让自己扶持起来的一家子吞噬了他的整个家业,还有亲人。 安家这一遭铤而走险,看中的还是黎家继承人这个位置,纵然已经分家好了,但是只要黎阳死了,最终jsg所有家业还是落在安如佩那个儿子手上。 … 黎阳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早上黎岸生已经来过一次,见她一直没醒,还担心她身子情况,但是她昨晚并没有被撞到,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就只能先回去。 黎阳是因为昨晚噩梦连连,每次都被复遥岑紧紧抱着让她感觉到她身边有人才不怕,所以睡得很疲惫,很晚才醒。 白天再吊了个针,下午人好多了她就出院了,回黎家。 黎岸生听说后早早赶回去见她。 黎阳说实话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就喊了声没说话。 看她安静地坐在偏厅窗下看新云网的报纸,好像还在研究她这一趟的工作,恬静的模样仿佛昨晚没有发生任何事。 黎岸生问了一遍她的身子,她都说还行。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要是在北市待着不习惯,就回去吧。” 黎阳忽然眼眶有些热,盯着报纸没有说话。 黎岸生说:“这事,还是我不好。” “您不怪我吗?那是你的继承人。” “我没有什么继承人,你父亲不是从商的,从前固然想培养好下一代,才不枉费眼下的成就,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底子,我不会去培养,更不会纵容他们去伤害你。” 黎岸生望着窗外的园林景致,喟叹道:“固然,这些年利用你的婚姻,黎家做成了很多事,但是阳阳,你父亲,不是眼里真没有你的,我只是失职,因为别人忽略你太多事情,我没有看透别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当记者,想离开北市,这是我的失职。但是,我没有阻拦你的理想,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记得,当年你结婚时,我劝过你不是必须去锡城的,不是必须要离家千里之远。” 黎阳静默着。 黎岸生:“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离开这个家才去,我对不起你。但,固然知道联姻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可我当初以为你很喜欢复家的公子,我也写过信,祝福过你。” 黎阳深深吁了口气,在千帆过尽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之时,在黎家大院里,释然了过去十几年的怨。 他也不容易,为了她这个曾经包办婚姻里前妻生的不怎么上心的女儿,最终那个他喜爱多年的女人离去,死去,她的儿子同样。 他身边没有人了,尽管以后这个家里也许还会有其他陌生人,其他继母出现,可这一刻,他到底为她中的那几枪,散尽了他曾经最喜欢的。 黎岸生说安家所有盘根错节他都会处理掉,他能让人上来自然也能轻而易举让人下去,让她安心,愿意在这待着就待着,不愿意就回锡城,以后有空他会去锡城看她。 他对复家,对复遥岑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芥蒂,他知道复遥岑为的都是她。 “你过得好,是目前你父亲,唯一能得到的欣慰。” 黎阳“嗯”了声,应了,她会过得很好的。 因为这事,两人在北市多待了几天,等黎岸生彻底解决好了所有事情,他状态正常地恢复了工作,又出差去了,他们才回锡城。 十月底锡城天气越发地凉。 黎阳一落地忽然有些留念北市的温暖,那边还没这么冷。 复遥岑被大哥找去问话,估计是这一趟的事,以为对两家人的合作有影响。 恰好是周六,黎阳去了韶凝那儿接孩子。 她正抱着她心肝宝贝干女儿一大一小美滋滋地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韶凝婚后住的那院子和青山园比景致也丝毫不差,小山宝在这玩得超嗨,见到妈妈的时候,还愣了愣。 黎阳感慨:“哟,你这是,忘记妈妈啦?” “喵~!”它没有,马上从干妈怀里跳起来三两步扑到妈妈怀里,“喵~~~” 黎阳笑着亲它好几口:“我们山宝最可爱 ,最乖了,肯定想妈妈的。” “喵。”它就是想的,想疯了,此刻也已经开心疯了。 韶凝拉着黎阳过去坐,紧张兮兮地说:“我听说那事的时候,给我吓得呼吸都没了,那家狗杂种胆子也太大了,又死性不改,如今还想惦记你的命和家产。” “没事,又活下来了。” 韶凝忽然泪目,看着她很是心疼:“真的,活着好艰难啊,才几个月,短短几个月你就差点两次死去了,要不是有太子爷,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嗯。”她莞尔,“太子爷有远见。” “以后就太平了,绝对太平。你俩可以安心好好过日子了,生个孩子就彻底圆满。” 说起这个,黎阳感慨:“我还以为也许意外有了呢,结果那天在医院输液时检查了,没有。” “会不会是太早了?” “嗯?太早?”她细眉轻挑。 “对,太早检查不准,回头你再试一下。”韶凝站起来,“我有几根验孕棒还没有用,我去拿给你。” 黎阳茫然,等她吭哧吭哧拿了一个小袋子过来的时候,她问:“你怎么有这个?” “我…我买来自己用。” “你有了?” “……唔。” “……” 黎阳悠悠感叹:“完了,太子爷还不紧不慢的,我就说他不小了他还不听。你看他比沈牧早结婚四五年,结果沈公子已经晋升为人父。” 韶凝失笑,大笑。 小山宝好奇地从妈妈怀里钻到干妈那边去。 韶凝抱着它,跟黎阳说:“命的事命的事,你和我们太子爷啊,命算不上好,真的。” “……”黎阳无话可说,拎着验孕棒和猫回去了。 复遥岑恰好从家里回来,路上买了一捧花。 黎阳和猫一起玩花的时候,他捻起床头柜上的验孕棒,扭头看黎阳。 她没发现,还在抱着花和山宝自拍。 复遥岑伸手捏了捏她似婴儿肌肤的小脸蛋,“还没死心。” 黎阳撩起眼皮看他手心捏着的东西,轻咳了下:“不是,就是怕上次有漏网之鱼,再验一回。” 复遥岑:“没有,你真看得起我。” 黎阳:“我家太子爷就是最棒的。” “……”(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60章 珍惜眼前。 复遥岑此刻是真的不想要这最棒的消息。 她这才出院几个月, 就是生出个龙凤胎出来他也没法开心,他只想要他的阳阳,要那个不惜丢下自尊千里迢迢来锡城找他联姻的女孩子, 要那个这几年来受尽了风霜,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阳阳,要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孩子她喜欢, 他们可以晚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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