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听她这话的人比她更固执,不留情面地挡了一下,让这话生生地掉在了地上。 “没什么可商量的,”李延时打断她,“我不去。” 袁娅提高音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同意出国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进部队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话落,闻声没再听到声音,大概是李延时觉得袁娅这话实在是没什么好回的。 闻声手搭在门把上,借着半掩的门缝往里看了看。 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真是有些......意外。 从王建国那个位置往外,或站或坐有十几个老师,多数都不是他们年级的,看着像校领导。 听刚袁娅那意思,应该都是她叫来的。 这阵仗属实有点大。 闻声摸了下鼻尖,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把门往里面推了些:“报告。” 比王建国先听到这声音的是李延时。 背着手站在办公室最中央,听从审判的男生,压下微微扬起的下巴,偏头,往门口的方向侧了下眼,紧接着在袁娅扭头看过去的前一秒转了回来。 “闻声?”王建国从办公桌勾出半个身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报名单,“英语竞赛的单子,过来填一下。” 闻声手从门把上拿下来,抵了下眼镜,抬脚往里走时下意识瞟了眼房间中央男生的背影。 黑色的运动棉服让他看起来比平日里更不近人情些。 一□□在口袋,一手抛着手里笔的样子,让人即使只看背影,也能感觉到他在此时此景下的敷衍和不耐烦。 闻声目光从李延时身上移开,下一秒却不期然地和袁娅对上视线。 穿了黑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低发髻,尽管脸上不可避免地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仍然难掩她年轻时是个美人的事实。 袁娅皱着眉,在跟闻声对视的几秒后,被李延时唤回了注意力。 “我不出国也不转学,”李延时停了抛笔的手,眼神淡淡,“谈多少次都没有用,所以没什么事儿的话您就请回吧。” 袁娅注意力被拉回来,抱了胸,情绪不佳:“我给你联系的学校那么好,你就非要在这儿呆着是不是??” 紧挨着袁娅的副校长,原先还陪着笑打哈哈,此时一听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搭在桌沿的手微握拳,干笑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二高到底是省重点......” 后一句“也不比国外的学校差多少”还没出口,就被袁娅一句话怼了回去。 “那他的成绩还天天这么忽上忽下,”袁娅一抬手,指着李延时,冲那副校长一点情面都不留,“二高的老师就是这样教的??” 话音落,办公室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静。 这一句算是彻底不给二高面子了。 闻声正坐在最角落的桌子上填单子,手上顿了下,抬眼看了下左前方的王建国。 平常意气风发的小老头,此时绷着唇,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也正常,任谁被这么骂到脸上,脸色都不可能好。 “跟老师没关系。”李延时收了手上的笔,站直,蹙了眉。 袁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拍在桌子上,把枪口又对准王建国:“或者是不是班里有调皮捣蛋、品行不端正的......” 王建国咳了一声,截住她的话:“我们班没有不好的孩子。” “虽然也有成绩没那么好的,”王建国正色,“但绝对没有品行不端正的。 “都是好孩子。”他强调。 闻声把耳边的头发撩起来,在报名单的最后一行填上字。 她心下微微有些动容。 毕竟刚刚王江国被那么怼的时候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 可能这个年纪的班主任都有点这种,平常凶得不行,逮住谁都是一顿狂喷,但实际上在外面,比谁都护犊子。 王建国说完,看到角落里的闻声又道了一句:“而且跟李延时坐同桌的是我们闻声,年级第一,冲清北的好苗子。” 他声音沉沉,说这句话也不是想炫耀或者解释什么,只是觉得他带出来的孩子不该被谁就这么轻易贴了标签。 袁娅往角落飘了眼,带了精致妆容的脸没什么表情:“年级第一怎么了,有的人学习好但.......” “你能不能尊重点人?”男生略微有些沉的声音带着这句话砸在地上。 李延时往右侧偏了半步,再次不着痕迹地挡住袁娅看向闻声的视线。 他眼型偏长,是那种不笑,或者眉尾眼角没有上扬时,会看着有些凌厉的长相。 此时,他很安静地和袁娅对视了两秒,随后目光偏向一侧,嘲弄地扯了下嘴角:“算了,你确实也不懂怎么尊重人。”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袁娅怒气提起来。 “不然还要怎么说?”李延时视线落回来,不偏不倚地对上袁娅的眼睛,“而且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没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同学和老师。” 李延时望着袁娅,微微抿唇,又补充道:“还有我的同桌。”
第45章 4.03日的更新 闻声从办公室出来时, 里面还维持着比她进去前更冰冻半分的气氛。 十分钟前闻声走后没多久,文童这个八卦精便带着周佳恒一起摸了过来,此时正蹲在办公室门口守株待兔。 见闻声从里面出来, 文童一个健步冲上去, 拉住她,用手悄咪咪地点了点拢着的办公室门:“怎么回事?你在里面听到什么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 闻声的袖子被文童攥在手里,扯得老长。 她使力, 轻轻抽出来一些:“也没有......就还是说让他出国。” 王启胜在旁边“唉”了一声,说没啥新意, 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第五节 自习前, 李延时终于是带着一身冷气回来。 这周闻声和李延时的座位换到了左侧的窗边。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沥地下, 干净的玻璃窗上挂着杂乱的斜线。 右侧的座椅被嘎吱一声抽开,李延时坐下。 闻声正在订前几节课讲的卷子,没抬头。 前桌的王启胜扭过来,关心了一句:“走了?” 问的是袁娅。 李延时把从桌肚里抽出来的书扔在桌面上,捡起右手边的月考卷, 随便折了两下,看都没看塞进了书包里。 “嗯。”他点头。 王启胜看李延时明显情绪不佳,也没再多问, 手搓着头顶转了回去。 闻声握了握手里的笔, 用指尖点着找到刚刚订到的地方,重新理了思路, 往下写。 然而手上刚动了一个字, 右手手腕被人点了下。 闻声身上穿了灰色的粗线毛衣, 袖子长, 搭下来的时候能盖住半只手。 她嫌写字不舒服,把右边的那只袖子挽了上去, 露着白净的腕子。 李延时的两指刚就敲在她这露出的皮肤上。 闻声手往后撤了半寸,转过头去看他。 李延时翻着手里的笔记本,右手夹着根没帽的笔转了半转,一行公式写完,侧眼看她:“有别的颜色的笔吗?” 闻声反应了一下,瞅了眼他杂乱又“清爽”的书桌。 说清爽是因为他桌子上的东西是真的少,两本书,一张卷子一个笔记本,还有两三只款式不统一也没笔帽的水笔。 说杂乱,又是因为这仅有的东西摆得实在毫无规矩,铺满了整个桌面。 大概是看她太久没说话,李延时笔尾敲了敲本子,解释:“借我用一下,订错题。” 闻声轻咳一声,按了下因为突然变天而有些发疼的嗓子,打开自己的文具袋,从里面抽了根红色的按动水笔,递过去。 李延时接了笔,拇指在笔尾按了两下,手腕压着本子,写题。 写了两行字,察觉到女生没移开的视线,他停了手,又转了回来。 看着闻声半扬了下眉,示意问她有什么事。 闻声轻咽了下嗓子,视线在男生的眉眼间来来回回扫了一遍 因为心情不好,面前人连带着挑眉的动作都带了两分烦躁。 不像平时那副总是懒懒散散的样子,整个人都是大些加粗的冷。 周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自□□是比平时心要散那么半分。 上课铃刚打没两分钟,教室里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此起彼伏地响着嗡嗡声,可能是谁在给谁讲题,也可能是在接着讲题说小话。 闻声扫了眼周围的人,又抬眸瞄了眼另一侧窗外的走廊。 短暂的沉默大概持续了一分钟。 在面前人的耐心消失殆尽之前,闻声手伸进桌肚,摸出来一盒香蕉牛奶。 左手拉了下右侧的袖子,盖住拿牛奶的那只手,递过去:“给你。” “买多了。”舔唇,欲盖弥彰地又补了句。 闻声是那种任何时候都带了三分冷调的声线。 所以即使是在示好或者安慰人时,也听不出任何柔和语气的声音。 像电话里提示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机械女声,不同的地方只是闻声的声音要更好听一点。 李延时扬着的眉尾再次轻抬了一下,盯着闻声手里的牛奶盒:“香蕉的难喝死了,甜得发腻。” 闻声眉心轻皱,不赞同:“草莓的不甜?” 大少爷手腕顶了下鼻尖,哼哼唧唧:“比香蕉的好点。” “不要算了。”闻声收回手,一点要劝的意思都没有。 手收了一半被李延时截住动作,男生从她手里抽走牛奶盒,倒着摆在桌子上,长腿一伸,踩着前桌王启胜椅子下的篮球。 极其挑剔地评价道:“勉强能喝。” 这句话再出口的语气明显比刚刚好了不少。 尾音微微上抬,带点不想落面子的傲娇。 闻声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心情不好,要哄着他”才勉强抑制住抬手打上去的冲动。 前桌王启胜跟有多动症一样,写十分钟题能扭八百次,左扭一下右晃一下,喝口水再换只笔,动作多得左侧周佳恒都拖着椅子往离他远一点的方向坐了坐。 “哥,”王启胜实在是写不进去,叼着笔转过来,冒着被打的风险在李延时这刺探情报,“你妈还是让你出国啊?” 李延时换了下搭着的脚,闲闲的:“嗯。” “那你打算去吗?” “不去。” “那她不骂你?就这么算了?”王启胜用笔的一端挠着头。 王启胜问这话时闻声正从抽屉里摸另一盒香蕉牛奶。 牛奶拿出来,撕了吸管的包装,用尖的那端顶在锡纸口,扎开的瞬间听到身旁的人回了句。 “算什么算,她让我转学。” 王启胜问:“去哪里?” “北京。”男生答。 中午十二点整,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的空气,像骤然沸腾的开水,整栋教学楼顿时陷入喧闹嘈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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