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噌”一下从台子上跳下来,抢救衣服:“你怎么能倒这么多!” “我再给你买一件,”李延时把她重新抱上去,“航校今年特殊情况,开学要到十月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军校和部队一样,全封闭管理,一开学要想再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延时也没想让闻声跟自己住一起,她应该没办法接受,更何况这对女孩儿也不好。 他只是想着租个房子他住那边,闻声想见自己的时候方便一点。 “这两个月我就住清大旁边,”说到一半李延时改口,“算了,房子不退了,只要我休假就住那边。” 他掂着闻声的手腕,笑着摇了摇:“你忙你的,闲了来看看我就行。”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但闻声又在他脸上看不出委屈的情绪。 闻声推开他,从台子上挤下去,把泡了小半桶洗衣液的衣服从池子里捞出来,嘴上道:“你想怎么样我又管不着。” 李延时心情好得不得了,捞着闻声的腰,撩了水又开始往她脸上抹泡沫:“那就这么说好了?” “要多来临幸我,”李延时砸砸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压了声音问她,“你想不想结婚,闻声?” 不等闻声回答,扯了她手里的衣服帮她揉,自言自语:“到底什么地方十八就能结婚......” 闻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寻思自己怕不是被骗了,李延时的脑袋其实有什么问题。 不是刚,刚谈恋爱吗,结的什么婚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晚上,李延时照例是睡在客厅的沙发。 大概是晚上在厨房墙角的那通操作,让闻声意识到了什么,总之把被子扔给李延时回到卧室,砰一下把门关得死死的,再没出来过。 寒窗苦读了十二年,终于在今天圆满,更何况圆满的不仅是考试,还有......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睡不着。 隔着一道门,各自翻到了凌晨三点。 闻声抱着被子翻了下,屋外自从十几分钟前浴室门再度响了声后就没再有动静。 她睁开眼,瞄了瞄墙上的钟,三点一刻。 外面的人应该睡了? 闻声从床上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握上门把,把门开了一条缝。 她眼睛贴到门缝上往外看了看。 客厅的沙发也是前两年才换的,浅蓝色的双人布艺沙发,严格来讲其实并不小,但对于那上面躺着的人来说还是短了点。 屈起的腿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可怜。 闻声盯着李延时的睡姿看了半晌,终于知道是哪里违和。 明明是连课桌椅不舒服都会自己重新做一套的人,却以这样的姿势在她家睡过好几回。 闻声合上门,转身在自己的衣柜的抽屉下找东西。 她实在不困,脑子也算清醒,她记得那东西不是在这儿就应该是在闻清鸿的卧室。 没开灯,怕光亮从门缝射出去吵醒外间的人,闻声打着手电找了好半天,在翻完最后一个抽屉时确认,应该是在闻清鸿的屋子里。 她按着柜子从地上站起来,抬头又扫了眼表。 三点半,深度睡眠的时间,现在出去应该不会把李延时吵醒。 闻声灭了手电,站了会儿,待瞳孔适应了光线后,拉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来到闻清鸿卧室,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从衣柜很靠里的盒子里摸出来自己要找的珠串。 暗红色绳子上串了很多黄豆大小的褐色珠子。 说是珠子也不准确,没那么光滑,也不是标准的圆形,更像是缩小版的核桃。 珠子一共十八颗,一年一颗,穿到成年就不往上穿了。 念往珠,江宁老一辈的传统,帮孩子留个以前的念想。 手上这串是闻声自己的,载了她的前十八年。 闻声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瞧了几眼那珠子,收了手机,推门走出去。 沙发上的人还维持着十分钟前的睡姿,单臂搭在额前,屈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十分豪放地吊在外面。 闻声很小心地走过去,在沙发边蹲下,两手撑着珠串的线往外拉了拉,套在了男生带着表的右腕上。 他腕骨微微突出,隐约能看到小臂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黑色的运动腕表往上,挂着根朱线穿的珠串。 闻声抱着腿,托腮,盯着那珠子看了几秒,本来以为暗红色的线和他不太相称,现在这么看,倒觉得这颜色配他有种恰到好处的......文童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性.张力。 闻声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哪里也有些不一样,词汇量变得越来越广。 闻声陷入“自己是不是哪里变坏”的沉思,没注意沙发上的人早就睁了眼。 手从颊边滑下时,被李延时抬手捞住。 闻声想事情想的认真,冷不丁被这么一抓,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错愕。 李延时往沙发里面躺了躺,把闻声捞上去,用被子一卷,裹在了自己怀里。 “你往我手上戴珠子的时候,”抱着她的人还合着眼,声音里有一种介于睡着和清醒之间的沉,“本来就睡不着,被你吵醒更睡不着了。” 闻声被搂的不大舒服,拽着被子动了下:“我不是送你东西吗......” 夜里静,两个人的声音也轻。 但无论再怎么轻,这么交颈而卧的姿势,都让对方的声音无比清晰。 李延时两手从前面锁住闻声的手臂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肩膀里,带着困意:“叔叔给你穿的?” 闻声没注意他的称呼,“嗯”了一声。 李延时晃了晃手上的珠子,阖着眼笑:“那你不怕给我了他骂你?” 闻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爸挺好的,一般不骂我。” “那二般呢?”李延时问 “二班?什么二班?”闻声懵怔了一瞬,“我是三班的。” 李延时在她身后闷声笑,觉得他的女孩儿真可爱。 - 第二天早上闻声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 昨天那几句聊完没多久,闻声便睡了过去。 她是睡得香,李延时却睡不着。 喜欢人的就在自己怀里,身上的衣服跟没穿差不多,别说是其他部位,就是胳膊稍微蹭蹭胳膊,他的兄弟就有抬头的趋势。 实在是没办法,凌晨四点多,把闻声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闻声按了枕边的闹钟,穿了衣服从卧室出来,看到李延时正坐在客厅跟谁打电话。 面前的餐桌上摆了好几个打包盒,闻声扫了一眼,好像是哪家的茶点。 一个虾饺有两个核桃那么大,让人怀疑里面到底包了多少只虾。 闻声刷完牙出来时,李延时刚好打完电话。 她指着身后的浴室问坐在桌边的人:“你昨天晚上又洗澡了?” 男生正在回消息,拇指在屏幕上点着,闻言抬了下眸,落回去时答了声:“太热。” 闻声拉开椅子坐下来。 对于李延时会喊人做了早餐送过来这事,她一点都不意外。 食堂一楼到三楼,没有一样东西是没被他吐槽过的,所以他实在不太可能早上起来,下楼去路边卖早餐。 闻声实在不明白,偶尔聚餐也能在学校对面吃路边摊的人,自己过的时候怎么就能挑成这样。 想到这儿,闻声又开始犯难,以后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话......他还是这么挑怎么办。 闻声这么想也就这么顺嘴问了出来,李延时放下手机,把那个巨大无比的虾饺夹到她碗里:“想什么呢,我又不会让你做饭。” 闻声把那虾饺咬开,看了眼,果不其然,里面有三只完整的虾。 和李延时那说什么都像开玩笑的调子不同,她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做饭吃什么......”她拧拧眉。 “有钱就找人做,没钱我给你做。”男生撩着手指发消息。 闻声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半个虾饺还叼在嘴里:“那还是出去吃吧。” 李延时笑,抬了头,很无奈:“吃不死人。” 闻声把虾饺吞到肚子里,想到昨天晚上牺牲的那半瓶洗衣液,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延时靠近厨房。 不是谁做不做饭的问题,是他,他这个人绝对不能做饭。 跟表叔约的上午十点,吃过饭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就打车去了表叔家。 闻声本来是想坐地铁的,但无奈,李延时非要跟着来。 到表叔小区门口时,李延时拉住走在前面的女孩儿。 李延时把东西交到闻声手上,顺便帮她把头发拨好:“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有需要帮忙的直接给我发消息。” 闻声一愣:“你不过去了吗?” 李延时最近几天笑的次数比之前三年都多:“你不是怕你爸看到我。” 闻声把胳膊上的两个袋子敞开,扒了一下看有没有少带东西,嘴上喃着:“其实也没关系。” 总觉得闻清鸿不会说什么。 “我就说你是我同学。”她强调着。 不过事实证明闻声没估计错。 闻清鸿不仅没说什么,甚而还很喜欢李延时。 除了接闻清鸿回来那日,两人在出租上聊了一路外,此后几天,李延时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他不来闻清鸿甚至还要闻声打电话喊他来。 就......挺魔幻的。 不过这么过了两周,三个人再度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闻声突然觉得这样好像又很合理。 别看李延时跟王启胜他们骂骂咧咧,嘴上总是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其实他很招长辈的喜欢。 王建国一天到晚骂他兔崽子,但闻声能感觉到,很多时候王建国看他都有点像看自己的儿子。 不听话,顶嘴,全世界就他最难管最傲,但偏偏又会因为他长成这样优秀、热烈、积极的样子而骄傲。 不止王建国,段楠、张猛,甚至看门的大爷,也都总喜欢跟他聊上那么几句。 至于闻清鸿这儿,李延时又刻意讨好,礼貌、周到、有教养得像个十佳青年。 闻声怀疑,要不是闻清鸿这身体不能喝酒,两人吃个饭喝顿酒闻清鸿能抓着他认个干儿子。 真的很离谱。 再吃饭这天是夏至。 太阳直射北回归线,临安四季里最长的一天。 江宁习惯夏至的时候吃粽子,闻声不会包,下午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一小袋,腊肉粽搞特价,她还多买了两个。 从超市出来时正好碰到李延时,男生帮她提了东西,两个人并肩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 到家时,闻清鸿正在阳台浇他的花儿,听到客厅有动静,摇着轮椅出来,硬是要李延时进去看看他种了很久的君子兰。 关于那些花花草草,闻声这些年听闻清鸿讲了很多遍,她不想再多听这一耳朵,拎着粽子去厨房找煮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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