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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朦朦要去的恒邰事务所就在前方二十米远的独栋五层楼里，和周边高楼大厦比，独具一格。 “美女，要旅游吗？看看我们乘风旅行，带你体验不一样的旅行！” 男人穿着洗得泛白的灰色衬衣，脸上堆着热情笑容，卖力吆喝手里的宣传单。 今天温度并不适宜，男人额角，鼻尖溢出细密的汗珠。 出于对别人的尊重，徐朦朦暂缓前往律师事务所的脚步，葱白的指腹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微微褶皱的宣传单，点头应下，“回头我看看，谢谢。” “美女，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出去旅游散心再合适不过了，岭原风景好特别美，周围一切设施都有，去那边又省心又方便。”男人从兜里利落掏出手机，“我加你，回头有需要你直接问我就成，包管给美女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许是被他一语中的，徐朦朦鬼使神差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在对方一声声美女中，晕乎乎去了恒邰律师事务所。 等走进事务所里，迎头而来的空调冷风吹得徐朦朦瞬间清醒，旅行社宣传单紧紧捏在手里，不知道的以为是捏了一张百万存款的银行卡，都快捏得变形了。 “你好，有预约律师吗？”服务台的小姐姐照例询问。 “临时起意过来，还没来得及预约，现在可以吗？” “可以的。”前台熟络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预约表递过去，“需求方面尽量表述清楚些，我这边可以帮你更精准地推荐合适律师。” 徐朦朦说了声谢谢，接过表格单和笔，转身寻了一处空座去写。 来事务所的人不少，大厅墙上“禁止喧闹”的提示牌只起到了三分之一的作用，走路，谈话，询问等声音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一首无法忽视的“燥”音乐。 徐朦朦把填好的表格交给前台。没有提前预约，现在只能等有空闲时间的律师见面详聊。 “你这边关注下恒邰律师事务所公众号，登录刚才预留的手机号就可以看见大概等候时长了。” 徐朦朦听话照做，屏幕跳转，一棵小树倒计时图标出现在眼前，上面显示预计等待二十分钟。 这几年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徐朦朦习惯了人少、安静的氛围，大厅人来人往，交流声此起彼伏，一时不太适应。把肩上的包提了提，转道往里走，却没注意到倒在地上写着“非工作人员勿进”的指示牌。 随着徐朦朦往里走，大厅的嘈杂声也被丢在了身后。比起大厅接待化的椅子，这里的装修风格明显档次得多。 围成圆弧形的沙发卡座上仅有一人，徐朦朦看不见他的脸，黑色圆柱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腿跷起的皮鞋鞋尖，是当下卖断货的名牌。 写文几年，写作水平有没有长进且不说，什么衣服、鞋子、金银珠宝等，上至大牌，下至小众品牌，徐朦朦都能说上一二。创作小说主角时，这些都是基本。 男人声音低沉，应该是在打电话，时不时应付两句。
第4章 Chapter 4 徐朦朦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特意找了背对那位男士的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用杯盖给自己倒了杯水。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地“咚”声，类似重物砸在茶几上的声音。这里安静，听起来瘆人的很。 徐朦朦举杯喝着热水，右手也没闲着，食指轻轻滑动手机屏幕。 “许女士？” 沉磁的嗓音近在身边，徐朦朦抬头望向发声源，眼前的男士一身考究的黑色西服，干净清爽的前刺发型衬托的五官更为优越，长相偏硬朗，额头饱满，颧弓紧凑，麦肤色。是经过身边会再看一眼，当面称呼一句大帅哥的那种人。 徐朦朦自觉键盘下的男主都是往顶儿帅的极品写，毕竟虚构人设，现实中能碰到同款少之又少。眼前这位就是来告诉她一个道理：小田里的泥鳅。 ——没见过世面。 男人眉尾微微上扬，问题重复：“许女士吗？” 徐朦朦为自己看帅哥失神而尴尬，仓皇间点头应下，“是……我是。” “你好，我是负责你这次案件的律师。”男人从名片卡包中抽出一张递去。 徐朦朦接过，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梁呈。底部一行是所属律师事务所以及联系方式。 梁呈抬腕确定时间，节省时间的口吻：“具体情况去我办公室详聊。” 徐朦朦利落收拾好保温杯，跟在梁呈身后。 灰白色大理石传来节奏分明的皮鞋踩踏声，他走路很快，没走几步就到了电梯门前。 徐朦朦刚走到他身边，电梯门缓缓打开。 梁呈伸手虚横在左侧电梯门，出于礼节让行：“请。” 电梯在3楼停下，金属门“叮”一声缓缓打开。 “梁律师。”前台起身客套唤了一声。 梁呈略略点头，走在前面领路。 徐朦朦环顾周围，除了前台位置，其余都是独立的办公室，整体装修风格偏工业风，不失格调。 梁呈的办公室在三楼拐角最里间。徐朦朦有留意其他办公室的门都是黑色铝材把手，唯有梁呈的办公室是指纹解锁。 徐朦朦当下第一反应不是这位梁律师能力出众，而是请他的费用恐怕不低吧！ 梁呈进去后，顺手把西服脱下，撑在办公椅上，右手示意愣在门前的人，“请坐。” “梁律师，我可以问一个比较直接的问题吗？” 梁呈接水的手微顿，抽空给了她一记眼神，“做我们这行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徐朦朦沉默片刻，组织好语言，问了从进门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梁律师，像我这样的案件，费用是不是很高？” “你的诉求，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梁呈将手里的茶放在徐朦朦面前，“针对你这类案件，恒邰律师事务所费用在六到八万左右。” “多……多少？”徐朦朦一度以为空耳了。 “来之前想必你对恒邰也有所了解，整个南州市能接你这类案件且承诺会打赢，只有我们恒邰。”梁呈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矜平躁释的口吻是对这类案件的自信。 “能不能稍微便宜点？”徐朦朦不怯场的商谈，“因为我……” 乍然响起的敲门声成功打断徐朦朦商议的话。 推门进来的人同穿着黑色西服，头发向后梳的板正，人进来后男士发蜡的香味愈发浓烈。 “你不是说这个点空出来了吗？” 梁呈注意到同事身后还有一位女性，“你是许女士？” 女人把手腕的名牌包包往臂弯提了提，从男人身后走出，主动伸手打招呼，“梁律师你好，我是许静。” 徐朦朦坐在原位，三道视线齐齐落在身上的压力不容小觑，不自然抬手，“我脸上有东西吗？” 事已至此，梁呈大概猜到了是乌龙事件，“许女士先坐会儿，我很快回来处理。” 徐朦朦快要人如其名“徐懵懵”了。第一次来律师事务所，第一次找律师，难道是脱离社会太久，现在律师接案件可以同时接两个吗？ “你也找梁律师处理婚姻方面问题？” 徐朦朦转身，穿得珠光宝气的女人跷腿靠着双人沙发，皮肤保养很好，朱红色指甲油衬得她手很白，不难猜出是养尊处优的人。 “不是，我处理别的事。” 许静颇为诧异：“梁律师最擅长离婚诉讼，看来你的问题应该挺棘手。” “离婚诉讼？”徐朦朦凝眉，“我是解……” 指纹解锁声吸引了她们注意，有默契地结束了话题。 工作性质的原因，梁呈进来时视线从她们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许静身上，“许女士，你的这个案件已经交由秦律师接手，他对于离婚诉讼的案件也很擅长，从业年数甚至在我之上。” 许静霍然起身，小腿蹭到了沙发上的名牌包，掉落在地毯上，客套的话懒得再说，“梁呈，我预约了这么久，你说不接就不接了？” “许女士，你的诉求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恕我能力有限，或许没法争取到你想要的数额。”梁呈不疾不徐解释，“承蒙你关照，有些话还是提前和你说明，总不能辜负许女士对我的一番信任。” 徐朦朦眼睁睁见许女士憋出内伤的表情，嘴也琐碎起来，骂骂咧咧出了办公室。 “坐吧。”梁呈把门重新关上。 徐朦朦还记得刚才那位许女士提及的话题，不由问出口：“梁律师，我的案件似乎和你擅长的领域不太相符，所以……” 梁呈已经坐下，见她吞吞吐吐，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徐女士，我不偏科。” 抬头四目相对，顷刻间两人同笑出声。 “是我多虑了。”徐朦朦把手机拿出来，“梁律师，我这里有一份文件。” 梁呈调出微/信二维码，平推到她面前，“加好友后发给我。” 徐朦朦听话照做，约莫过了几秒，屏幕里出现梁呈的头像，不过并不是千篇一律穿着西服的职业照，他的头像很简洁，纯黑色底图占据整个屏幕，右下角有两个手写的字：梁呈。 “是不是头像看起来像业余律师？” 徐朦朦惊愕抬头。梁呈侧身盯着电脑，专注的目光很难想到他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接触的律师不多，印象中他们的头像多是拍好的职业照，在好友列表里很显眼。” “要知道，如果你接触太多律师，不一定是好事。”梁呈划动鼠标滚轮的食指微停，下颌微侧向她看来，“你的生活该有多少风浪。” 徐朦朦默声不语，思考他这句话的同时，打量的目光随之落在他脸上。律师这一行，见惯了世态炎凉，处理不完的焦头烂额事情，还要面对诸色人等，感触和见解都挺有道理。 徐朦朦不动声色视线微移，“梁律师，我的风浪似乎是二十几年的顺风顺水团成团，一次性给了我。” “行吧，你的风浪，我看完了。”梁呈轻转办公椅面对她，“如果执意解约，赔付违约金是必然，不过解约后仅有ip版权决定权，其余都是告知权，本身就是不合理。” “阅华同意解约的条件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徐朦朦一想到阅华背刺她的行为，不免烦躁，“除非不解约。” “距离你解约还有多久？” “还有明年一年。” 梁呈双手交叠慢放在桌面上，就事分析，“我能理解你迫切解约的心情，不过仅有一年时间，你除了赔付高额违约金，版权也被网站控制，且需要花费请律师的费用，胜诉率50%。” “其实提出解约算是我冲动之举，来律师事务所也算，”徐朦朦轻轻拨弄包带，“静下来听你分析后，又陷入了纠结。” “很正常，被网暴，被网站不重视的处理方法生气，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都可以理解，参与者比不了旁观者冷静，并不代表你思想不成熟。”梁呈沉默几秒，为她分析利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执意和网站解约，合同签下那一刻起，意味着你不再是阅华的作者，他们会更肆无忌惮发表对你不利的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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