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哦,”她叹息,“你可真是细皮嫩肉,明明我和你走一样的路,换了运动鞋竟然还会磨脚。” 唐淑瑶睨着她,语气意味深长:“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为我可惜,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庆幸呢?” “怎么会?你都不能我陪玩了,我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林佑今拉下唇角装出副伤心模样。 “少来!”唐淑瑶食指点在她脑门轻轻一按,“有秦sir陪你,还要我做什么?去当电灯胆吗?” 她挤眉弄眼好欠揍:“难得你比我早起,可不就是迫不及待地要出街,这算不算是二人世界?” “懒得同你闹,桌上有早餐,用不用我端到你床前啊大小姐?”林佑今起开不跟她纠缠,“没别的事我就走先了,毕竟迫不及待了呢。” “等下,”唐淑瑶急忙抓着她的手,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你不是带了本小说吗,借我在这打发时间吧。” 林佑今不情不愿:“我准备带去沙滩晒太阳看的,你真会挑时候。” 话是这样讲,她身体却诚实,从包里找出那本书丢给唐淑瑶,再三叮嘱:“不准折角。” 走出竹青山庄,秦聿已在门口等了。 他今日穿着是从未见过的休闲,黑白简笔画T恤挂了副墨镜,下面是条卡其色五分裤。脚踩一双从班尼路买来的凉拖。 怀里抱了本书和从不离手的纸笔,这让林佑今找回些熟悉感。 “唐淑瑶不舒服,就不来了。”林佑今打起伞走到秦聿旁边。 两人身高差一截,为了迁就他必须将手抬高。 秦聿望着她的动作,眼角眉梢都是笑:“要不还是我来吧?” 林佑今自是乐意,把伞柄往前一递:“那我帮你拿书本咯。” 她先是看了眼书名,是柏拉图的《会饮篇》。 又将目光落在牛皮本上,厚厚一册,里面不知写有几多秘密。 “先前是我眼拙才会以为你是差人,现在看你倒更像娱记。”她手指抚过棕色封面,原本顺滑的质感已变得粗糙。 “你说起荣爷来滔滔不绝,爆出那条新闻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第19章 “别讲笑了, 我好冤枉的。”他倾斜伞身,为林佑今遮去大半刺眼的光与紫外线。 两人并肩而行,她双手抱着书本放在胸前:“那就暂且当不是你咯。” “本来也不是我啊, ”秦聿哭笑不得, 指了个方向领她走, “请你吃饭总好收声了吧?” 这是家开在沙滩附近的大排档, 此刻正值用餐时段,店员们忙到脚不沾地。 虽说是大排档,但夏天这样热,餐厅并不在外面设座。 室内空间有限,用餐人数也有限, 好彩他们去时恰有桌空位。 “这家店有些年头了吧?我路过那么多次,竟然一次都没来吃过。”林佑今把书放在一边看起了菜单,“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秦聿指着墙上的相:“选招牌肯定不会错, 我都好久没来了,以前会点豉油鸡和粉丝扇贝。” 一旁老板听见两人说话便走来:“要我讲呢, 不如试试茄汁通粉,虽然是新品, 但味道绝对不输那些个茶餐厅。” “那我就要这个吧。”林佑今好说话, 逢人推荐便答应。 “天这么热,不再来两份糖水?”老板等他们点完又继续推销。 秦聿刚要说好,就被林佑今制止:“不用。” 等老板走后她才道:“中国人都讲究礼尚往来是不是?你请我吃饭,那等阵滑完浪, 我再请你去食糖水啊。” “有来有回,这么客气?” “不仅是为了回礼, 你忘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下次若是再见面就请你食多碗冰。”她记性一向不错, 昨日在凤凰径看到秦聿的第一眼时就记起了这个约定。 秦聿当然没忘,但他在乎的岂是区区一碗冰。 “那就多谢了。”他本有话要说,又生怕唐突,想想还是算了。 后厨上餐速度很快,服务员匆匆端来,托盘尚未放稳人就向另一桌奔去。 通粉里的汤汁洒出些许,林佑今认命地拿纸擦掉。 她阻止了秦聿要找服务员的举动,一笑置之:“你常年在国外不知道,现在这里时间也是分秒如金。” “不过万一洒到你书本上,那就该投诉了。”再开个玩笑就当算了。 秦聿叹了口气,夹了块多年没尝过的豉油鸡。 “怎么样?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吗?”林佑今期待他的评价。 对面的男人大失所望:“太咸、太老,和以前完全不能比。” 林佑今往前凑过身细声道:“这个粉麻麻地,兰芳园都好过。” 秦聿还抱有侥幸,又试了扇贝和烧腊,结果这么多评价里根本凑不出个好。 两人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勉强吃完,出门时秦聿脸上的失望再明显不过。 “有分别好正常的,十几年里几多事物面目全非,它还能开着就不错了。”林佑今宽慰。 她又想起前段时间被克莱尔逼着读的诗:“反正比人心变化还快的,是城市嘛。” 听到这句话,秦聿有些惊喜:“你都钟意波德莱尔?” “La forme d'une ville change plus vite,hélas,que le c??ur d'un mortel.”林佑今现学现卖,背出她所记不多的诗句,“谈不上钟意,被逼无奈才读的,就还好吧。” “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我是在巴黎读书,刚听你发音不错,是在学法文吗?” “可别说了,免得让我记一些糟心事。”她满脸嫌弃,只要提到巴黎和法文,就会想到那个一再放鸽子的未婚夫。 据上回廖兰茵带克莱尔到半山,已过去月余。 她法文入门都学完了,说好很快就回来的传闻中的未婚夫,却再度失去音讯。 前天寿宴结束,关玉媜的邀请盛情难却。 届时她还得费心应付,现在能忘记,就丝毫不想记起。 秦聿单从这句话里便察觉到不对,他猜想这糟心事或许和自己有关。 是以即使林佑今不想提,他还是问:“难道学法文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你都觉得我像娱记了,下午大把时间不如同我讲讲,就当帮我收集素材咯。” “算盘打得不错,”林佑今才不如他的意,“不过今天我们就遵照一个礼尚往来,你先说荣爷和歌女的事,我要听满意了呢,就当跟你交换故事说给你听咯。” 她发酵的好奇心忍到极点,头先用餐时碍于人多眼杂才没问。 “成交。”秦聿仍负责打伞,“你想知道些什么?” 被他这么问,林佑今有些哑然。 是啊,她想知道什么呢? 只因为听到廖兰茵那句模糊不清的话,就追着刨根问底。 可自始至终,这件事就和唐鹤予是荣爷契仔一样,都同她无关。 见她不吭声,秦聿想了想:“那我就从头开始讲吧。” 他很快又特别提醒一句:“你全当说书听,别太当真。” 当年有位女歌手凭借一首《今宵多珍重》红极一时,无数人踏破门槛为她而来。 毫无悬念的,唐秉荣也是其中之一。 从港岛到上海不算容易,反之更难。 也正因此,女人最后选择留在上海。 秦聿说得十分简略,并非他刻意语焉不详故置悬念,而是走访问询下来,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而在书里描写的那些细节,全靠他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得知。 这些不得求证的事情,便都略过了。 林佑今听得出神,这故事可真熟悉。 简直就像林耀生和陈瑛涵的翻版,而且还都是同一首歌。 不过林耀生的事她没提,而是问:“你知道最近纸阅周刊有一篇连载的小说叫《往事》吗?” 秦聿眼皮一跳,心跟着提起来:“知道。” 回答明显迟疑了几秒。 “看过吗?” “……看过。” “那个作者说有原型,不会就是唐秉荣吧?书里写的是话事人和天涯歌女,可不正是荣爷同那女歌手吗?”林佑今越想越觉得是。 身边人几度欲言又止,最后顺着她的话答:“我都觉得。” 还打算说些什么,沙滩就到了。 午后的海滩夹杂阵阵热浪,闷热、潮湿、咸涩。 远处海水翻涌,白浪前进又后退,再随风不时袭来,拍打在岸边卷走沙滩上行人留下的足迹。 沙滩上游人如织,已有不少划浪者,丝毫未被高温惊得退怯。 林佑今跃跃欲试:“但是我水平不好,上次玩还是去年夏天,现在肯定生疏了。” 秦聿跟着笑:“就算wipe out都没事,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今日他们实在走运,在游人众多的情况下还能找到空出来的躺椅。 林佑今担心被人抢去,连忙拉着秦聿小跑过去。 两人放了东西没急着下海,决定先坐着晒会儿太阳。 躺下过后头顶的遮阳伞恰好能挡住大部分的日照,不至于太热。 林佑今翻了翻秦聿带来的书:“本来我也带了本书,可惜被唐淑瑶扣留了。” “这个好说,我读给你听如何?”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也能避免林佑今继续聊《往事》。 “我虽没看过,但听哲学史老师分析过每个人的发言,阿里斯托芬的言论很有趣,不如你就读那一篇吧。”她还评价挑剔上了。 秦聿不需看目录就立马翻到那一页。 方才林佑今翻阅的时候就知道到这本书一定被读过许多次,里面写满了笔记。 阿里斯托芬认为人起初是有三种性别的圆球,后来被神一分为二,追求爱欲的过程就是在寻找缺失的另一半、使之变得完整的过程。 读完之后秦聿问她:“你觉得爱是什么?” 林佑今思考了很久:“我不知道。” 她活了二十来年,未曾对谁动过心,连有喜欢的人都谈不上。 那些在书里读过的长篇大论到底不是自己的思想,再怎么信手拈来终究是空话。 没实践过的事情,该怎么回答才不令人感到虚浮呢? 不如实话实讲。 “就没有喜欢的人?”他问完便后悔,这样显得太急切而有些越界了。 林佑今没觉得冒犯,有问有答,全当朋友间闲聊:“若爱是寻找灵魂的缺失,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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