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不要重新回答我?” 十一点半,顾逢晟带着几乎快站不稳的沈昱宁回了静海。 她一进屋,就先踢掉了累赘的高跟鞋,顾逢晟把人放倒在沙发上,离开时她却率先勾住了他的后颈。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她甚至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 沈昱宁笑了笑,在下一秒后闭眼吻上他的唇。 他滞了一瞬,大脑一片空白,感受唇间属于她的温度和触感。停下来时,顾逢晟有些慌乱,起身整理自己早就乱的一塌糊涂的呼吸和仅剩下为数不多的理智。 拉开沈昱宁在他身上作乱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你喝多了。” “我没有。” 她睁开眼,急于向他证明自己。 “我今天才喝了我酒量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真的没醉!” 又怕他不相信,对他伸出手就要发誓。 顾逢晟气极反笑,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为什么喝酒,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他太了解沈昱宁了,所以他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能察觉到她很不高兴,她今天,情绪应该低落到了最低点。 顾逢晟猜不到,只能这样问她。 “我辞职了。” 沈昱宁散着头发,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眼神干净地瞧着他。 他想听她说,于是耐心的等,不多问一句。 屋里没开灯,只有门口玄关处的一盏吊灯亮着微弱的光,两人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在幽暗深夜中四目相对,难以掩饰的,是胸腔里数次翻涌折腾的感情。 “顾逢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目光实在炙热,沈昱宁先他一步移开了眼。 顾逢晟不解地看向她,“什么问题?” “那天在医院我跟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沈昱宁带了点情绪,语气气愤,不满意的指摘顾逢晟忘性实在大,这样的事她开了太多次口,如今就这么说出来,还显得扭捏了。 最后心一横,带了点意气用事,斜着眼再度看向他。 “我说…” “昱宁,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顾逢晟打断了。 他似乎是一早要料到她说什么,将她脸上的所有小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全程在旁边观看她炸毛,等到她快要没什么耐心时再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沈昱宁突然安静下来,怔怔的看向顾逢晟。 他嘴角含笑,眼眸里全是柔情蜜意,她不由自主望过去,他的眼睛实在好看,像一汪神秘的深潭,处处引人深陷。 “表明心意这样的事当然要我来开口,当年就是因为太犹豫不决了,所以错过了好几次机会。” 顾逢晟放缓语速,慢慢低下头。 “当年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但是当时你睡着了。” “现在呢,要不要重新回答我这个问题?” 下一秒,沈昱宁主动凑了过来。 距他唇间不到一厘米时,她又突然停下来。 “其实当年我是装睡的。” 他笑着,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 “那现在呢?” 沈昱宁笑而不语,只是继续自己方才未完成的事,唇齿相依,呼吸交织,大约是酒壮怂人胆,沈昱宁总算借着酒劲把这些年隐藏下的爱意悉数揭开,意乱情迷时,她甚至解开了顾逢晟的衬衫纽扣。 他们耽搁了太多年,如今她一刻也不想再等。 最后,周遭温度越来越高时,顾逢晟抱着她进了卧室。 - 凌晨两点,窗外落了雨。 沈昱宁醒过来时,倒是难得没有头疼。最近这段日子她一直不间断的在做噩梦,有时候是光怪陆离的妖兽,有时是断断续续的过去。今天或许是因为顾逢晟在身边,所以她才安然顺利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想到这,她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顾逢晟睡眠很浅,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惊醒,而且穿着衣服,衬衫料子闷闷的,躺在床上束缚禁锢,睡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 沈昱宁一醒,他也就醒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些刚醒过来的沙哑,听起来有点慵懒。 她还闭着眼,听到这话时只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头还疼不疼?” 黑暗中,顾逢晟伸手触上她额间的皮肤,确定温度正常后这才放心下来。方才她胡闹太过,他都是念着她喝了酒,才任由沈昱宁为所欲为,她肆意热情,几次三番要脱他的衣服,前所未有的大胆和主动,最后是他刻意理智这才好不容易将她哄睡。 温香软玉在怀,他睡得极不安稳。顾逢晟自认定力尚可,但面对沈昱宁时,又总是功亏一篑,他惦记着她辞职的事,在床上跟她纠缠时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新伤,如此情景,实在没法不为沈昱宁担心。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辞职?” 安静片刻,沈昱宁问他。 在她印象里,顾逢晟应该和从前一样,事事为她考虑,见她遇到困难,不留余力为她解决,帮她分忧。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跟我说,要是你不想说,那我多问一句都多余。” 在顾逢晟眼中,沈昱宁早就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如今她聪明,睿智,甚至勇敢,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独立优秀的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也该为自己权衡,遇到问题时应该要自己抉择。他愿意永远在身后她托底,却不能以爱为由伸出手干涉她的诸多选择,她永远是她自己。在他身边,他也竭尽所能让沈昱宁永远做自己。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悄无声息,能见的,便是窗外逐渐氤氲的城市。沈昱宁忘了拉上窗帘,卧室里观景绝佳,密密麻麻的雨滴从上至下划过宽大透明的玻璃窗,可惜听不见雨声。 她突然翻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逢晟。 “其实我也想了很长时间,调回国第一天的时候我就给过张司辞职报告,但是他当时没同意。” “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好再白占位子,跟我同职位的两位副司长无论谁都比我更有能力,我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在非洲那几年又恰好立功,一开始是没想好,昨天突然就想明白了。” 沈昱宁难得同他这样言辞恳切地剖析自己。 两人总算是没了阻碍,真真正正又站到彼此跟前。 顾逢晟从头到尾听得认真,见她说完又摸到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碰到她手臂,温柔开口:“要不要跟我说说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他指尖带着温度,每碰一下都是轻轻柔柔,甚至不忍心直接碰上伤口,他一直没问,也是在给她空间。 沈昱宁忘了这茬,下意识想缩回手,结果直接被他拉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顾逢晟已经先她一步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眼,她急忙闭上了眼。 可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他。 手臂上有七八道刚要结痂的伤口,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不敢想,沈昱宁是多么痛苦才会这样伤害自己。 “我没事的顾逢晟,这些一点都不疼的。” 她再度睁开眼时,看见顾逢晟冷寂神情里透出心疼的目光,于是急忙解释,怕他生气她这样对自己,也怕他担忧。 顾逢晟直接下了床,没理会她的话,穿上鞋子直接往外走,沈昱宁以为他要离开,于是也赶紧下床,拖鞋顾不上穿急忙追着他到了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 他回过头,拧着眉看她,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 沈昱宁被他这番神情吓到,光着脚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不敢开口。 “连鞋也不穿,着凉了怎么办?”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顾逢晟已经弯腰将她抱起。 “我以为你要走……” 沈昱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顾逢晟笑了笑,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惊慌失措,想来也是误会,他应该先跟她说一下的,于是也跟她解释。 “我是想回家帮你拿药。” 他的声音格外柔和,像是在哄她,可看到沈昱宁的小表情,又存了心思想逗逗她。 “怎么,就在一起睡了这么一小会就舍不得我了?” 顾逢晟语气转了个弯,嘴角也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沈昱宁又气又羞,直接拧了他一下泄愤。 “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又笑着,抱着人回了卧室,将她放在床前时,顾逢晟突然俯身靠近,沈昱宁下意识闭上眼,他却在离唇不到几厘米时停下动作,偏过头,柔声在她耳边低语。 “昱宁。” “怎么能是我不正经?你弄得我到处都是你的口红,咱俩谁比谁过分?” - 最后沈昱宁直接将自己蒙进被子,再也不去看他。 顾逢晟看她这样,于是也不再胡闹,跟她说明自己一会儿回来,转身离开回家拿药。 进了屋翻到药箱,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个越洋电话。 听筒响了几下,对方很快接通。 “顾总,午睡时间打扰人可不太好。” 美国此时是下午一点一刻,确实是午休时间。 顾逢晟低声开口:“对不起蒋医生,我还想再问问你关于战争后遗症的事。” ……
第34章 “一直以来想娶的人只有一个。” 创伤后应激障碍,最难的其实便是后期。 沈昱宁已经跨越了很长时间,从非洲回到国内其实也无异于是另一种治愈手段,离开创伤地,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祖国和家乡,但其实她忽略了,京平也曾带给过她创伤,只是远远没有战争直接。 蒋秦给顾逢晟的最后建议,是要他最近陪着沈昱宁,最好寸步不离。挂断电话,他又给林则发了一条微信。 【除了必要工作,其他的暂时由你代劳。】 眼下还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乔望轩那边也一直在蠢蠢欲动,就等着找他的过错。援建的项目他是顶着压力在做,前期准备好后便能开工,华清实在离不开人,可他怎么想,都是沈昱宁排在前面。 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他要这公司和财产又有什么用? 当年是他无形中影响甚至改变了她的人生,也是他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他再怎么弥补也改变不了她受伤的事实,所以现在,他想好好照顾她。 跟她结婚,照顾她,永远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或者只要沈昱宁开心,他可以陪着她周游世界,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开心。 他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娶她是深埋压抑许多年的幻想,他也期盼着能早点成为现实。 - 7 月 7 号,沈谦晔订婚的大日子。 订婚宴摆在老牌酒店,很是隆重,宾客人数很多,几乎是京平权贵圈内顶尖人物的关系群碰头。 吃过酒席,沈昱宁跟着宁茵回了东弥。她们母女俩有段日子没见,宁茵一见她就连忙检验她是不是喝了那些她日日送去的汤,见她没再消瘦,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你得休息,可不能再熬夜了。”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也好,宁茵心情愉悦,见到沈昱宁更开心了。她今天穿了件香槟色的中式旗袍,脖间戴了串大颗数的澳白珍珠,显得人素雅又温柔,少了些杀伐果断的凌厉。 这样的宁茵,比从前看起来要柔和很多。 她给沈昱宁递了杯茶,两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沈昱宁接过茶杯,突然就多了些心事。 方才在订婚宴上,沈宗和宁茵时隔几年一起露面,两人之间毫无别扭,相处起来舒服自然,跟宾客应酬时还是一副模范夫妻的样子,她着实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相敬如宾的两个人会离婚。 所以她没忍住,问了这么多年始终没问的问题。 “妈,当年你跟我爸为什么离婚啊?” 宁茵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放下茶杯,对上沈昱宁的眼,“我和你父亲,是一对再合适不过的夫妻,当初是父母包办,但也有商业联姻的成分在,我们眼中都是利益大过天,喜欢可以稍稍放后,可是后来我生下你哥,又冒死生下你,其实我已经发现自己很爱这个人了,但当我发现我爱他时,我已经在委屈求全,他的工作没法让我彻底放手去做事业,所以我选择了分开,这是我跟你爸都赞成的选择。” “昱宁,爱不是要牺牲自我的,当你为一个人放下自己,那这段感情就是不对等的,不对等的爱强求无用,不如放过。” 宁茵本就是利己主义,婚姻对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加持,可若是有朝一日成了枷锁,那她会瞬间逃开,对沈宗是深爱,却也不能为他牺牲自己的事业。这么多年,沈昱宁每每提及父母的婚事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她一直以为沈宗在外有了旁人宁茵才会离婚,所以他们两个离婚后的装模作样才更让她恶心,以致于这么多年让她在面对父母时总有破碎的滤镜在。 到这一刻,沈昱宁才真正恍然大悟。 “我一直以为,当年你们离婚,是因为我爸那个秘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蹙着眉开口。 宁茵笑着,脸上是早就释然的神情。 “离婚有很多原因,这只是个误会,我一直没说过,其实你很像我,自己认定的事就再也不去改变。”她也没承认过,自己对这个女儿表面严厉,可实际上,她是骄傲的。 骄傲于她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更骄傲她当年一意孤行的勇气,选定一件事,孤注一掷往前走,无论多难也不会回头。 沈昱宁骨子里的倔强大概是遗传。 晚饭时,顾逢晟来了。 因为工作他耽搁了些时间,没能赶上正宴,刚一进门,就被沈谦晔冷嘲热讽了一通。 “顾总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连我送你的请柬都扔掉了呢!” 沈谦晔今天应付完两家数不清的亲戚和宾客,这会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但为这订婚的习俗,还是不得不带着未婚妻回了家。 他这未婚妻粘人的很,一路上聒噪他许多次,并且事事体贴,完全是已经提前适应了贤妻身份,处处照顾他,完全不像是一个联姻应该有的态度。 为这,沈谦晔的烦躁也是有原因的。 他能接触两个毫无真心的人为了利益各自维系,反而接受不了这样一点一滴的付出。 “怎么会?公司突然有点急事走不开,我紧赶慢赶的,还是迟到了,不好意思啊谦晔。”顾逢晟走上前对两人致歉,又示意身后跟着的林则拿出礼物。 是副难得的画,他找了有些日子,沈谦晔看到后眉开眼笑,立马拉着未婚妻介绍两人认识。 “这是顾逢晟,我一起长大的发小。” 末了又顿了顿,揽过身旁温柔可人的女人。 “任夕,我未婚妻。” 顾逢晟微笑着点头,刚想开口称赞一句两人般配,就被任夕的一句话打断了。 “听说过,宋慕跟我是好朋友,她经常把你挂在嘴边,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沈谦晔嘴角抽动,听完后立马松开了手,脸色突然严峻起来,回头盯着笑容天真的女人,有点措不及防。他对这个未婚妻完全不了解,但这一句话下来,就让他原有的那丁点好感瞬间消失了。 心里那点反叛冒了出来,也顾不上看向沙发那边的沈昱宁,直接不耐烦的说了句。 “宋慕是谁我不认识,你能不能别跟我朋友说我不认识的人?” 短短一句话,沈谦晔说完后,任夕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也没在强颜欢笑,直接转身坐到了宁茵身旁。 沈昱宁当然也听到了,而且不止她听到,从始至终一直没开口的宁茵也知道了,她还一直不信,在订婚宴上听说了些风言风语,可她没放在心上。但这会儿,看着顾逢晟没开口回绝,宁茵隐约察觉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逢晟,既然你忙就先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宁茵看一眼默默坐在一旁的沈昱宁,突然来了情绪,强忍下想在此刻痛骂顾逢晟一顿的心理,语气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没事我不忙。” 顾逢晟飞速开口,生怕宁茵给自己赶出去,目光瞥到沈昱宁的神色,看出她的不开心,顾不上有旁人在他便急忙解释。 “我跟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宋慕跟我也只有同学关系这一层。” 顾逢晟神情决绝,眼神清澈像汪静河,他又道:“宁阿姨,我不管您听到了什么消息,那都不是真的,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谁来劝我,我都还是那个答案。” 这话是跟沈昱宁说,也是给了宁茵一颗定心丸,上次在寺庙里,他已经跟宁茵发过誓,佛祖面前,他说过这辈子除了沈昱宁谁也不娶。无论是顾家还是别的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沈昱宁。 宁茵听完后只是沉静地对上他的眼,眼中的情绪不明,旁人也看不明白那其中的深意。只是屋内安静了许久,最后是宁茵破冰给了台阶缓和。正逢阿姨来说饭准备好了,顾逢晟这才得以从方才的迷局上逃脱。 不过上了桌,气氛依旧还是古怪。 宁茵作为长辈以示尊贵,自然是坐在主位,沈谦晔因为刚才的事冷着任夕,直接拉开沈昱宁跟顾逢晟坐在了一起,最后沈昱宁不得已只能跟任夕坐在另一侧,对这个名义上的二嫂,她今天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就不是很愉快,因为她刚才的话受了些影响,但到底今天是订婚,沈昱宁还是为此多照顾了一下,吃饭前没少嘘寒问暖,吃饭时甚至也主动帮着夹菜,她都佩服自己的气度。 顾逢晟坐她对面,时不时看她一眼,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她读不懂,直接瞪了回去。 沈谦晔看他们两个这样,渐渐发觉出一丝不对劲,于是侧了侧身,低声问向顾逢晟,“我看你跟我妹最近好像缓和了很多啊?” 餐桌很大,沈昱宁忙着回答这边任夕时不时脱口而出的问题,偶尔抬眼看一眼顾逢晟也只是见他在认真吃饭,所以沈谦晔的这句话,她完全没听见。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沈谦晔越来越明亮的笑脸。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开心。 顾逢晟没怎么把沈谦晔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偶尔应对一下他比较无趣的问题,他惦记着自己来的真正目的,没什么心思关心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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