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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给谢媛荷气得不轻。 别人都眼巴巴着想出去，只有程寒反着来。 不过她也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作为母亲，她当然也不舍得儿子受苦。可孩子终将长大，加上都跟他小姨商量好了，出国长长见识也不错。 程寒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还在和她周旋。 谢媛荷就抛出狠话，“别说这么多，你先把考试问题解决了再谈。” “是不是只要我考进前三，就不用出国了？” 谢媛荷摇了摇头，反问，“你要是真想认真学习，身边一直有个好榜样，怎么不学？” 程寒咧嘴笑了声，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什么，眼睛闪闪的。 “妈，我想找个家教。” 思绪从谈话中悠转回来。 谢媛荷看着面前乖巧的儿子，又看了眼端端正正坐着的夏殊，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朋友家的孩子，模样出落得十分水灵，眉眼间有几分她妈的影子。 她记得很深刻。 夏殊的耳后有颗痣，跟她妈一样。 谢媛荷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和夏殊的妈妈一起上学的日子，扎着双马尾，穿着校服，在镜头前比剪刀手。 她至今还存着那张合照，两人在阳光下笑得十分灿烂。 只是时光易逝。 青葱岁月眨眼而过，那些年稚嫩的少女，都已经为人妇为人母。 一个嫁给了爱情，另一个嫁给了面包。 嫁给面包的谢媛荷，拥有着富足的生活条件，除了忙工作以外，日子过得平淡且安定。 而嫁给爱情的她，如今却不知在何处颠簸。 谢媛荷不禁感叹，“夏殊，你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她对夏殊的家庭了解，也止步于两年前，那对贫困夫妇找上门来，略显窘迫地将夏殊托付给她，拜托她帮忙照顾。说两人工作太忙，没空管束，又不想耽误夏殊学习。 那时候，谢媛荷看见她简陋的穿着，心里早有了底。 作为多年的好友，谢媛荷自然很乐意帮忙。 她感激得快要哭出来，谢媛荷给她递的纸巾，告诉她，“放心吧，你女儿在这好好住着，不用担心。” 夏殊的手指僵了下，垂眸看着白净的盘子，小声回答，“还在忙工作。” “哦。”谢媛荷若有所思，“那什么时候请她来家里做做客吧？” “嗯，我会跟她说的。” 夏殊乖巧点头。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多谈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谢媛荷也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拿起餐叉，岔开话题，“好了，快吃吧，别客气，等会儿凉了。” 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吃的是上好的牛排骨肉。 这不是周嫂做的，是谢媛荷让周嫂帮忙订的，听说那是家很出名的餐厅，厨师是个五星大厨，做的牛排口味香醇正宗，平时排号都得排上好几个星期。 谢媛荷招呼夏殊着，给她盘里夹了一大块牛肉，“来，学习这么辛苦，多吃点。” 夏殊犹豫着拿起餐叉，有些无从下手。 夏殊没吃过牛排。 她是看着程寒动手，才小心翼翼拿起餐叉和刀，试图模仿他的样子。 可程寒的动作很快，她虽然依样画葫芦，并不能如他般顺利地将牛排整齐切下，反而切得歪歪扭扭，怪尴尬的。 程寒从刚刚起就没说话。 他的余光瞥见夏殊那笨拙的动作，嘴角扯了扯，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虽然这一声笑并不明显，但还是被夏殊听见了。 夏殊窘迫地红了脸，手指更笨拙了。 谢媛荷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峙。 餐桌上的烛台完美将她的视线隔开，她只能看见少女在小心翼翼划动着餐刀，小口小口咀嚼着牛排，很斯文。 周嫂上来给每人倒了一杯葡萄酒。 夏殊呡了口，喝得不是很习惯，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烛光晚宴，牛排加红酒，很温馨。 谢媛荷放下手中的牛排，笑眯眯看着夏殊，酝酿了一会儿，“夏殊，阿姨跟你商量个事啊。”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夏殊一顿。 她抬头看向谢媛荷，手放在盘子边不知所措。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谢媛荷见她被吓到，连忙又给她盘子里夹了块鹅肝。 “谢谢阿姨。”夏殊受宠若惊，刀叉都不知往哪儿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多吃点补补身体，看你这瘦的。” 谢媛荷一脸温婉地望向夏殊，语气柔软，“夏殊，你最近学习紧不紧张？” “……不算紧张。” “哦，那就好。” 对面的程寒不动声色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汁。 谢媛荷又笑着给夏殊的杯子里倒满葡萄酒。 “现在晚自习都几点下课呀？” “我们取消晚自习了。” “哦？” “学校说冬天天气不好，最近都不上晚自习了。” 谢媛荷笑意更深，单手撑着下巴，试探着问，“夏殊，那你有空给程寒辅导下功课吗？” 夏殊的眼睛逐渐睁大。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惊讶地看向程寒，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 一大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她扭头看向谢媛荷，谢媛荷则温婉无比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期待。 “程寒这孩子，上课不认真，落下许多功课。想着临时给他找家教也麻烦，他又不听管教，你跟他年龄相仿，好相处些……” 这样温软的眼神，夏殊无法拒绝。 “好。”夏殊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牛排，点了头。 程寒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切着牛排。 谢媛荷十分高兴。 她兴高采烈地问，“夏殊，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阿姨给你买。” 夏殊摇了摇头。 “别这样，想要什么就说，总不能让你白费苦心。” 谢媛荷是个生意人，职业习惯让她觉得需要给夏殊补偿什么。 夏殊却依然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不急，你要是想到了再告诉我。”谢媛荷体贴地给她切好了几块牛排，一一放进她的盘子。 夏殊只好点了头。 见她彻底答应下来，谢媛荷也舒坦不少。 末了，她叮嘱周嫂，“周嫂，冬天了，多给他们熬点营养汤补补身体。” 周嫂连连点头。 晚饭的结束以谢媛荷接到电话为句号。 谢媛荷匆匆出门，家里只留下三人。 程寒一声不吭跑去洗澡，夏殊则默默进了房间，周嫂继续勤奋地打扫卫生。 隔壁房间又传来动感的音乐。 夏殊躺床上看着手里的钥匙，最终还是没敢走出房门。 不过她发现，今晚隔壁的音乐好像变了。 不是摇滚，改成周杰伦了。 隐隐听着，像是那首《听妈妈的话》。
第07章 夏殊掐着点起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车钥匙握在手里。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糟糕，一整天都可能飘着雪。 家里有暖气，夏殊还没怎么感觉到。 当她撩开窗帘，看见外边雾蒙蒙的天空，玻璃上结霜的冰花，一朵朵脉络分明。 冬天真的来了。 夏殊朝窗户哈了口气，水汽模糊了玻璃，她伸出手指，在上边画了个笑脸。 她微微翘起嘴角。 周嫂知道她要早起，特意给她煮了碗面，搭配鸡蛋和蒸饺，以及一杯热牛奶。 家里灯亮着，周嫂有点儿犯困，给她安排好早餐后就继续去沙发上织毛衣了。程寒还没起床，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电子时钟闪烁着彩色光芒。 夏殊把钥匙放在餐桌上。 她把手套和围巾也都一并摆放整齐，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昨晚对门的音乐声响了很久，程寒也一直没出门，她不好打扰。 她很想亲口表示感谢，可惜没有机会。 六点半，夏殊吃过早点，准备上学。 临走前她看了眼程寒的房门，依然紧闭着，安静的不像话，估计他还没起床。 就跟周嫂说了声，“周嫂，桌上的东西是给程寒的，帮我提醒一下他。” 周嫂眨着疲乏的眼睛点了点头。 - 程寒辗转醒来翻过手机看了眼。 “操。” 已经六点四十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顶着蓬松杂乱的头发，趿拉着鞋打开门。 探头往外一望，整个客厅除了周嫂没有别人。 “周嫂，夏殊呢？” 周嫂还在看着电视打盹，忽然听见程寒的声音，吓了一跳。 周嫂瞪起眼睛，“哎哟，小少爷，她上学去了。” “这么早。”程寒睡得还有些迷糊。 周嫂见他还有些睡意，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再多睡一会儿吧？” 程寒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洗脸刷牙。 随后，周嫂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在餐桌前坐下，翻着桌上的东西微微皱眉。刚拿起围巾，就看见里边掉出一张纸条。 娟秀的字迹，不大不小，写了谢谢两字。 周嫂问，“小寒，早餐已经做好了，要现在吃吗？” 程寒只盯着纸条看，听见周嫂问他，才懒洋洋摆了摆手，表示现在不饿。 平时他就不爱吃早点，周嫂也知道他的习惯，就往桌上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放了根勺子。 程寒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起身拎起书包出门。 周嫂见他开门，看了眼时间“还早着呢，才六点多。” 程寒嗯了声，没应她。 程寒去车库看了眼那辆电瓶车，除了尾部有轻微划痕外，整个车身保持得很完整。他摸了一把，座位上还有些许水渍，看起来是被人特意擦拭过。 “哥，我那辆电瓶车怎么样了，没缺胳膊少腿吧？” 秦铭担心他那辆电瓶车的安危，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候程寒。 程寒没理他，只是将钥匙插上，拧动开关。 秦铭在床上打着哈欠，听见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知道他肯定又开了免提。 秦铭特意扯着嗓子喊，“哥，我那辆车没坏吧？” 程寒戴上一只蓝牙耳机。 “好得很。” 秦铭松了口气，困意还未消散，声音都有些朦胧，“你怎么起这么早，又去送夏殊上学啊？” “放屁。” 秦铭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滚。”程寒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是不想起床了是吧？” 秦铭不再调侃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还早，那我继续睡会儿，七点再起床上学。” 说着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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