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点不讲究,却荷尔蒙四溢的坎肩工装裤,身前站着蓄意的,大胆的,想要被雄性荷尔蒙裹挟的年轻女孩。 他照旧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慢悠悠伸向女孩—— 却落在我的腰间。 我没有反应,也没有想法。腰肢与大脑都被这只大手扣出的力道震得酥麻。 我低头,看见衣料被男人抓住褶痕,看他强而力的麦色手臂,还有手背上鼓涨的青筋。 “看我。” 男人低磁的嗓靠近我的耳廓,带着电流,也带来灼热的潮气。 “怎么不看我。” …… 我睁开眼睛。 入目即是暗沉的暮色。 日光抽离,只留下一窗沿的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又下雨了。 夏季的雨反反复复,乐此不疲,却怎么都带不走空气中的潮热。 ——正如我身体里这场退不掉的低烧。 梦中的那个身影,那只大手稍一搅动,低烧就变成一点即燃的火。 窗外的雨也全变成房内汹涌的潮。 湿泞不堪。 后腰紧绷成弓时,夏日的潮将我吞没。 我的每个细胞都变得轻飘飘,就连灵魂也开始轻佻地叫:何必呢,何必认真。 快乐,快乐就好。 …… 终于,我的理智溃不成军,发出妥协的喟叹: 好吧,好吧,那就游戏。 不必动心。 只要纵情。
第3章 你好 “……是该换个粉底了,这几天出点汗就斑驳。你帮我看个色号吧。”陈嘉奕在电话里说。 “好。”我朝BA示意,“黄一白。” 眼疾手快的柜哥立刻捡出两瓶粉底液,我接过翻转瓶身看色号。 “2c0和1n1都可以。我都拿上吧,咱俩肤色差不多,一人一瓶。” “好嘞,你再给我买个定妆散粉呗。”陈嘉奕是从不跟我客气的。 宰完我,她终于想起来了:“诶,你怎么逛商场去了,晚上不还有会么?” “取消了。”挨过宰,我扯谎的心虚都少两分,“我就到你家旁边的商场吃饭来了,也顺道逛逛。总不能一直穿你的用你的吧。” “我可没不舍得啊。那你买完过来一起玩?我们这才刚开始。” 就等你这句话呢。 “也行。”我说,“那我再逛一会儿,快到了给你说。” “成,你到了直接进二号包……” 挂掉电话,一旁的柜哥立刻开口:“姐,你一会儿要去玩吗?那我给你化个全妆呗,绝对闪爆全场!” 了然他的推销心思,我笑笑:“行啊。” 小哥给我倒了杯水,随后拿出一整套化妆刷,一副摩拳擦掌冲爆kpi的架势。 粉底液在脸上扑来,粉扑贴上来,我闭上眼,听见他问:“姐平时喜欢什么风格?” “平时很少化。” “怪不得。我就觉得你身上有种松弛感。” 我笑:“是么。” 鬼的松弛感,还不因为要站讲台。 我是院里最年轻的女讲师,平时打扮得认真点就会引起学生们关注。后来我打底都懒得涂,脸洗干净就行。 这样认真,甚至有些隆重地被人装扮,让我的记忆闪回大一:那一次,有好感的学长约我一起吃食堂,于是我翘掉选修课,在宿舍里对着教程视频化了两个小时的妆。 现在我连那学长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却依然记得那天去食堂时,每走一步都是充满期待与悸动的——在后来很多年的很多次约会里,我的心再也没有跳出过那样的频率…… “姐,你也不适合网红妆。”BA放下粉扑,打开眼影盘,“你这张脸不需要有任何讨好,紧绷,或者刻意的感觉,主打的就是一个松弛自然。” 刷头蘸取细腻粉质,他熟练地在眼影盘上“哒”地磕了下:“像你这么大方有气质的姐姐,就是越松弛越漂亮,越自信越有魅力!” 这一套一套的。 我睁开眼睇他:“你们BA上岗前,是有什么话术培训吗?” 柜哥挑选口红的修长手指顿住,幽幽看我:“怎么是话术呢,我这都大实话。” 最后,我为了他的大实话,买下了他为我化妆用到的全部产品。 他化的也确实不错,和我的审美很相契:妆面干净自然,眼皮上没有堆色彩,腮边也没有大面积的晕红,重点放在睫毛和轮廓上。 连试六支口红后,留在我唇上是丝绒质感的玫瑰红。 眼下那颗褐色的小泪痣也被加深放大。 个高腿长的柜哥一路送我到地下车库,双手递上包装精美的大包小包:“姐,今晚玩得开心啊,想斩哪个咱就中哪个!” “谢谢。”我接过包装袋,莞尔,“那就——” “借你吉言。” ** 半小时后,我的车和夜色一同抵达酒吧街。 停靠路旁,我从副驾上的包包盒盒里捡出两只小袋,下车锁门。 傍晚的那场骤雨为酒吧街镀上一层老电影的滤镜。空气潮湿,灯色颓靡。 走到后街尽头,再转弯,蓝色的“潮”字灯牌映入眼帘。 再一次踏上这条长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来过这里很多遍的错觉。 旧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我的心跳也愈发怦然——恍惚间,我仿佛又变成那个去食堂赴约的,小鹿乱撞的女大学生。 行了。 出息。 停在酒吧的第二道门前,我对自己道。 多大年纪了,蹦哪门子少女心。 成年人该做成年人的事。 我要的,也只是成年人的事不是么。 推开木门,与上次如出一辙的嘈杂。 我第一眼探向吧台——除了正在炫技的调酒师和几个散客,没有旁人。 心跳与脚步失落一拍,随即又跟上引路的服务生,往包厢走。 包房门开,视线齐刷刷投过来,里面的热火朝天也被摁下暂停键。 我立在门口,坦然地接受注视——类似的注目礼这一路过来只多不少。 “乔乔,这儿。”陈嘉奕抬手招呼我,一边介绍,“夏乔,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这几天从平城来找我玩的。” 总监的好朋友,自然受到热情欢迎。我笑着一一回应,坐到陈嘉奕旁边。把买来的粉底散粉供给她,我拎起另一个包装袋,递给长桌中间的寿星。 “听嘉奕说你今天生日。”我笑盈盈对小郝道,“我不请自来,祝你生日快乐哈。” 袋子里装的是一支柜哥推荐的男士洁面,这个牌子拿得出手,价格也不会让人很有负担。 “嚯,谢谢夏姐!”实习生明显受宠若惊,他接过纸袋,“什么档次啊我,总监给过生日,大美女给带礼物。” 周围同事立刻哄他要他喝酒。他毫不推辞,自灌一大杯,随后把平板菜单递给我,要我随意点。 “可以啊夏老师。”陈嘉奕凑到平板面前,跟我小声,“看见没,你这一来,我手下那几个小孩眼睛都放光。” “早该这样嘛。天天蹲家坐月子,我都快忘了你也是个美女了。”她说着,目光从我肩头的吊带,一路滑到膝侧开叉。 这条裙子是从商场刚买的,质感很好的焦糖色布料长至小腿,吊带挂脖,腰侧镂空——最能体现我身体优势的设计。恰到好处的露肤度,日常穿很吸睛,来夜店也不违和。 点完单没两分钟,包间门从外面被推开,一头红发的服务生举着一只大托盘进来。 看见他,小郝撂开手里的扑克:“晟哥呢?我来半天了也没见他人。” 捕捉到那个字眼,我心口微窒,想起来陈嘉奕之前提到的:小郝和他,是很熟的…… “我们老板进货去了。他说让你好好玩,今儿给你打骨折!”服务生笑嘻嘻地放下东西,“喏,再送你个果盘。” 小郝把果盘摆到我面前,酒杯递进我手里:“整这些,还不如过来跟我喝两杯。” “那没招啊哥,我们老板今晚真回不来。” 摇动吸管搅拌两圈,杯中的蔓越莓缓慢沉底。我放下一口没动的酒,从包里扯出条丝巾,裹住了裸露的肩膀。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更像一个局外人,没有直接参与玩乐,只和陈嘉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附和气氛玩笑两句。 也正如她所说,这群销售人均社牛,从喝到唱到玩花样百出,场子没冷过一刻。 很快过了九点,两个年纪稍长的以家庭为由,自罚三杯后退场了。 正想也寻个由头撤,小郝忽而过来,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刚空出来的位上:“夏姐,要不再给你点个啥?” 他瞟了眼我面前满杯的鸡尾酒:“来个无酒精的?或者气泡水?” “不用了。”我回答。 并非不喜欢这款名为“遇见”的莫吉托,但想遇见的人不见,也就没了饮酒的兴致。 “我年纪大啦,玩不动。”我推脱道,“你们玩吧,不用管没有夜生活的老年人。” “哎呀一起嘛!”陈嘉奕另一侧的年轻女孩接上话,“夏姐你要不高兴,我们寿星也没法生日快乐啊。” “就是。”小郝大落落地承下她的揶揄,还补了句,“美女要是不高兴,我可真该死啊!” 周围人笑起来,又跟声附和。我不想再扫兴,接过了女孩手里的骰子盒。 “要不——”视线略过桌上的啤酒瓶,我有了想法,“我们来蒙眼倒酒?” “这什么玩法啊?” “我知道。”小郝抢答,“俩人拿两瓶酒往一个杯子里倒,蒙住眼不能看,谁先倒满倒出来了,就得把杯里的酒都喝光。” 这个游戏跟他们前面玩相比,趣味性很一般,但大伙还是纷纷响应。 “咱也别两个人了。”陈嘉奕提议,“干脆一起上,看谁手里的酒能最先跑完。” “好啊。” “可以可以,人多更好玩。” 我悄悄递给陈嘉奕一个感激的眼色——桌上的半扎啤酒一人拿一瓶,没几轮也就喝完了。然后就可以散场了。 红头发服务生被喊进来当裁判,分给我们一人一个眼罩。 游戏开始。我右手边是陈嘉奕,她今晚喝了不少,没人会再灌总监;左边是寿星,一桌人全憋着劲捉他。我夹在中间,前几轮均被幸免。 小郝喝下第三杯罚酒后,我摘下眼罩,晃了晃酒瓶——液面只剩二指宽,应该很快就能跑光。 下一轮游戏开始,所有人的瓶口对准空杯,再次戴上眼罩。最后一轮了,大家下手明显谨慎很多,气氛都比刚才肃静不少。 “我好了。”陈嘉奕在我右边轻声。 裁判没叫停,轮到我了。我压下手,微微倾倒瓶口。 一秒辄止。 服务生依旧没吭声。预计瓶中不剩几滴了,我抿唇,壮起胆子再次倾斜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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