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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作停顿，严肃点明：“我觉得，排查火灾发生前出入消防通道的人员很重要。” 高伟康理解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吗？” 许白焰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才回答的年轻警官一脸遗憾地解释，“抱歉啊许队，我们在拿到监控后的第一时间就快速排查了。” 他把画面中的人物放大，尽管画质模糊但也依稀能辩清五官，“你说的这个人叫池佑奎。从火灾发生前的监控看，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消防通道的，确实很可疑。” “不过，他虽然是从消防通道离开的，但之后他就去别幢送外卖了。根据他的口供，他在18幢送完外卖后就从小区东门离开了。我们也核实过了，确实如此。而且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小区内了，在那之前他也没有出现在5幢附近过，作案时间对不上。” 屏幕上随着向警官的解释一一放出画面证据，每一帧每一画都证实池佑奎无作案时间。 许白焰沉声：“了解。” 高伟康的问题他的答案也是否定。他并不是怀疑池佑奎，而是质疑监控拍摄内容不全会导致判断失误。其次，他最先注意到池佑奎的原因，也只是单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年轻警官：“那我们再放一遍火灾前后的视频。” 已经不知道放了几次的视频又再度回看，许白焰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 明知是粉尘爆炸，可惜在被害人进入单元楼，至发生爆炸前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起火原因，监控中连个火星子都没看到。 画面中，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电梯前，孤身背对着监控，除了等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 然而下一秒，爆炸突如其来。监控画面骤然一黑，一条鲜活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会议室内死寂沉沉，表情都不大好。 监控视频还在不停地放，会议室内只剩下敲击键盘和翻阅资料的声音。流逝的时间仿佛和被操控的监控般，时而快速时而缓慢，考验着每一个人。 许白焰依旧眸光专注地盯着大屏幕，而高伟康早就搬了台电脑单独看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拍了下身边人的肩膀，指着电脑上的某处说，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她在现场？” 许白焰偏头望去。 他指的画面中，余笙刚从大火中跑了出来，灰头土脸的，却因和消防队员错位离开而格外显眼。 高伟康一直以为许白焰说的“她在现场”就仅仅是字面意思展开的她也是围观群众的一员。谁能想到是从大火里跑出来的啊？！电视台记者都没这么逼近现场吧？！ 似是想起什么，他冷哼，“难怪你昨晚忘了规矩非要跟我请假，合着是想去安慰人！也是，这么大的爆炸，确实得好好安慰安慰。” “……” 还真不是，是想去找人算账。 许白焰摸摸鼻子，自觉尴尬。正想着该怎么绕过这个话题，目光却陡然停在另一个画面截图上。 那应该是阶梯上的监控，从里向外，正好拍摄到火场外的所有围观群众。余笙一直乖乖地站在警戒线外，被旁人推攘也只是站在那片区域不挪动。 然而，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个人也保持着同样的规律。 许白焰定睛，“高队，你把这个监控播放一下。” 高伟康嘴上骂骂咧咧，身体还是很实诚。 监控分秒播放，许白焰的神情却在看到画面后愈发凝重。 最初他以为只是巧合，可在画面启动后，不管余笙怎么挪动，男人头扭动的方向始终追随，甚至连距离都始终保持一致。 他按下倒退，把时间倒退至余笙从火场中出来的画面。 男人穿着白色T恤，戴着鸭舌帽，在火灾发生后一段时间才悠悠出现在画面中。 比起旁人担忧好奇的表情，他只是事不关己地站在那，存在感极低。而在余笙出现的那一刹，他的神情似乎有了变化。短短几秒钟内，由惊恐转换为阴暗。 虽然画面并不高清，这也只是他的主观臆断。但确实值得注意。 许白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把6幢阶梯上的监控给调了出来。 监控角度刁钻，但可以更加清楚明晰地确定，那个男人的视线果然是随着余笙的移动而移动。旁人都在关注火场亦或是云梯的状况，唯独他扭头的方向保持清奇，格外突出。 他翻看监控的时候高伟康也在观察，见画面停了下来，他伸手点了点鸭舌帽男子，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呢。” 许白焰神色一凛，闻言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蓦地抬眸望向对面的某人，语速飞快中透露着焦急。 “刘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个人。” - 虽然许白焰和谢丹都说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但余笙最后还是收拾收拾去工作了。 城市壁画的工作已经进展二分之一，再加把劲没准能在十二月前把壁画全部上色完成。而且现在多努力一天，日后碰上天气糟糕的时候就能多赖一天。 想到这，余笙挎着包开开心心地出门。 结果才刚出电梯，就接到来自警局亲切问候。对面自称是随阳区公安局，就昨日澜山公寓的火灾，有些问题想要向她请教。 决定亲自上阵灭火后，她就料到有这一茬，只不过没料到来得这么巧。于是，三好公民余笙同志连忙应好，直接将打车目的地改为随阳区公安局。 公安局确实离她不远，打个车二十分钟的车程。说起来，除了以前办身份证去过分局，她这辈子还没进过公安局呢。 还是因为这么正儿八经的理由。 接待她的是位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稚气未脱。 她笑着将她引到审讯室，“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下。” 余笙不疑有她，“好。” 她在审讯室里坐下，面前是方才那位好心的女警官给她准备的水杯。正环顾着四周，门被刷的一下推开。 余笙循声望去。来人穿着藏蓝色的制服，身形修长，本就不大的审讯室因他的到来而显得逼仄起来。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只可惜那双被网友评估时常包含泛滥多情的眼睛此刻满含冷漠，倒是和他的气质相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警官。 男人拉开椅子，看她一眼，“你是余笙？” 听着声音，应该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 余笙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点头：“我是。” “我姓蔡，和你联系过的，负责给你采集笔录。” 余笙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可以开始。 男人略一挑眉，开门见山直接问，“昨晚火灾前，你离开6幢是去干吗？” “我去买饮料。” “监控上显示你回来后火灾才发生，而根据消防给的信息，在那之后你进了现场？” “是。” “请问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我去敲了火警铃，然后在里边灭火。” 蔡警官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灭火？你知道怎么使用消防栓？” “……嗯，我知道。” 见对方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探究，余笙顶着审视，慢慢解释，“我，我是一个漫画家。画过两部有关消防题材的漫画，所以有过一定的了解。” 蔡警官也没说信不信，瞥了眼一旁匀速打字的搭档，又问，“你有在里面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余笙摇头：“没有，我进去之后救了一个小孩子。然后，然后……”她顿了顿，脑海中又再度浮现火场中的惊险画面。 从灭不完的漫天大火，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直至最后在火焰之中那具黢黑僵硬的躯体。 一股凉意自背后席卷，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死了。” 话落，坐在对面的两人都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蔡警官眯起双眼，气场骤变，搭在桌上的手臂微微支撑着他靠前的身躯，“你怎么确定他已经死亡了？” 余笙一五一十地说，“我当时灭火时，水枪不小心扫过他。我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人都焦黑了。” “在那之后呢？你上前查看了吗？” “没有，我当时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消防队员就是这个时候到的，然后我就出去了。” 似乎觉得问题的走向有些奇怪，余笙趁着空隙反驳，“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所以这不是普通的火灾吗？” “不好意思，这只是例行询问。”一直没说话时的年轻警官突然插话。说完，还好心地将茶杯推至她的面前，“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行。” 余笙总算理解为什么电视剧中嫌疑人被捕后在审讯室内都会以疯狂暴躁的形象切入。 确实会有这个趋向。至少她现在就有点。 她不喜欢密闭狭小的空间，所以审讯室于她而言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她喝了一大口水冷静，忽的听到男人问，“马子谦，你认识吗？” 谁？她放下水杯，说：“不认识。” 蔡警官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自桌上平移推到女生面前，平静叙述，“他就是马子谦，这次火灾的死者。” 余笙正拿起照片，听到他这番话脑海中率先浮现那盖了白布的担架被消防员抬出单元楼的画面。 她的脸色跟着一白，尤其是在看到照片上的面孔后，不可置信道，“啊？怎么会？我那天晚上还看到他了。” 蔡警官眸光微闪，犀利发问，“你认识他？” 余笙：“我只见过他，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之前在小区经常碰到他在楼下抽烟，和几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人待在一块，有时候他还直接叼着烟进单元楼。” 蔡警官：“你看到他的次数多吗？” 余笙皱眉，仔细回想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不多，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都在抽烟，我不喜欢烟味，所以印象很深。”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火灾发生前，我从超市买东西回家的时候，就在5幢楼底下看到他，他当时也在抽烟。” 几乎、火灾发生前、5幢楼底下、抽烟。 几个关键词拼凑在一起，营造出一个极大的可能。 蔡警官陷入沉思，就在余笙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门走出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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