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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与其在这质疑自己，不如多撞几次南墙。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总比事后懊悔无及来得好。 许白焰：“你等一下，我拍给你看看。” “可以。” 电脑屏幕亮起，余笙率先登录微信。几乎是她登上去的那一刻，来自置顶的新消息就发送完毕。 她支着下巴，点开与许白焰的对话框，双击放大照片。 是张蓝底的一寸照，中年男性，脸庞圆润，眼睛是细小的三角眼，右眼接近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一颗较为明显的黑痣。 余笙没想到自己一语中的，还真的熟脸不熟名字，“这个人……我昨天在菜市场看到他了。” 许白焰微愣，“菜市场？！什么时候？” 余笙不明白他为何情绪突然激动，一五一十道，“……就在邻居阿姨那买菜的时候，走的时候我不是不小心撞到了旁边那个大叔吗，就是他。” 闻言，许白焰陡然陷入沉寂。 这个小插曲他记得，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余笙身上，并未过多关注旁人。现在经她这么一提，原本模糊的记忆慢慢具象起来。 他记得男人询问老板娘价格的声音，也记得他伸手要称重的动作。 脸颊重合，确实是同一个人。 如此一说，所有的怀疑都变得合理起来，“……原来是这样。” 余笙仍在状况之外：“怎么了吗？” 许白焰：“没，他出现在火场外的监控中，当时行为有点可疑我就让警方那边查了下。今天拿到信息和清晰照片后总觉得在哪见过，原来是昨天。” 由此分析，刘警官的解释也不是不无道理。 监控中行为可疑也许是出自对余笙勇敢举动的好奇和敬佩；眼熟也是因为昨天匆匆一瞥留下过细微印象；至于他断言在更早之前见过极有可能是案情时间拖沓过长导致产生错乱的记忆。 余笙不知道他内心的辨析，但仅从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男人骤然的紧张情绪，以及后知后觉的放松。 她忧虑地看了眼手机，哪怕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仿佛也能想象到男人眉头紧蹙思索的模样。 思及此，她徐徐问，“许白焰，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知道你着急查明爆炸的真相，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对一线消防战士来说，养精蓄锐十分重要，这总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听出她话里的小不满，男人淡淡勾唇，“多谢余老师提点。” 余笙叹了口气，视线扫过消息列表的某个头像，蓦然一笑，“看你这么辛苦，我跟你说件事让你放松放松。” 许白焰：“你说。” 余笙：“我今天告诉我爸我谈恋爱了。” 许白焰眸光一凝，声线绷紧，“然后呢？” 电话那端传来轻松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找时间让你跟他切磋切磋。” 闻言，许白焰一瞬紧绷的情绪又松懈不少。 这个结果还算尚可，至少没有抗拒。 他低笑了一声，墨眸中流露出几分欣喜，又继续问：“所以是切磋什么？” “刀工。” “……？”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余笙的父亲应该是医生吧？ 是他以为的刀工吗？
第53章 五十三束火 | 第53束火 | 澜山公寓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重点便落到确认是否存在易燃物品及放置易燃物品的嫌疑人身上。 警方为了安抚民众，最终在失火案发生的三周后给出最终通报，证实是静电引起的粉尘爆炸而非蓄意纵火。 听闻这件事的时候, 许白焰正在操场上带队训练。 曹锡是知道个别疑点的, 叼了根草蹲在他身边，“早上的新闻，你怎么看啊？” 许白焰神色未变，目光时不时扫过秒表，语气很淡，“警方说的没有错，这就是起火真相。” 曹锡：“可你不是怀疑有人借机取巧吗？” 蓝色身影冲过终点线，男人高喊最后一圈, 目光又望向之后跑来的人群，才缓缓开口：“怀疑是真, 但起火也确实是静电起火, 就算有人参与，也不是纵火者, 他只是加大火势, 不影响警方公布结果。” 话是没错，可一想到有这么个危险人物混杂在人群中, 曹锡有些急了眼, “那怎么办？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许白焰没说话, 看着队员一个个加速冲刺最后一圈，空旷的操场上时不时传来几声似痛苦又似助力的呐喊声。 他瞥了眼身边人，像是不经意地问, “烛阳路的案子，你还记得十里香客栈那位后厨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的是那位轻伤的后厨？”得到肯定回答, 曹锡仔细回忆了下高伟康事后提起的几点，不确定道：“……在起火前闻到了汽油味。” “对，我和高队怀疑这次的易燃物品也是汽油。” 男人惊讶：“真的假的？” 许白焰敛眸，注意着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眨眼间暗了下来，语气倒是十分平静，“十里香客栈的火势也是突然着起来的，且后来调查是民宿后侧为主要起火点。那个位置较为隐蔽，可以方便作案。” 曹锡：“可警方不是调查过所有进出十里香客栈的人了吗？没有不寻常之处。”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空中开始飘下毛毛雨。男人迎风而立，身姿笔挺岿然不动。面对对方的再三询问，也始终从容不迫。 他道：“十里香客栈背山而靠，且它的位置在民宿区的最里边。虽然各家民宿内部统一都设有监控，可临近山的那一侧大都没有设置。” 曹锡敏锐得察觉到漏洞，“什么意思？” 许白焰：“警方只排查了十里香客栈的监控，却没有排查邻近民宿的监控。纵火者很大可能是从邻近民宿的小路或是穿过后厨通道到临山一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顿了顿，肃声道：“意思就是，在监控之外，他完全可以随机挑选一家民宿泼汽油。” 队员陆续跑过终点，许白焰一一掐表。他说了句稍作休整，便低头回看成绩。 雨滴砸在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曹锡招呼着队员都往回走。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摊满气喘吁吁的年轻队员。 他只扫了一眼，又继续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许白焰漫不经心掀起眼帘，望着忽然变大的雨势，眸光犀利又精明。他启唇，嗓音低沉，“澜山公寓的线索已经被摸得差不多了，况且那人根本没有纵火，很大程度是抓不到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 “所以要转换角度，从烛阳路的案子下手。十里香客栈既然是蓄意纵火，就一定是他亲手动的手。既然是亲手，那就势必会留下证据。” 曹锡张了张嘴，见有人走过来，欲言又止。 一个连环纵火者的出现，说出去多少会影响队内氛围。尤其是年轻队员，没多少经验，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胡思乱想。还是得证据确凿之后再透露吧。 祝勇走近二人，抖了抖被淋湿的外套，抱怨，“最近的雨可真多，衣服都晒不干。” 刘晋琛还躺在地上休整，远远回了句：“西江每年都这样，一入冬就开始狂下雨。下雨天不管是出警还是啥的都不方便，真是愁死人。” 曹锡最听不得丧气话：“晋琛，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不懂玄学啊？” 刘晋琛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不以为然道：“干嘛啊，搞得好像你烧个香就能少出一次警一样，别到时候香还没点着铃先响了。” “……” 注意到曹锡气火上头，祝勇颇有眼色地打断争吵：“锡哥，刘哥，你俩别争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去，别到时候饭没吃上先出警了。” 话落，警铃骤响。 曹锡：“……” 刘晋琛：“……” 许白焰：“……” 祝勇欲哭无泪。 “你下次还是闭嘴吧！！” - 西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急诊。 趁着周末，余笙抽空去医院找余主任。正好他下大夜，还碰巧蹭了顿员工餐厅的午饭。 实在是没办法，自打上次她问什么时候切磋刀工之后，她爸一直不回信息。嘴上说着忙，但她深刻怀疑这人是故意不回。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堵人。 餐厅内，余主任一眼看破她的旁敲侧击，“你挺聪明啊，专挑我下夜班精神薄弱的时候来做说客。怎么，知道我会反对开始耍小心机了是吧？” 余笙不解：“为什么要反对？我妈都同意了！！” 余主任冷哼：“你妈看到帅哥眼睛都恨不得长别人身上！还顾得着其他？” “……” 女生眸光犀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爸，你承认了，你就是嫉妒他长得比你帅！” “胡说！”余主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自吹，“你是没见过我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也是一表人才周正得很，追我的人都数不过来！” “哦。” 谈论陷入僵局，饭桌上一阵沉默。 像是无声的斗争，谁先出声谁先妥协。 余笙苦恼地皱起眉，脑海中飘过无数种说辞，但面对口齿伶俐的余主任，她还真有点没底气。 要不去向黄女士取取经？ 毕竟黄女士能镇住余主任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总是有一些旁门左路直中下怀的。 她想得入神，连饭都没怎么动。 对面，余主任瞄了眼她闷闷不乐的表情，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还是之前那个？” 余笙眼睛一亮，“你知道啊？” 余主任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我好歹是你爸，别以为朋友圈屏蔽我就能瞒过我。” 话落，他又忍不住吐槽，“你说说你，弄来弄去还是那一个，就这点出息。” 余笙顺杆子往上爬，笑得格外甜，“这不像你嘛，专一。而且兜兜转转是同一个人说明什么，说明我深思熟虑过后还是会选择他。” “爸，你知道我性格的，万事都喜欢从现实因素出发考虑，第一次分手就是如此。” 她顿了顿，胸有成竹地跟他打包票，“我理性了一回，也可以有第二回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余主任一时无言。 “知女莫如母”这句话放在她们家便是“知女莫如父”。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最初通过前妻得知她交了个消防男朋友时，他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并未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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