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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缠了一会，缠到江聆的身体也失去温度，她绝望地彻底没了力气，松开抱攀着江聆的双臂。 两个人在这一刻，愈渐下沉。 就像沉进了江聆最深的梦境里。 泳池，海水，脑袋里昏沉又冰冷的梦。 江聆。 她总不可能要死在这里吧，她都答应了要和傅妄结婚，答应了他，要好好地放下所有，重新开始。 又要到这里为止了吗？ 好像每一次都是如此。 在她要跨进幸福的那道门前，总有人会拦住她，把她挡在大门之外，然后跟她说：回去吧，这不是属于你的幸福，你没有拥有它们的资格。 十七岁，辍学打工 二十二岁，积蓄归零，为钱分手， 二十五岁，一份毫无尊严的，被长久压榨的服务性工作， 到今天，她还没拥有，就又要失去的一切。 江聆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不是没有瑕疵的好人，却也不是丧失感情，冷血势力的坏人，如果给她再选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跳下水。 因为救她，就像是在救过去的自己。 意识模糊中，一股热烫紧实的力道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她就像被绑在风筝上，一点点在游荡冰凉的水浮力中腾空而起。 他的来到宛如乌黑的海水层中倏尔破开了一道光，照在她的身上。 ………… “咳咳……咳咳……” 等江聆再醒过来，是被自己咳醒的，她躺在床舱的紧急病护室里，入目是一片惨色的苍白。 “我死了么……” 她看着天花板的白色，不自觉地念叨。 忽而，一道紧冷微凉的嗓音慢悠悠地插进来， “你没死，这是私人病室。”
第69章 069 忽而, 一道紧冷微凉的嗓音慢悠悠地插进来， “你没死, 这是我的私人病室。” 江聆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个服务员呢，救起了吗？” “救起来了。” 江聆一颗心落了地，兀自喃喃，“那就好。” 她头发还有些湿润, 小脸惨白，薄嫩白皙的眼皮在冷海水中泡久了都是肿红的。傅妄听到她落水时，吓得不轻, 人救上来后, 更心疼得没办法。 他一问事情经过, 知道她是为别人才跳进海里，他也不好说她不应该, 但对她的过度担心和偏爱，还是让他忍不住念她几句, “今后别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乱往水里跳, 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丢游泳池里都呛水。” 江聆沉默了一会，空虚的眼眸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不救，就没有管她了，就像以前，我掉进游泳池里，也没有人管我, 因为我们不重要，你知道吗？” 傅妄好日子过太久, 怕早已经忘记了，底层人士的心酸苦楚。 傅妄：“泳池那一回，我会管的。” “我一直看着你呢，不会让你出事的。” 江聆心间一动，她看着他，此刻才注意到，傅妄的头发也是湿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换过的，普通的黑色卫衣，黑色裤子，左手挽起的袖口下，手腕骨上还有几道划破的伤口，猩红地泛着血丝。 “刚才，是你下去……” “除了我，还有谁？”他答。 江聆摸了摸手肘，移开视线：“我以为是船上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救另一个人去了。” 江聆又摸另一边的手肘，“……” 傅妄以为她在检查自己身上的不适之处，“你身上没伤，我都看过了，只有腰那块撞到栏杆上有点青了。” “还有，你身上发烫了，赶紧把药吃了，免得感冒，晚上好好睡一觉。” 江聆：“……” “你呢？身上的伤。” 傅妄把药和水杯递给她，答非所问：“吃药。” 江聆呆了一点五秒，在他手腕上睨了两眼，乖乖地把药吃了，然后躺上床，缩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 她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眼下红红的，看着娇弱细软，很疲倦的模样，可她就是不闭眼，不睡觉。 傅妄坐在床前不走，回盯着她痴痴看着自己的模样，忽然弯唇笑哼，：“你是不是越来越迷我了？” “这个婚结的不亏吧。” 然而江聆说，“我想起来一件事。” 是某件堵心的往事浮上了脑海。 “你之前不是也跳进海里救了人么。” 傅妄的笑敛起了。 “吴捧月掉进水里，听说是你一个人跳进海里去救她的，而且我们在游轮上遇到的时候，把我推进游泳池的人也是你。” 傅妄陷入了沉默，理亏让他无话可说。 江聆：“你坐在这里，我睡不着。” 这就要赶人了？ 刚刚上船的时候多温柔，香香软软的，要不是她不舒服，他们差点就睡了。 合着这会儿心情不好，立马就变脸。 啧，女人，难伺候。 傅妄抓了两下头发，微微垂着脑袋，过了一会，他手握着腕骨，转了两下，“手突然好痛，你给我吹吹。” 江聆：“……”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当时跳下去救她，是因为想跟她攀上关系，还是喜欢她，还是跟我一样。” 傅妄：“当然跟你一样。” “我不可能喜欢她的，我只喜欢你。” 江聆：“那我什么样？” 傅妄：“温柔，善良，漂亮。” 夸上天，江聆也没笑。 沉默片刻后，傅妄微微挑了下眉， “硬要说以前的事，也说说你的。” “你跟费文也背着我约会了几次。说说，都干什么了？怎么想着要背叛我的？” 他欺近过来，手掖了下她的被角，随后慢慢撑着她的耳朵边，笑眯眯地看着她，像只批了人皮的孤狼，透露些危险又冷戾的气息。 江聆学他转移话题，把手背挡在唇上，娇滴滴地说：“我头突然好痛啊，我想睡觉了。” 片刻后，傅妄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江聆也默契地没有闭眼，无可奈何下，她支吾道，“就…摸了一下手，然后抱了一下，我想我们房租很久没交了，所以才……” 还没说到后面，江聆猛地把自己罩进了被子里，“你跟吴捧月肯定也牵过手抱过，就当扯平了。” “扯平了？这两件事性质能一样吗，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你那叫被人占便宜。” 江聆：“我还不是为了房租，我们从那儿被赶出去，就无处可去了。” 傅妄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她清透的双眸，“我说要怪你了么。” 江聆：“……” 傅妄：“不怪你，怪我。” 怪他没钱，没有出息。 江聆忽然有点儿委屈，想替他哭，也想为自己哭，曾经那么难熬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傅妄抹了下她的眼敛，“行，没事了，这下你好好睡吧。” 江聆：“嗯……” “明早早点叫我，我怕我一晚上没回去，小白要拆家。” 傅妄：“嗯，睡吧。” 离开私人医疗室，夹板上，方才热闹的人群散了一大半，奏乐的乐队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旋律轻缓许多。 傅妄走到围栏边上，点了根烟，含在唇间，猩红的火焰在阵阵海风的吹刮下变成颜色浅淡的几颗小火星，含躲在烟头里。 隔了半晌。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畏畏缩缩地走到了距离傅妄身旁半米的地方，搭话的姿态如此谨慎唯诺，“傅先生好，您的爱人身体没事吧，今天掉进海里的女服务员我已经训斥过了………” 傅妄头没转，冷声问，“训什么？” “……她没掉进水里，也不会让江小姐…” 事情的经过傅妄一清二楚。 服务员是为了救醉酒落水的客人才跳进海里，把人救上来后，自己脱了力，之后江聆又跳进水里救她，结果两人都耗尽力气，这时才有人通知他江聆落海。 由此可见，游轮上急救人员的安全防治措施简直做的一塌糊涂。 他现在把着火点往服务员身上引，无非是想把自己做为总管的责任摘出去，转移焦点，让小员工顶上头的罪。 傅妄冷哼了声，对他狗屁不通的话表现蔑然，“你在这儿干几年了？” 他资产里有三馊私人游轮，工作人员都是从吴家继任下来的老员工，他嫌麻烦一直没换过，现在想想，是该换一换了，一股子冲人的官味。 “五年了。” “五年，吴老板对你们待遇不错。” “……” “明天辞职，回去找你们旧老板。” 工作人员脸色铁青，却不敢反抗什么，闷声默默退场，“……” 次日清早。 江聆睡到自然醒，一看表已经九点半，她立马起床，开门往夹板往走。 游轮还在行驶中，皇后港口的大桥远在天边，云雾之中眯成积木玩具大小的一个弯弧。 江聆有些无语，她在夹板上坐转右晃，最后在二层的牌室里找到傅妄，他和几个男人喝酒打牌，发牌的小姐姐一身兔女郎装扮，黑丝三角裤，妖娆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江聆看着眼前迷幻灯光下略显香艳的场景，脑子里不禁嗡嗡地痛。 她走到傅妄身旁，他垂着脑袋一门心思在看牌，从旁人的提醒声中察觉到她来了，刚一抬眼皮，江聆拽起他的领带，在众人调笑的呼叫声中直接把他拽到了牌室门口。 “我让早点叫我起来的，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船都开到这里了，我到皇后港口还要坐飞机，火车才能到港城。” 傅妄把她扯着自己领带的小手拿开，握在手里安抚她，轻声细语，“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游轮的航线已经定好了，不可能往回开，到了皇后港口再坐我私人飞机回去就行。” 这些说头勉强情有可原，但刚才的黑丝兔女郎如何说得过去。 江聆盯着他：“你刚刚在干嘛？” 傅妄：“打牌，谈生意。” 江聆：“……” 行，这下她彻底懂了他谈生意的套路。 美人美酒，再来点桌面游戏配合使用。 他这圈子里的套路历来如此，难怪没几个人拎出来会是正人君子。 至于傅妄，呵呵。 他挑了下眉，看着江聆对自己满腹怀疑，懒声解释，“不是，宝贝，你不能怀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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