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件事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 “他相信一位传说中的大师,大师说他人生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一个孩子夺走了他的气运。” 杜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大。 “对。”盛昭说,“这个孩子肯定是当年出生的我。” “转运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条件有两个,一个是需要从小当成女孩子来养,一个是被关在地下室,这个特意设计的,完全对称的地下室。” “叫什么来着。” “用大师的话来说,叫做封印。” 盛昭走到了衣柜处,看着清一色的女装,问她:“你说好笑不好笑?” 杜桑喉咙发着苦,轻声道:“不好笑。” “哪里不好笑了?”盛昭忽然转过身来,眼底藏着纯质的黑,“更好笑的是,我被关在这里养的第一年,盛世还他妈有所好转,盛辉实在是太高兴了,他更相信大师了,从此以后,我住在这里,穿着女人的衣服,住了14年。” 也不是不能出去。 他也曾渴望亲情。会抬着两个弱小的胳膊,对盛辉说爸爸抱抱。 也曾渴望和盛明一起玩游戏,渴望盛映如像别的姐姐一样,会给年小的弟弟买玩具。 但他渴望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只有居高临下的盛辉,将他丢给初为人父的杜成兵;只有戏弄他的盛立松,将他关在冰窖里,差点废了他的一条胳膊;只有嫌弃他的盛映如,用那双踩过泥的脚,踹他的腹部。 仿佛听见了一件极为好笑的笑话,他抱着腹部,笑得双颊僵硬。 杜桑沉默地走了过去,将他的手从女装拿了下来,鼻尖发酸。 “不好笑。”她低声说。 盛昭止住笑容,反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用那双澄澈的眼看着自己,指尖用力。 他开口,嗓音喑哑:“还有最好笑的,你听吗?” 杜桑:“不听了。” 盛昭:“不行。” 盛昭:“晚晚,是你一定要来听我的故事的。怎么能,半途而废?” 杜桑闷着,瞳孔在一瞬间红了。 “知道我为什么只在这里待了14年吗?” “因为快满14岁那年,一个盛辉舔着脸合作的男人来我们家做客,恰好遇见了14岁的我。” 杜桑眸光一颤,嗓音仿佛哑了。 “盛辉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为了讨好他,”盛昭压低了头颅,嗓音几乎送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把我送到了一个,变态老男人的,床上。” 杜桑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转过她的脸,细细地望进她的瞳孔中,想要在里面找到一丝厌恶、嫌弃的情感。 可惜,只有一滴划过脸颊的眼泪,他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盛昭内心忽然,变得一片沉静。 他低头,伸出舌尖,卷走拿滴又咸又滚烫的泪珠,苦味蔓延至口腔,传递到四肢百骸。 “甜的。”盛昭放开了她。 杜桑双肩一颤,迅速拿手背遮住眼帘,任由泪水浸湿。 “别哭。”盛昭淡声道,“我当场在床上踹废了他的海绵体,让他下半辈子痛不欲生的同时,同时以侵犯未成年人将他送入局子。” 那天,盛辉丢掉了合作的机会,盛世从此日渐式微。 那天,盛昭尝到了让盛辉痛苦的快感,开启了他疯狂的爱好。 14年。 足够一个人认清整个家族。 他从没觉得自己盛家人。 也没觉得自己可怜。 毕竟看着盛家人一点点被自己踩在脚底,他是快乐的。 人生原本就是由无数个快乐组成,他的快乐只是和别人不一样罢了,但本质是一样的。 盛昭离她一步远,看着她抽搐一般的哭,伸手将她搂了过来。 她将妆容和眼泪尽数擦在他价值不菲的外套上,鼻腔变得堵塞。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这样的事,还想你去演……嗝……演《赤夜龃行》……” 《赤夜龃行》里面男主角的角色,除了地下室对称这点儿,被迫穿女装和被送上变态男人的床这件事,几乎和他幼时的经历一模一样。 想到他那天生理性跑去马桶呕吐。 杜桑就觉得特别难受。 “对不起……”她闷闷地说。 “没关系。”盛昭摸着她波浪板的卷发,“当我答应的那天,我就已经接受了。” 生理上厌恶,但心理上,已经学会了和自己和解。 比之经历这些讨厌的事,他更不想她遭受舆论的委屈。 杜桑抬起头来。 盈盈的月光透过那扇不大的玻璃窗,浅浅地打在他的平静而精致的侧颜轮廓上。 而她眼眶里的泪水,是安静而柔和的。 杜桑开口问他:“你14岁以前,如果要出去的话,一定要走上楼梯吗?” 盛昭“嗯”了声。 “你有没有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呢?” 盛昭看着面前这扇窗,像一只蛙的井口,小,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有过。”盛昭说。 杜桑止住了泪,将脸颊的泪痕擦干净。 盛昭:“可惜窗户从里面打不开。” 她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感受着厚度。 背对着他,她用最温和的声音说:“没关系,不一定要打开。” 盛昭挑上眉骨,下一秒,只见他那娇小的盛夫人,随手抓起书桌上的台灯,狠狠朝玻璃上砸去。 玻璃在顷刻间裂出蜘蛛网,又在接连三下的敲击下,变得粉碎。 饶是盛昭见惯了意外,此刻也微愣在原地。 她转头朝他笑了笑,伸出手:“跑吗?” 那双手,刚才力大无穷,此刻却纤白如葱。 明明身着华丽礼服,却宛若身披盔甲。 盛家的警报声冲破耳膜。 盛昭将五指放了上去,从这方禁锢他的天地里,逃离了。 这一晚,张纯宛的订婚宴凭遭事故,颇为不顺。 这一晚,盛辉一直在咳嗽,捂住胸腔,眉头紧紧皱起。 这一晚,无论盛昭提了多么过分的要求,杜桑永远温柔,认真答应。 最后,她沉入深眠。 而他用带着腥甜味的唇,抵住她的头顶,清晰无比地说。 “我爱你。”
第59章 五九 大年初一的时候, 杜桑将老公拖着去了郊区,买了1000块钱的火炮塞在了汽车后备箱中。 “你不是爱看嘛。”杜桑穿着白色的羽绒衣,戴着毛茸茸的帽子, 将自己裹成一只雪色的圆球,看着特别可爱。 她背对着他, 认真拆开火炮的包装纸, 塞进垃圾口袋里。 “我爱看?” 盛昭靠在车门边, 双手环胸,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我什么时候爱……” 话音一顿,他大概想起来,多次用银丝眼镜看烟火这件事。 盛昭原地笑了笑, 看着杜桑将礼花炮弹放在地上,点火后快速捂住耳朵跑回来,一下子撞在他胸前。 盛昭抬起手臂搂住她圆鼓鼓的身体,就像抱了一只柔软又甜美的宠物。 她朝他明媚一笑,又转过头去, 瞳孔里倒映出灿烂的颜色。 …… 这个春节, 两人不赶旅行的潮流,没有出行计划。 盛昭待在书房里翻阅婚礼书籍, 一待能待一整天。杜桑要不抱着剧本在啃, 要不就在练习甜品。 两人唯一的共同爱好是锻炼,但杜桑常常不知为什么后来就运动到了床上。 杜成兵的新店在初七这天开张,一家中式餐厅,以物美价廉为主,前三天因为有折扣, 生意还不错。 杜桑盘腿坐在老家茶几前的地面上,正在给她爸爸算收支。而盛昭坐在沙发上, 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没一会儿便轮到电影台,恰好正在播放他的电影。 “……” 杜桑埋头将计算器按得哒哒作响,他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关注到电影身上,顿时有点儿不满意。 “晚晚。”他抬手戳了她一下。 “干嘛呀?”她埋着头说。 “你听着背景音,有没有听出什么?”盛昭问。 “没有。”杜桑随口应道,注意力与他毫无关系。 之前还能背出他的角色名呢,现在连他的原声都听不出来。 盛昭立刻不开心了。 之前因为知道了小时候的事,她整整一周对他温柔得不得了,现在才过去几天,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小没良心。 盛昭木着脸啧了一声,心想早知道就把自己说得再惨一点了。 无趣。 正准备换一个电视台时,门铃响了。 盛昭以为是杜成兵回来了,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和眼前人打了个照面,连盛昭也愣了一下。 郑肃云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两只疑惑又震惊的瞳孔,退了一步,反复核对头顶的门牌号。 “……” 没错啊? “你哪位?”盛昭皱了皱眉。 “……” 郑肃云张了张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杜成兵的家吗?” 盛昭点了下头。 “谁呀?” 杜桑算好最后一笔,从客厅里迈了出来,和郑肃云的双目直直地对上。 “……” “……” 郑肃云手里提着过年的礼物,在伸出手和立刻就走之间犹豫了五秒后,他将礼品放在了地上。 “我是来看杜叔叔的,没想到会碰见你们。”郑肃云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晦涩难忍。 盛昭将他的行为和句子组合了一下,看出了这人是谁。 不是应该在国外拍戏吗? 盛昭拧着眉想,这就拍完了? 他发现,自己就大礼包送出去之后,忘记验收成效了。 郑肃云朝盛昭看去:“新年快乐盛老师,我想要借用桑桑半个小时,可以吗?” 杜桑茫然又迟缓地眨了眨眼眸。 “就在楼下,不会走远。”郑肃云补充。 - 盛昭在家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答应,还是杜桑软着嗓子喊了句老公,盛昭才勉为其难地允了。 郑肃云走路的时候都是飘着的。 她跟着郑肃云下了楼,上了一辆陌生车牌的保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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