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发了疯了。 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抓在她的后背,凶猛而又带着恨意。颓废埋在她颈窝里的那张脸是滚烫的,让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很多年以后祁昭想起那个晚上,才明白他只不过想要一个很简单的拥抱。 只是那时他们谁也不是适合拥抱别人的人。 祁昭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惊慌失措喊了一声:“段京耀!” 身上人一动不动,甚至抓着她后背的手越发用力发紧,像是恨不得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急了,又踹又踢,指甲划过他那层薄薄的白T恤下的后背,到了这份上了,下手也忘记了轻重。 划得越狠,他抱她越紧。 北风吹过巷子,全都被遮挡,绕开她直直吹在面前人宽阔的背脊上。 等她彻底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累了不再反抗,一动不动蜷缩在他的怀里。段京耀才慢慢松开她。 这么一折腾,祁昭站在冬夜的小巷子里出了一声冷汗,抬眼盯着他。 眼神是冷的,带着点愠怒,像只喂不熟永远认生的野猫一样。 他抚摸着手腕上指甲的深印,半晌,不以为意嗤笑一声,总算从刚才颓废要死似的样子变回了以前狂妄不羁的人,懒洋洋上前倚在她身侧:“大半夜跟过来,想跟我睡?” 祁昭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过脸往巷子口走。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那群混混远远的仍然聚集在巷口,只是不敢再往这边靠近。 她的目光不自然往身后人身上移了移,被单手摸烟的人余光瞥到,讥讽扯了扯嘴角:“祁昭,你真拿老子当靠山?” “没你我也能走。”祁昭收回了目光,后退几步,决绝转过身子往巷口走。 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学不会服软的祁昭,什么都抹不平她一身刺。 走了几步,脚忽然悬了空。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下置让脑子一下子缺了氧气。 有好长一阵子她什么都看不清。再回过神,人已经被他打横扛在了肩上。 “没老子,你走不了。”轻而易举扛着她在肩头的人吹了一声口哨,大步往小巷深处走去。 风吹过祁昭裸露的脚踝,她的额头慌乱之中贴到他的灰发上。 很软,像小狗的毛。 作者有话说: 提问祁姐,段小狗应该很好摸吧嘿嘿嘿
第33章 chapter33 ◎不要走,陪着我。◎ 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段京耀单手拿钥匙开了门,扛着人走了进去。 屋里的气温比外面温暖太多。 所以再破再小的屋子,进屋那一瞬间也是暖的, 也有家的感觉。 祁昭被他扔在一张挺软的地方上,下意识以为是床。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警惕和挣扎, 段京耀嗤笑一声,拍亮了屋顶中间悬着的一盏灯泡。随手搬了一把小板凳,在她待着的那张旧沙发对面坐下来。 茶几是一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桌, 东倒西歪着几瓶酒。谁都不知道这几天他窝在这里浑浑噩噩的有多狼狈。 坐在板凳上的人随手抄起一瓶,喉结一动, 仰头就没了半瓶。 这架势, 也不知道会不会喝死人。 祁昭坐起来, 整理好了披在外面的那件大衣, 冷冷夺过他手里的酒。 对方并不松手,抓着绿色的酒瓶子猛地往自己怀里一送,连酒瓶带人的把她禁锢在滚烫的胸膛前。 “想管我?”贴在她耳边的声音染了几分醉意, “你说你凭什么啊祁昭。” 呼吸里全是对方身上炽热的体温,混杂着并不好闻的呛人烟草味。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醉的还是清醒的。 “你太烫了。”祁昭难受地挣脱开他坐直了,脚尖勾着地面想走, 回身刹那间看到灯泡下他的目光湿漉漉, 说不出来的痛苦。 犹豫了一下,又回来。仍是伸手试探了他的额头。 跪在他膝盖上的人微微低头, 从大衣里露出来的一段手臂, 雪白细软。 她的手很软很凉, 还带着葡萄味沐浴露的味道, 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祁昭, 我爸去世了。”他闭上眼睛, 感受着她手掌心的凉意,“我回不了杭城了。” 伸手的人顿了顿:“为什么回不了。” 空气里长久的沉默。祁昭想了想,缓缓抬头,很认真地开口:“因为你没有钱买车票吗?我可以给你啊。” “一千块够吗。”她从来没离开过宁县,没坐过飞机没坐过高铁,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个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数字,“你别怕,是正经钱。暑假有个阿姨找我当家教,我一直留着舍不得花。” “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就行了。”她听着对方长久不说话,不知所措继续补充。 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祁昭急了,起身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你跟我回家拿。” 坐在板凳上的人站起来一把拽回她,笑得深深埋下头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良久,段京耀才抬起脸,光线里那双单眼皮眸子泛着红,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你傻不傻啊。” 那一刻祁昭一直想的只是,一千块钱他不还也没事。她不想再看到他这么颓废迷茫地坐在冬夜里一瓶接一瓶的喝酒。 她还想看少年意气风发地站在盛夏操场,夺过她手里的班旗,狂妄傲气地向前奔跑。 “舍不得的东西,给我干什么。”段京耀的眼睛在灯泡下是发亮的,野狗的眸里竟也能有几分温柔。 -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死了。他爸爸白手起家,干的是房地产。工地上出事了一个没做好安全措施的工人。法院判的也是对方负全责,他爸爸依然也赔了些钱,但对方家属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事情的真正开始,是杭城当地一家媒体的小记者忽然嗅到了这条新闻。 小记者很聪明,联系着工人家属打造了一副受害者上诉无门的人设,新闻一经发出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流量和关注。 投资方合作撤资,公司破产,自媒体博主蹲守公司门口直播闹事,父亲突发心梗进抢救室。 当舆论成为审判,谁还会在意真相。 灯泡下,少年身上一道吓人的淡淡疤痕,从锁骨下方一直延伸到心口。 入室持刀伤人的男子已经关押进了警局,至今仍然口口声声说着为底层工人声张正义。 她看着目光都疼。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以唇舌为利刃,割下它本该远走高飞的翅膀。 他们是一样的人,折了翅膀的两只小可怜,在阴沟里互相取暖,仰望着万里高空。 “会回去的。”祁昭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绞着衣角。 站在面前的人轻轻低头,一时间看不出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着,无比狼狈地喃喃:“祁昭,不要走,陪着我。” 她点头说了一句好。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陪”字没有期限,不知道是今天这一晚上,还是更久的时间。 刚想再说话问一句,忽然被人伸过来的手烦躁捂住了嘴:“就说到这,老子不想再听了。” 是不想,还是不敢,只有当事人知道。 段京耀慢慢松开手,清醒了一下。踢开了客厅里满地的啤酒瓶,踢出了一条路,回屋抱了一床被子一句话没说扔在沙发上。 祁昭知道他什么意思,拉开被子正要和衣躺下,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能让你睡破沙发?” 对面门敞着的房间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崭新的被单被褥。 “睡我房间去。” 她正觉得这不妥当的时候,扭头看到段京耀已经在那张窄小的沙发上躺了下来,伸手扯了被子盖住脸,再不理睬她。 祁昭只好和衣躺在他的床上,侧过身。门外那一盏老旧灯泡的光线忽明忽暗,让她总担心下一秒就要熄灭似的。 她其实很怕黑。 但是那些过去的日子里,也不得不一个人住在徐凤英的小店里,彻夜做醒不来的噩梦。 半梦半醒间,破屋里那盏灯泡电路接触不亮,真的熄灭了。 黑暗里那些无数拉扯着她的双手果然又出现了,刺耳的谩骂和讥笑铺天盖地。 “祁昭,我不会让你成功考大学的。” “去死吧,婊子。” “不要脸。” 祁昭喘不过气,在空气中乱抓了几下,茫然睁开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很久以后,电流的微弱声音响了几下,灯又亮了。 有人支着电灯泡,定定望她一眼:“胆小鬼,睡吧。” 她本就困的半梦半醒,等到眼前的黑暗散去又泛起了一片光亮,才心满意足安心睡去。 回到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再躺下,而是悄无声息坐起来,盘腿打了一个哈欠,横过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就这么守着那盏极容易接触不良的灯泡,坐到天明。 沉寂的长巷里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在沉睡,夜色吞噬了一切。黑色的长夜里,只亮着巷尾那间破屋里,这么一盏小小的灯火,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 因为某个胆小鬼,今夜都不会再熄灭了。
第34章 chapter34 ◎“你衣服湿透了。”◎ 陌生的床睡不习惯, 导致祁昭六点多就醒了。睁着眼睛看着低低的天花板。 有些事情,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哗啦啦的自来水龙头声音,大清早不知道是谁在洗东西。 她起床推开门, 正看见段京耀穿着那件白色T恤站在阳台的水槽前面,衣服上溅了几滴水渍。拿板刷洗完了她昨夜那条被混混追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沾了灰尘的围巾。 伸手把它挂在高高的晾衣架上。 风一吹,围巾整面就飞起来。 祁昭看飞起来的围巾看得入迷,回过神的对视上站在阳台门口人的眼睛, 再往下看,就看到他溅到了水的T恤一块布料透得厉害。 一览无余的腹肌轮廓。 祁昭红了脸, 一下子关上门, 却更加有了欲盖弥彰的意味。 “我去店里了, 早饭放桌上。”门后站着的人没说什么, 倚在门板上闲散敲了两下,“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她哦了一声,等听到了人出去的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才把门打开。 桌上放着两块紫糯米糕。她随手抓起来,就一把拉开门想回家。 门外站着的人一动不动看着她。 四目相对,段京耀上下打量她几眼:“祁昭你躲我呢?” 她没想到他故意关门然后等在门口逮她, 咬着糯米糕愣了愣。 “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清晨日光光线下的人恢复了平日的叫嚣。 他显然误会了。祁昭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下去,犹豫了半天, 不作声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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