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拒绝这种趴,因为享受看到人性在酒精和情欲的侵蚀下露出本来面目,越不堪他越喜欢。 前提是不要让他发现丁珂被人逼到露台围栏。 只是给天文望远镜调个焦的功夫,就被他看到这一幕,当下一脚踹熄了打碟机,动感舞曲戛然而止。然后大步走向玩具室,在三面墙架的猎枪藏品里拿了一把双管,枪托是凹版印花,沾上血会迅速蔓延,填充图案。接着毫无意外地把丁珂带了回来。 此刻站在窗前,窗帘全开,他正对着光,背对着人,日光在他周身打造一件羽衣,也遮不住他一腔怒火,它们从他压迫感十足的背影迸出,烧进他们的心里。 束睿坐在沙发看着丁珂那张和过去的丁珂一模一样的脸,握着酒杯迟迟没动作。倏然百感交集。 不管她是不是,长这样一张脸、叫这样一个名,她都得步前者后尘,沦为李暮近的小宠物。 李暮近不说话,在场谁也不敢吭声。 丁珂谁也不认识,对她来说这里没比前不久的男主人那里好多少,左不过一个贼窝辗转到另一个贼窝,这个贼头明显还有暴力倾向。 她一转身,领口一枚早就被拽掉、只是卡在扣眼的扣子甩了出去,一蹦一跳落到人堆。 她先捂住领口,再到人堆脚下找她的扣子。 这些人不清楚她的属性,还算客气,没有为难,一个两个都让开了。 李暮近转过身,看到,却觉得他们不礼貌,拎起球杆走过去,离老远就用尖端戳他们胸部,往后逼。 他对球杆的掌握度让他动作轻盈,挥洒自如,如同那些猎枪,都是他得心应手的玩具,被他驾轻就熟地操控。 没两下,这群人都退得远远的。 丁珂根本没看他,找到扣子就走。 他不让走,球杆横在她面前,拦住她的路。 丁珂推球杆时,扣子又掉了,她眼追着,看着它蹦到李暮近脚下。她过去捡,他用脚尖踩住。 她要急了,仰头瞪他。 旁观的看不懂李暮近,不敢喘气。 束睿太清楚李暮近这个变态有多疯癫了,行尸走肉两年,终于又找到乐子了。 他弯唇一笑,喝了一口酒,闭眼细品起这一口酒的酿造工艺。 李暮近终于挪开脚尖。 丁珂捡起扣子,蹲太久给她带来眩晕症,还没完全站起,人就前倾,扑到李暮近怀里。 李暮近没接她,她摔得有点狼狈。 但她散落的头发悉数扫过他手臂,像蒲公英的种子与他皮肤亲密,让他想起两年前的日与夜。 他这只手,挽过她的发,也揽过她的腰,掐得她嫩白肌肤红痕遍布,也抹掉过她眼底难过的水光。 他真怀念。 甲乙丙丁看李暮近没管她,以为自己懂了,有人甚至笑出声,还有人嘲弄道:“怎么一股白莲味,欲擒故纵?看着抗拒,动作都是勾引。” 还没说完,李暮近的眼神扫过去。 他们一怔,全体罚站。 李暮近没有抬头,还维持着面向丁珂的姿势,他只是抬起眼。 束睿一看,皱眉,知道他这个神情就是要发火,立即起身把这些人向外驱赶。 丁珂毫不犹豫要随他们一起离开,刚走两步,又被李暮近拽回来,压到沙发脊部,两人呼吸顿时囿于一指之间。 没有人了,丁珂骂道:“放开我!” 李暮近眼睛缓慢地张合,唇角缓慢地上翘,指尖轻触她的睫毛,“大点声,听不见。” “你有病!李暮近!快点放开我!”丁珂沉静的脸也开始出现着急时才有的霞光。 李暮近微微皱眉,丁珂不叫他名字,她有她喜欢的昵称,人渣,狗杂碎,恶魔…… 他没有松开她,又逼近一些,唇瓣虚虚实实擦着她的唇珠,手掌也虚虚实实摸着她的脸颊,“你是谁?” 丁珂手不能动,只能咬住他的唇,咬出血,以为他能下意识松开她,谁知他不怕疼,不怕血,“别管!” “不好好说话是不会达到目的的,珂珂。”李暮近抚摸她脸颊的手缓缓下滑,猝然捏住她的下巴。 丁珂一愣,明白过来,“你是因为我叫丁珂,才要困住我。你还想伤害多少个叫丁珂的人?” 李暮近听懂了,她知道他叫李暮近是知道他的案子,看过他的脸。她以为他是因为同名,所以困住她,而不是因为她们一模一样的脸。 也就是说,她只知道她跟他的丁珂同名,不知道她们的外表也一样? 是这样吗? 手继续往下走,牵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指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很快就能知道你是不是。” 丁珂身上有太多他的印记,随便一处都可以掀翻她的谎言。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在你车上我就叫了救护车,报了警,再不放我,我保证你会再一次面对侵害女性的指控!” 李暮近懒得听她说,威胁程度还不如说她要咬舌自尽。 “我没跟你开玩笑!”丁珂还不放弃挣扎。 李暮近充耳不闻,手已经落在丁珂上衣下摆。 丁珂越发紧张,扭动得越发厉害,手心的纹路里亮闪闪的都是汗。 李暮近撩起她的衣摆。 “啊——” 绝望一声。 她以为她就要到交代在这里,李暮近停了。 李暮近盯着她小腹看了许久,顿失所有兴致,从她身上离开,面无表情地走上楼。 他的珂珂小腹有一个小猫爪印似的烫疤。 这个人,没有。
第四章 丁珂忘记她是怎么从李暮近家跑掉的,午后烈日炙烤着下山路,路边绿荫晃着繁枝拼命拦住,脚下星星斑斑,耳边窸窸窣窣,面庞苍白无色,眼中空洞无物。 她缓缓抱住双臂,攥住双肘,手心雾散,脱缰心跳也终于收缰。 独栋到高层不过一公里,丁珂走了半小时。 临近门口,警方拉起警戒线,救护车指示灯在阳光下不太明显,有可能是围观群众的表情太吸睛了。 乌压压的人头、闹哄哄的声音,给这个平凡的周末添上记忆点。 章苗苗打来电话,丁珂接通。男主人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他正用毛巾摁着伤口,血似乎已经止住。 “珂珂你没事吧!我妈跟我说,家教那家男主人被人砸了脑袋,你是今天去面试吧?发生了什么?”章苗苗急道。 丁珂还没回答,警察已经来到她面前,“丁珂?是你报的警吧?” “嗯。” 电话那头章苗苗更急了:“报警?咋回事?” 警察点头:“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 “好。”丁珂才对章苗苗说,“回去再说。”挂断后上了警车。 李暮近取下右墙第二排展架悬挂的一把中折式霰弹枪,行若无事地擦拭枪身。当初为了把它们挂到家里,费了不少事。 收藏非制式枪支,必须低于枪支标准,一一鉴定拿证后才能这样光明正大摆起来。 当然他不只收藏,真家伙也有,而且不介意示人,也经常示人。 首先确实无法无天,行事只考虑是否愿意,以己做局,不计较代价,爽了就是值,死了就死。 其次李崇和宋雅至俩能人为自己也会保他。 二人入仕多年,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牵一发动全身,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大义灭亲就能金蝉脱壳的,只能是自己造的阎王自己供。 李暮近这个阎王很尽职,好事一件不做,刚像个人一样擦东西,放下帕子就给他养的那群“小孙子、好儿子”其中之一打了电话,先问监控有没有处理干净,再让他以目击者身份报警,就说亲眼看见丁珂伤人逃匿。 挂断电话,他优雅地把那块微纤维帕子四方折叠,放进工具盒,再把枪放回展架。 是不是他的珂珂没关系。 反正也会成为他的一件东西。 章苗苗急坏了,瑜伽课也不上了,当即往她家附近的派出所赶,打车还不忘给他爸打电话,询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刚好于泰发微信问她丁珂晚上还去不去兼职,她怕处理不来,跟他简单说明情况,问他要不要一道。 于泰一听急了:“去啊!你俩女孩儿能干什么?你在哪儿呢?我借个车去接你!” “我打上车了,我带你吧,你在哪儿。” “宿舍呢,你到南门吧!”于泰着急忙慌穿衣服。 “好!” 东南区派出所,询问室。 丁珂静坐着,窗台上是《詹姆斯凯瑞批判性读者》,书皮卷了角,看起来翻过挺多次。 她只记得这是一位传播性学者,对新闻史有反思。出现在派出所,是有人对当下新闻传播有感慨吗? 想着,一位女警察走进来,坐到对面,手拿着本,验证过个人信息后,问:“怎么回事?” 丁珂如实说:“我去面试家教,女主人离开后,男主人说让我去面试是想包我,一个月两万。” 警察乐了:“答应了吗?” “没有。” “你说他的脑袋是那个小区一业主砸的,那个业主有留下联系方式吗?还是交代过什么?”警察现场已经听过一遍,依程序还是要问。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住哪栋。” 警察正要问,另一名警察来到门口,敲了一下敞开的门。警察回头,跟他对视一眼,起身时跟丁珂说:“等一下。”说完离开。 等她再回来,没接之前的问题,“有人说看见你砸了这个伤者的脑袋,跑掉了。” 丁珂只能想到这个“有人”是李暮近,丧尽天良净干缺德事还不怕遭报应的全国找不出来几个,回答:“跑掉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报警。” “你怕有监控。” “如果是我伤了人,我明知道有监控,还说伤人的另有其人,这个逻辑显得我不太聪明。” 警察定睛看她数秒,她倒是从容,看上去应该不知道充电桩故障导致园区停电,现在还没修好,自动备份的监控录像只记录到两点。 短暂的寂静后,丁珂拿出手机,播放录音,男主人傲慢、猥琐的发言充斥在询问室。 警察听完呼气,庆幸道:“这录音给你省很多麻烦。” 丁珂还是要说:“伤人的叫李暮近,他帮我解了围,把我带到他家。他家当时派对进行中,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她刚说完,前不久敲门的警察又来了,还带来了李暮近。 丁珂眸色一沉,抿住嘴。 李暮近人模狗样地坐到她旁边,恭而有礼地接上她的话,交代道:“朋友小聚,突然我看到这位同学被堵在露台围栏,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找了过去,撕扯中不慎弄伤了对方。” 他装谦谦君子时也没落下声音,挤压出来的嗓音清朗如风、温柔似水,一点不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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