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的目光也被那个线绳吸引,忽然想到前三名死者尸体照片上脖子上的勒痕,微微蹙了蹙眉,与祁盛的目光对上。 景妍的眸色略黯,趁着路鹤鸣和姚福州说话的空隙,随口问道:“老板,这绳子是做什么的啊?” “啊这个吗?”姚福州看向景妍手中的蓝色线绳,随即说道,“我们家开了个手工品的店铺,这是用来编花绳的,还有很多种颜色的。” 景妍点了点头,祁盛将绳放下,并没有说话。 吃完饭,四个人便一齐去了祁盛的房间。 和连骁通了视频,视频那边,宋星桥和其他刑侦一队的警察们都坐在电脑前工作着,见连骁照过来,朝着镜头比了个耶。 “祁队你们吃了没!”宋星桥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朝着连骁拿着的手机那边喊道。 “刚吃完。”祁盛语气平静地回答道,随即把手机递给路鹤鸣。 路鹤鸣接过手机,对连骁说道:“我们现在在姚福州开的这家农家乐里住,刚刚我们去饭堂吃饭了,我们一开始提到了这个案子,姚福州那边的反应……” 路鹤鸣看向景妍,景妍会意,随即接话道:“反应很平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还在和妻子调笑。” “我和姚福州聊了很久,都聊的是一些关于旅游城市的事儿,他的确是有点家底,阅历是比较丰富的,年少去过不少地方。但能听出来他胆子是真的大,什么都敢干,还混过社会,跟过一个别的县很有名的黑社会头儿。”路鹤鸣接着说道。 这时候,宋星桥停下工作,说道:“我们查了姚福州的消费记录,的的确确是买过张博实那家咖啡店的咖啡。这边在调监控,死者遇害当天他在不在现在还不好说,但是能知道姚福州是经常出入隋县的。他的店铺是雇了人看,农家乐有他妻子,他基本上就是天天进城吃喝玩乐。” 樊征忍不住担忧地皱了皱眉,关切地说道:“星桥你们歇会儿吧,调监控这事儿虽然是坐着就能干的,但是真的费眼睛。” “啊,我们干了一天,我一瓶眼药水都用完了。”宋星桥用力眨了眨眼睛,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嘛,你们为案子跑东跑西也很累,我们可不能闲着。”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便结束了通话。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吞噬着光明。雨还在下,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形成一股股清泪般的水流,模糊着窗外的事物。 一天就没闲着,樊征提出趁着这时候休息休息,路鹤鸣举起双手表示同意,大家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夜渐渐深了,雨停了。 天色依旧阴沉,鹰在碎絮般的黑云间盘旋,铁钩般锐利的爪微微蜷起,一道尖锐刺耳的鸣叫声撕裂了宁静的夜,它掠过屋顶,消失不见。 祁盛睡得很浅,意识还在。只听见房屋门被轻轻推开,他瞬间又清醒了几分,指尖微动,但还是装作熟睡的样子,呼吸平缓。 来人动作很轻,大概率蹑手蹑脚的。 祁盛闭着眼,听觉就更加敏锐起来,他感觉到硬床向下沉了沉,知道是来人上了床。 那人靠得越来越近,身上淡淡的烟味让他开始猜测来人的身份。那个人覆满薄茧子的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腕,似乎在试探他容不容易醒。 他将计就计,没动。 那个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显得很紧张,长舒了一口气。 祁盛感觉到有一根线绳绕过他的后颈,随即形成闭环,渐渐收紧,他忽地抓紧那根绳的交叠处,随即起身紧紧攥住男人的手腕。 借着夜色,他看清楚了来人。 姚福州。 姚福州没想到祁盛醒了,脸上满是慌乱无措,浑身一个颤栗,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祁盛用力一扭,骨骼错位发出声响,他手一松,线绳就从他手中脱落,他疼得瞬间嚎叫出声。 祁盛紧接着把线绳扯掉,狠狠将姚福州踹倒在地上,随即下床,垂眸看着摔坐在地上疼得表情狰狞的男人。 听到这个房间的动静,景妍、樊征和路鹤鸣都匆匆赶来了。 景妍按了灯的开关,房间一瞬间亮堂起来,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祁盛手中拿着一根线绳,双臂交叠环在胸前,而姚福州这个时候出现祁盛在房间里,坐在地上哀嚎,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路鹤鸣的头发凌乱,显然还没睡醒,此时他看清姚福州的脸,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喊道:“靠,姚福州你疯了吧?” 景妍显然也懵了,掀了掀眼皮看向祁盛,见男人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 “你真有意思。”祁盛唇角漾开一抹冷笑,嗓音浸着冷意,“人是活的,有人想勒死我,我就算不是醒的也能感受得到。” 姚福州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哭腔着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报警,我、我真的没有要杀人!” “不用报警。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祁盛随手将线绳挂到姚福州的脖子上。 路鹤鸣取出警察证给姚福州看,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轻轻弯下腰,拍了拍他他的肩膀,随即朝他叹口气,最终摇了摇头。 姚福州彻底懵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喊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警察啊!我真的没有要杀人!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是,是有人让我杀他的,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啊!” “有什么事去警局说。”景妍沉着眸子看了姚福州一眼,语气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半夜1:08分,祁盛给连骁打了电话,连骁那边很快安排警察开车前来接应。此时此刻姚福州哭喊得嗓子嘶哑,几乎要昏厥过去。
第37章 玲珑雪(9) 景妍打开车门坐到车后座,没想到习惯坐在副驾驶的祁盛这次也选择坐在后面,正好在她身边。 车内开着灯,是昏暗的暖黄色的灯光,浅淡的光芒落在男人的脸上,纤长浓密的眼睫如蝶般安静地垂着,光与暗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精致的轮廓。 他轻轻靠在车座上,双手插兜,薄唇轻抿,暗影沉浮的眸中含着几分倦意,懒洋洋的,颇有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刚刚被半夜袭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景妍沉默片刻,放在大腿上的纤细的手指尖微蜷,犹豫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嗓音柔和如恬淡的晚风,缓缓跌落在祁盛的耳廓。 “祁队,你真的没事吧?” 祁盛微怔,随即侧过头看向女孩。 车内的空间略微狭窄,昏暗的暖黄色灯光营造出颓靡而迷离的感觉,他们坐着仅仅隔了半米,他垂着头,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眼眸中翻涌的涟漪。 那种关心真切又真挚,让他的心莫名一动。 驾驶位的警察和副驾驶的路鹤鸣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祁盛的眸光闪了闪,率先移开目光,嗓音低沉而清冷:“没事。” 景妍见他目光躲闪了,顿时蹙了蹙眉,微微侧过身,看向男人修长的颈,侧颈上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并没有勒伤的痕迹,看来他并没有受伤。 她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忽然一愣,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度关心他了,而转念一想,似乎关心同事也没有什么问题。 路鹤鸣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很快便收敛了,露出严肃的表情,关切地问道:“祁队,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当时醒着,听见有人进来,但是没动。姚福州试探我两下,便用线绳绕在我颈部一圈,他开始收紧的时候我就不装了。”祁盛语气很平静,随即嘲讽似地,喉底溢出低缓的笑,“他真的很天真,他以为趁人睡着就能不费力气把人勒死。” “姚福州很奇怪。他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应该是在模仿无头男尸案的凶手的作案手法。只不过他真的太想当然了,即使人熟睡,他用线绳勒住人的颈部,人也肯定会醒的,更别说祁队还醒着。”景妍默默地分析道。 祁盛点头,随即一针见血指出:“现在我们需要在姚福州身上得到一些信息。他反反复复在说有人让他杀我,但是目前还没有点明指使者的身份。” 景妍也把关注点放到这个“指使者”身上,提出一个问题点:“祁队,你觉得这个姚福州口中的指使者,是不是无头男尸一案的凶手?如果是,那凶手为什么会把你定成第五个目标,如果不是,那是否说明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还是说真的只是单纯的有人因仇要杀你的。” “现在这个局面很复杂。但我能肯定,前者概率大。”祁盛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微微仰起头看向车窗外这个沉睡中的城市,“如果有人故意混淆视听,这个人大概率是凶手本人或是与凶手关系匪浅的人。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混淆视听为了什么。” “现在所有线索指向姚福州,而凶手目前还没有被我们怀疑到,他完全可以隐没在人群里,躲躲藏藏一辈子,而如今这个举动,其实他是冒着暴露的风险的。至于有人因仇杀我这种说法,在我这里可能性极小。在我看来,能够清楚知道我的动向,并且联系到姚福州,这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而且雇佣一个像姚福州一样没有杀过人的人,并且还不跟他讲清楚怎么杀人,这显然是一个很蠢的做法。” 祁盛说话的条理十分清晰,景妍听后赞同地点头:“祁队应该是真的被盯上了。” 路鹤鸣听完两人这一番分析,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双狭长的眼眸也微微眯起,随即说道:“不过提到这个指使者能清楚地知道祁队的动向,并且联系到姚福州……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熟人?”景妍蓦地看向祁盛,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猜想。 祁盛沉默片刻,薄唇轻启:“这个人,很大概率就是隋姚村的人了,并且直接或间接与我接触过。” 景妍脑中忽然浮现几个人名,但又有些疑惑。似乎她想的那几个人,和祁盛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回到桢州市公安局,连骁也匆匆赶了回来。 连骁似乎还没睡醒,接连打着哈欠,眼睛都是硬撑着睁开的,看见祁盛后,连忙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听鸣儿说姚福州是想勒死你啊?” 祁盛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颇有几分散漫的意味:“死不了,动动手指的事儿。” 连骁“啧”了一声,笑着调侃:“你是真一点没变,我还以为你当上队长就能收敛了呢。” 景妍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见祁盛看过来,立马就收起了笑意。 “审讯我得亲自来,”祁盛到也没心思闲聊,直接就把话题拽回案子上,“景妍跟我一起。” 景妍似乎也已经习惯和祁盛搭档,很自然地应了声,跟着他往审讯室走。 跟在后面的连骁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看了眼刚睡醒还在发懵的宋星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看来队里最佳搭档要换人喽,他现在无论是外出办案还是审讯好像都更喜欢带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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