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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老刑警连骁的眼里也写满了迷茫与不可置信，他再度理了一遍思路，发现现在为止所有的线索真的都指向了秦涵东。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忽略了什么？ 景妍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看向祁盛，见男人垂眸深思，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思路，于是问道：“祁队，你怎么想？” 祁盛掀了掀眼皮，语气平静，甚至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前三名死者死于窒息，而第四名死者是被尖刀刺准心脏，先前咱们一直认为是凶手变换了作案手法，但是唯独没有去想过，其实凶手不止一个。”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团伙作案？”路鹤鸣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语气都含着几分震惊。 “很有可能。”祁盛点头，随即紧接着补充道，“极大概率秦涵东认识对方，我跟景妍按照这个方向先审审他。” 景妍显然也才消化这件事，敛去眼底的所有情绪，抬头看了祁盛一眼，随即朝着他点头。 秦涵东就被关在秦为方旁边的房间。 两个人仅仅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一边的人绝望崩溃，另一边的人安安静静闭眼休息。 直到景妍和祁盛再度推开审讯室的门，秦涵东才眯着眼缓缓睁开，哭得发红的眼睛被光线刺痛，他忍不住蹙起眉。 秦涵东怯怯地咬了咬唇瓣，嘴唇蠕动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官，人、人我供出去了，你们应该已经抓到了吧？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景妍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漠，没有任何起伏和波澜，显得有几分冷酷无情：“别装了，能接连杀人可不会是这个胆子。” “什么？杀、杀人……？我什么时候杀人了！”秦涵东微微一愣，随即很懵地瞪着眼睛，一副茫然而无辜的模样，立即换上哭腔，“警官，我真的没有啊，你们不能冤枉人！” “秦为方亲口承认是在为你顶罪。”景妍吐字清晰，看着他这生动的表演，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眼尾微微向上挑，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秦涵东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眼角抽了抽，眼眸中的疯狂与冷酷渐渐浮现，他猛然变了神情，喉底溢出阴森而讽刺的笑：“这就是我的好父亲啊，说要为我顶罪，还不是怕死？” 景妍眉头紧紧蹙起，眼底溢出一抹悲哀，她随即垂下眼眸，收敛了所有情绪，随即面无表情地说：“秦涵东，交代一下你的作案过程吧。” “1月28日，我乘车从海通县来到隋县，从隋县外围翻进了隋县小巷里，用绳子勒死了一个高中生，为了不被发现，我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都拿走并烧掉，将他放到麻袋里，将杀人现场伪造成抛尸现场，然后就翻墙走了。” “2月13日我再度来到隋县，在隋县城外无目的地游荡，看到一名工人下班而且落单，就把他拖到工厂附近的树林里勒死，见旁边有个垃圾场，就把他装到麻袋里扔进了垃圾场。” “3月26日，我下班在城外溜达，在路过公共厕所时候，遇到一个男人刚从里面出来，随手就勒死他抛尸在公共厕所。” “4月2日，我在上午遇到一名旅客，我告诉他白色茉莉花在夜景的衬托下很美，他晚上就傻傻出去拍照了，我装作偶遇他，将他带到河流下游刺死，上游正好有人在做毒品交易，我等他们走后，拖拽尸体抛尸上游。” “至于为什么我取了他们四个人的头颅，冻在冰柜里……难道杀人都不留个纪念品吗？”说到最后，秦涵东的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无目的地游荡，路过，随手。”祁盛压根不理会秦涵东怎么演的，直接抓住他话中的漏洞，语气冷淡，“秦涵东，你随身带着麻袋和绳子，你说你是随机杀人？” “我带着麻袋和绳子，就是杀人去的，不然我为什么坐车一个多小时往隋县跑？也怪他们自己不小心，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非监控区域晃来晃去，不就是等着让人弄死的吗？”秦涵东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杀人”在他口中仿佛成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景妍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一声，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雇姚福州杀我们祁队？” 秦涵东挑了挑眉，毫不躲闪景妍的目光，脸上依然是平静而冷漠的笑，银边眼镜已经十分歪斜，斯文早已不复存在：“他么？他长得这么好看，头颅就应该卸下来保存起来欣赏啊。” 听到这话，祁盛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问道：“你喜欢欣赏好看的头颅？” 秦涵东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反问：“谁不喜欢？” 景妍扯了扯唇角，怕是只有变态才喜欢。 祁盛垂了垂眼睫，脑海中浮现出那四名死者证件照上面的模样，眸色微微暗了暗，忽地弯唇，“你偶然遇到的前三个人，还真是恰好符合你的喜好啊。他们长得很好看。” 景妍顿时一愣，也想起了这四名死者证件照上面的模样。他们都是很俊美的年轻男人。而秦涵东说喜欢欣赏好看的头颅，又说是碰巧遇到他们落单杀害他们的——这有点太巧合了。 秦涵东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祁盛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很快敛了敛眉，收起所有情绪，冷静地说道：“他们要是长得不好看，我还不愿意杀呢。我是挑人的。” 沉默片刻后，祁盛忽然问道：“你杀害的第三个人，身材高大，一米八五，还是练过拳的，你怎么能轻松把他勒死的？” 秦涵东一点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很自然地说道：“他一点防备也没有啊，刚从厕所出来，就被我用麻袋套住了头，我动作快，把他绊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直接就把他勒死了。” 回答得倒是很快，编得也够详细，可见他反应还是很快的，只不过…… 景妍忽地笑了，明白了祁盛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祁盛目的达到了，眉梢轻轻挑起：“第三名受害人身高一米七一，比较瘦弱，你自己杀的人，你都不记得大概的体型吗？” 秦涵东彻底懵了，猛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祁盛，这才明白，他刚刚问了那么多问题都不是重点，只是在一步步让自己放下警惕，为这个问题做铺垫。 “秦涵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祁盛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唇角漾开嘲讽的笑意。 景妍也忍不住笑了，缓缓接话道：“智者死于话多。”
第42章 玲珑雪(14) 秦涵东彻底黑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随你们怎么想，反正人就是我杀的，无论如何你们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信息的。” 景妍这时也冷静下来，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的话，说道：“前三个人的死是你的同伴杀的，只有第四个人是你杀的，对吧？” 她一开始就有注意到，提到杀害前三个人的作案过程时候，他说的过于简单随意，而且轻松，那些词像是早就背好的。而说到第四个人前，他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而且说的过程十分详细，就连上游有人贩毒都说出来了。 再加上祁盛之前提到，前三次和第四次的作案手法是不同的，很可能是两个人所为，所以景妍初步判断，秦涵东只参与了第四次作案。 “都是我杀的。”秦涵东脸色没有半分变化，语气平淡至极。 景妍忍不住微微蹙眉。此时此刻秦涵东的镇定是真的，他之前所表达的一切情绪都有演的成分在，看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相当强大的，想要问出什么东西来，果然是相当难的。 祁盛见景妍有些犹豫，很快就接过话头，嗓音慵懒，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秦涵东，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替你的同伴承认一切罪行。”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祁盛一边问着，一边细细打量着秦涵东。 男人的脸上一片坦然，眼底隐隐约约透出一丝不屑和嫌弃，不过很快就被收敛起来，他微微仰起头，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线，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吃了上次的教训，秦涵东现在也学聪明了，警察问话，他不多说或是直接不答，反正警察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景妍精准捕捉到了秦涵东眼眸里拂过的一抹不屑，妩媚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他这个眼神里所藏着的深意。 祁盛轻挑眉梢，见男人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倒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你们是因为某些人或事物被迫联系到一起的，你怕你的同伴被揪出来后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对吧？” 祁盛的怀疑合情合理，景妍的思绪被拉回正轨。秦涵东这样人，骨子里还是透出一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优越感 能够让他甘愿去杀人的人，究竟是谁？ 秦涵东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了一下，脸色微变，眼眸里下意识多了几分震惊，显然是没想到祁盛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呼吸停滞了一瞬，不过心思缜密的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以为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然而他的表情变化被两个人尽收眼底。 “杀一个人是死罪，杀四个人也是死罪，所以你为了你们背后的指使者承担了一切罪名。而你保住杀掉前三名受害人的同伴，这充分说明你不够信任他，因为你怕他供出指使者。”祁盛将自己的猜想更加详细地说了一遍，见秦涵东还在隐忍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话音一转，“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对指使者还有些用处，所以你愿意保住他。” 秦涵东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方才垂着的手变得僵直起来，显然有些紧张。 祁盛见他是这种反应，唇角略微弯了弯，眼尾上挑，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轻靠着椅背，双臂交叠环在胸前，语气平静：“看来我的推断大部分是对的，是吧秦先生。” 秦涵东努力放松下了，使自己僵直的背都塌下来了，故作淡定地扬起唇角，反问出声：“祁警官，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再作出回应，这是我的权利，是吧？” 祁盛早就料到他不会作出什么回应，于是耸肩，耷拉着眼皮，脸上毫无表情，没给他半个眼神，只是默默理着自己的思路。 景妍忽然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祁盛，开口问道：“对了祁队，秦涵东要是进去了，姚欣可怎么办？” 景妍清晰地看到，提到“姚欣可”后，秦涵东的表情骤然一变，眼神里溢出一抹浓烈的悲哀，自嘲般地垂下眼皮，眼里却还是浮现了浓浓的担忧。 “她是个成年人了，这事儿不归咱们管。”祁盛的语气很冷漠，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听到男人冷酷无情的话，秦涵东瞬间就绷不住了，身子微微向前倾，眼睛瞪得很大，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浓浓的嫉妒：“她能喜欢你这种人，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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