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恐怕不行,我和人约好了。” “哦,”程麦麦失落道,“和你老公吗?” 纪荷如实说:“医生,去检查身体。” 程麦麦一听这话急了,“啊?你病了?严重吗?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呗。” “没病。”纪荷心里浮上一丝暖意,“就是普通检查,别担心。” 她话刚说完,听筒那边响起了开门声,然后就听程麦麦就抑止不住兴奋说顾桉回家了,还带着大包小包的来哄她了。 “纪荷,我得挂了喔,你检查完给我发个消息。” “好。” 今天周五,京城就没不堵车的地方,到了肖医生所在的那家私人心理咨询院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肖医生曾是A大的心理学博士,今年三十五岁,性格温柔随和,专业能力强,强到不会让患者觉得自己来这儿是在交智商税。 肖医生认真听完纪荷一番话,温言道:“想到赵啸这个人还是会发抖?” 纪荷紧紧抓着桌上的水杯,缓慢地点了下头。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肖医生,她这段时间内心出现了一个很极端的想法。 她想亲手杀了赵啸。 在上一次的回忆中纪荷刻意忘记了一部分,那就是赵啸用粗鄙的言语辱骂她,还有那些照片,赵啸早已发在了微博上,他只给她的眼睛打上了若有似无的马赛克。 哪怕是后来纪局长动用一切关系让那些照片在网络上消失,她都没办法释怀。 大一那会儿,纪荷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任何人社交,有段时间总是心惶惶,怕学校里会有人看过那些照片。 她当时的行为称得上古怪,班上也没人愿意和她说话。 直到同样是独来独往的曲芝宜出现,纪荷才肯敞开心扉。 肖医生手指轻轻敲了下台面,缓缓道:“纪荷,把你此刻心中所想都说出来。” 结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纪荷和肖医生告别后,独自在接待室坐了快半个小时才离开。 她脚步匆匆,自然是没看到现在才下班的瞿文译。 瞿文译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便去前台看了今天的来访记录,没想到还真是。 找肖雯的? 他挑了挑眉,转身往肖雯办公室走。 肖雯拎包走出来,就见瞿文译停在前面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瞿院长,难得见您这个点还留在院里。” 瞿文译薄笑:“肖医生这样辛苦,我下个月是不是得给你加薪了?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肖雯笑:“那可太好了,明天扯证去呗。” 下秒,她脸色一变,睨他:“有事说事。” 瞿文译也收起笑,步入正题:“纪荷是你的患者?” 肖雯点头,“你回国前的事。” “抑郁症?”瞿文译想不到别的了。 可几次见纪荷,她看起来真的非常正常,一点都不像受过什么创伤的人,难道是微笑抑郁症? 肖雯蹙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保护病人的隐私是他们做这行的首要原则,透露出去的话是属于侵犯他人隐私,违反医师道德的行为。 瞿文译抱臂微笑:“她是我哥们刚娶回家的老婆。” 肖雯短暂地惊讶了下,随即抬脚往门口走,“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关你的事了,对了,你爸叫你明晚回家吃饭。” 瞿文译咂了下嘴,“怎么不就关我...不是,我爸让我回家吃饭怎么是你来告诉我啊?” “你倒是接他电话,”肖雯很无语地看着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别整天没个正行。” 瞿文译忽然深情款款:“你愿意的话,咱俩明个就结。” 要不是知道他这人是北影毕业的,肖雯都要信了,她拿包砸他,“你这样的,姐看不上。” 说完就上了车。 瞿文译摸了摸被砸过的地方,盯着肖雯的车,唇角露出抹苦涩的笑意。 接到瞿文译的电话时,陆浔之坐在车里,正送陆京泓回住得地方。 他接起,“有事?” 瞿文译笑:“把你那台库里南给我开两天,哥们就告诉你一事儿。” 陆浔之冷漠脸:“挂了。” “诶,别啊,和你开玩笑呢,”瞿文译蹲在门口抽烟,吐了口烟雾,还是不死心,“嫂子的事,你确定挂?” 陆浔之眉微蹙,“她怎么了?” 从瞿文译的语气能听出来并不急,推断出纪荷自然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瞿文译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车。” 陆浔之:“给。” 瞿文译嘿嘿直乐,乐了会儿他便严肃起来,“我见着嫂子今天来我这儿了,找肖雯的,几年前就是她的患者了。” 车内昏暗,静谧无声。 陆浔之眉眼隐在模糊的光线中,脸上的表情看得不真切。 他抿着唇,想到了前两日纪荷的异常。 陆京泓扭头看了眼,心里奇怪怎么讲着讲着就沉默了。 车开进隧道,有细碎的光投射在车窗上。 “她的状态怎样?”陆浔之问。 瞿文译抖了抖烟灰,“没看太清楚,我看她自个开车走的。这事你真不知道啊?估计挺严重的,都治疗这么些年了。” 他接着说:“你要想知道是什么事,我破例给你调她的档案出来?” “不用。”陆浔之低眸,眼神晃动了下,“文译。” “嗯?” 陆浔之看向窗外,这座城市并没下雪。 “保密。”他说。 瞿文译:“哥们懂。” 挂了电话,也到了陆京泓的住所。 陆浔之不住这里,在会展中心附近的酒店住。 他下车送陆京泓。 父子俩一同走在路上,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这样,不是沉默,就是在沉默的路上。 要不是陆延之没时间,陆浔之是不会愿意来上海的,况且他多少也知道自己是陆京泓的第二选择。 本以为又是沉默分别,没想陆京泓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和纪荷还在分房睡?” “嗯。”陆浔之抬了抬下巴,再走两步就到门口了,“您进吧,我回酒店了。” 陆浔之很明显是不愿意多说,陆京泓也没再开口,点点头,进了住所。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凌晨,陆浔之洗完澡后在阳台站着,寒风凛冽,他抽完整支烟才回房, 纪荷周末回了纪家吃午饭,饭桌上的氛围相较从前是好了很多。 纪局长和随女士的工作比她一个年轻人还忙,午饭后家里就剩她一人了。 下午三点纪荷把织好的围巾送去给孙宁,孙宁正从医院做完产检,在回来的路上,她还把公馆的密码发给纪荷,让她先进去坐会儿。 纪荷自然是没进,她站在电梯旁的窗户,看着外面小雪花飘落。 纪局长中午说跟踪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北京了,还告诉她等一年后赵啸出狱,她也不必担心会见着这人。 她叹出口气,内心乱糟糟。 孙宁在半小时后回到公馆,开门进去后马上给纪荷倒了杯热茶。 纪荷把围巾给孙宁,她高兴得马上就往脖子上戴。 “真好看,”孙宁手摸着围巾的纹路,“纪荷,你手真巧。” 纪荷看着她的肚子,轻声道:“等宝宝出生了,我给宝宝打帽子和袜子。” 孙宁听着眼圈发红,她拉住纪荷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夫妻,这房子是你们的,连朝阳现在的工作也是陆浔之帮忙,要是没有你们,徐家老爷子根本不会留一点情面。” 徐家老爷子是军.人出身,心肠是出了名的硬,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孙宁肚子里明明有徐家的种,还停掉徐朝阳所有的卡。 纪荷忙安抚了孙宁几句。 她来前点了些下午茶,多数是按着孕妇口味下单的,这会儿也该来了。 手机确实是响了下,不过不是外卖员的消息,而是猫屋监控的警报提醒。 她上回换了个摄像头,能识别人和动物的。 这声提醒,是有人进了猫屋。 纪荷以为是花姨,花姨最近时不时就上去拿着逗猫棒和两只猫玩,她对那俩小胖墩的喜爱是溢于言表。 在偌大的陆家,能有人真心喜欢大白大橘,纪荷感到非常开心。 她把茶杯放下,打开手机点进去看。 一看,她这心就一咯噔。 镜头里出现的不是花姨,而是在嚎啕大哭的陆斐斐。 纪荷想也没想,和孙宁说了声后,拎包迅速离开公馆。 刚开上车,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来电。 她戴好耳机,接通。 那头的声音淬了冰碴子似的冷,“纪荷,你的猫抓伤了斐斐。” 黎颖只说了这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纪荷吐了口闷气,一脚油门往陆家开。 很不幸的是,在高架桥上,她的车被人给追尾了。 对方还是个初到北京没多久的香港人,国语讲得磕磕绊绊,纪荷没时间和他多纠缠,叫了交警和保险公司。 等回到陆家,陆斐斐已经从医院打完狂犬疫苗回来。 今天陆母没外出,在家,坐在客厅里,微沉着脸。 纪荷换好鞋子走过去,“妈,大嫂,斐斐现在怎样了?” 她还是难以相信大橘会抓斐斐,明明上次还相处得那样好。 而又是谁擅自让陆斐斐上去的? 黎颖抱臂冷哼:“我五点半给你打电话,你快七点才回来?” 纪荷没坐下,站着讲:“路上堵车,在高架桥那边我的车还被追尾了,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陆母喝了口茶,说:“斐斐没事,不严重,打完针回来就睡下了,坐下说吧。” 纪荷只好去坐,屁股还没挨着沙发,就听黎颖出声。 “会抓人咬人性格还不好的猫不能留,你找个时间送走吧。” 纪荷沉默了会儿,问:“斐斐已经很久没上三楼了,今天怎么会突然上去?” 正巧花姨从二楼走下来,“花姨,钥匙是您给斐斐的吗?” 花姨愣了下,然后看了眼黎颖,她停顿了两秒才如实说:“是斐斐自己去我房间拿得钥匙。” 当时花姨在花房浇水,忽然听见陆斐斐哇哇大哭的声音,赶忙跑了上去,才知道这调皮的小姑娘居然拿走了钥匙。 “所以呢?”黎颖冷冷道,“现在的问题重点在于你的猫欺负了斐斐,而不是谁开了上面的门。” 纪荷看着黎颖,缓缓道:“大嫂,小猫抓到了斐斐,我向您道歉。但我在回来的路上有看监控视频,门的确是斐斐自己开的,她在里面和猫玩了近四十分钟,这段时间里大嫂你并没有出现过一次。而且是斐斐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猫的尾巴,斐斐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抬脚,猫受到惊吓才会做出自我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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