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惊岁:“……” 唉。 看来他今晚是跟草莓熊耗上了。 江惊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瞎指什么熊了,直接指个多肉多好。 起码还可以省点钱。 买完桂花糕,连祈说话算话地再次站回白线前,江惊岁磨磨蹭蹭地跟过来,走得是一步三回头,走得是满心不情愿。 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位客人,老板高兴得直搓手,以十二万分的热情迎了上来。 这不是客人,是财神爷。 得好好供着。 江惊岁站在旁边,有点惆怅地咬着桂花糕,看连祈一个圈接着一个圈地扔出去,草莓熊附近的小玩意儿终于套中两个。 就是本尊迟迟不肯下场。 一根桂花糕吃完,江惊岁手指捻转着竹签往四周瞧一圈,在路对面找到了垃圾桶,慢腾腾地走过去将空竹签丢掉。 回来之后看到连祈手里又空了。 她的眼皮不由得一跳。 眼瞧着老板控制不住地龇起门牙,乐颠颠地又要过来收钱,江惊岁想也没想地凑过去,强行挡住了老板看来的视线。 她按住连祈要扫码付钱的手,斟词酌句地开了口:“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嗯。”连祈冷静地点点头,“冷静完了,再买几个吧。” 江惊岁:? 江惊岁:“……” - 草莓熊最终以三百的高价被拿了下来。 连祈勾着熊尾巴上的绳环,提到江惊岁眼前轻晃两下,草莓熊以一种两脚朝天头向下的姿势,轻轻贴到她额头上。 “运气不好没关系。”连祈低调地传授来一道人生经验,“氪金也行。” 江惊岁恭敬地双手接过昂贵的玩偶,没忍住实话实说:“你这是氪不改非,玄不改命。” 这熊不能算是套中的,得说是硬生生拿钱砸出来的。 花三百块钱,换了个不到二十块钱的小玩意儿。 江惊岁怎么想都觉得很亏。 连祈莞尔:“那没事儿,最后拿到了就行。” 离开之前,江惊岁又朝摊位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必老板应该会很感谢连祈,谢谢他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摊铺今晚的营业额。 连祈正好看到江惊岁回头的动作,带着点询问地“嗯?”了一声,再度问她:“还有想要的么?” 江惊岁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摇头摇得异常坚决:“没有了。” 她斩钉截铁又格外真挚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其他的都不好看,这只熊就挺好的,我只喜欢这一个。” 不敢再乱指了。 怕他在这里耗上一夜。 - 不知不觉到了九点钟。 这场烟花大会进入尾声,孔明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升上夜空,渐渐取代漫天焰火,在夜幕里汇聚出一片炽热星海。 江惊岁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然后在附近一个卖孔明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老板不知道去哪儿偷懒了,只在桌子上支了一个牌子,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两行字。 ——三十一个,五十两个。 ——扫码付钱,灯笔自取。 江惊岁付完钱,一边在摊位前蹲下挑着孔明灯,一边跟连祈说着话:“据说放孔明灯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她系着的那条围巾有点长,弯腰时流苏穗子快要坠到地上了,连祈抬手往上拎了一下:“这也是老一辈的人说的?” “这倒不是。”江惊岁挑好孔明灯,单手拎着直起腰来,“是我在微博关注的一个大V博主说的。” “他说得很准?” “应该准吧。”江惊岁的语气也不太确定,最后还是祭出来那句老话,“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后半句话有点耳熟。 如果连祈没记错的话,他二十年前从他奶奶嘴里听到过。 啧。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他奶奶一样迷信? 连祈笑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江惊岁就像是料想到他会说什么似的,眼疾手快地将一只孔明灯“啪”地拍到他怀里,直接截住他的话头。 “别问我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 随即话锋又是一转:“——你打火机呢,拿出来,去点灯。” “……” 在北安的风俗里,孔明灯都是用作祈福许愿的。 又称为祈天灯。 点灯之前,一般都会在灯罩上写下自己的期望,来祈求心愿达成。 老板这里准备得周全,桌子上不止有收款码,还搁着几支水彩软笔供人使用。 江惊岁从其中挑了支红色的——红色,大吉大利,她低头拽开笔帽,一侧手臂压住灯罩,“刷刷刷”地写起字来。 连祈也随便抽了一支,蓝色水笔在他指间转过一圈,而后又被他握在手里,笔帽杵着桌面轻点两下。 没有下笔。 他没什么想写的。 头顶有些孔明灯刚点起来,飞得比较低,借着火光能看清上面的字,大部分都写的是祝家人平安健康之类的话。 连祈潦草地扫过一眼,兴致寥寥地撇头去看江惊岁手里的灯。 江惊岁已经写完了,红色彩笔搁在一边,正小心翼翼地将孔明灯的灯架撑起来。 灯罩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字格外显眼。 ——“祝我有钱,有大钱。” ——“江惊岁。” “……”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字里行间又是金光闪闪。 还特意署上了名字,可能是怕财神爷爷眼花,不知道是谁想有钱。 江惊岁一边捣鼓着手里的“财神灯”,一边分神瞅了眼连祈,见他还有没有要落笔的意思,于是问了句:“你不知道写什么吗?” 连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将孔明灯铺平到桌子上,在正式写字之前,他的笔尖习惯性地先在纸上点了一下。 江惊岁凑了过来,对他会写些什么有点好奇。 刚才就见他在那儿沉思半天了,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迟迟没有落下。 灯罩上显现出行云流水的一行字。 ——“祝江惊岁有钱,有大钱。” 连祈的字很好看,落笔锋锐,字骨漂亮,只是写得快,笔画相连间显出来两分潦草。 看着跟自己同款的祈愿语,江惊岁眨了眨眼,转头问他:“你怎么不写祝自己有钱呢?” “写你不也一样?” “也是。”江惊岁想了想,然后赞同地点点头,“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与此同时,连祈那句“苟富贵,勿相忘”也将将说出口。 两人的尾音甚至还交叠一瞬。 然后在听清对方说什么之后,齐齐收了话音。 ……啊。 就是说,有时候嘴巴太快,也很烦。 江惊岁举着孔明灯的手,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 她迅速思考了下,是用孔明灯挡住自己的脸比较好,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直接把灯点燃放飞算了。 其实刚才从连祈那声“苟——”的音一出来,江惊岁就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太对,他俩要说的话可能有点误差。 无奈她嘴巴太快,没能及时收住话音。 空气里短暂的沉寂过后。 连祈不急不缓地扣上笔帽,然后把水笔丢回桌上,桌面磕出“啪嗒”一声脆响。 江惊岁:“……” 江惊岁感觉自己的脖子也跟着一响。 她不由得想起了她以前颈椎疼时,经常去的那家推拿店的那位正骨师傅。 那位师傅每次掰着她的头,用力朝反方向扭的时候,她的颈椎骨就会发出来这种咔吧声。 “你这话让我有点不太好接啊。” 连祈侧身靠在桌沿儿上,薄薄的眼皮稍垂下来,神色里带了点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你说我这时候承认自己是鸡好,还是犬好呢。”他斯文礼貌地询问道。 江惊岁:“……” 好了,现在不太好接话的人变成她了。 对视片刻,江惊岁迅速道歉:“对不起。” “我错了。” “我才是鸡犬升天。” 认错三连。 态度诚恳,语气真挚,用词完全不含糊。 只是这声道歉一出,连祈唇角的笑反倒是收了起来。 他垂着眼,眸光定定地看她一会儿。 他的瞳孔本来就深,被睫毛压下来的阴影这样一遮,眼珠显得更黑了,映着沉沉的夜色,里面好像没有一点光亮。 气氛莫名静下去。 江惊岁的呼吸缓了些,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起来,她向来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一点细微的改变都能觉察出来。 比如。 连祈现在的情绪好像是有点……沉。 空气中有沉默在蔓延。 过了片刻,还是连祈先开了口。 他抬手帮着江惊岁把灯架撑好,从裤兜里拿出来打火机,说话时还是他平日里那种轻缓的、带着点不太明显的懒散劲儿的语调。 只是语气淡了下去。 “帮你点上灯?”他问。 江惊岁抿了抿唇,没有接他这话,而是歪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眉眼低垂,乌沉沉的睫毛覆盖下来,恰到好处地藏起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没听到回答声,连祈把这个当成了默认的意思。 指尖在打火机上轻轻一挑,“啪嗒”一声,一簇蓝色火苗“腾”地窜起。 江惊岁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在他要去点灯的时候,忽然伸出手去,把打火机的翻盖扣上了。 火苗“哗”地熄灭。 连祈神色一顿,而后抬眼看她。 江惊岁也在盯着他看,视线对上之后,她也没避开,一根手指依旧压在打火机上,开门见山地问他:“你不高兴?” 她的指尖带着点力度,不轻不重地向下压着。 打火机还在连祈手里拿着,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压下来的那点重量,他的眸光跳了一下,再开口时依然是轻缓散漫的语气:“没有。” “骗人。” 江惊岁抬眸,浅琥珀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微微有点郁闷:“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吗?” 稍微带着点控诉的语气,反倒是让连祈笑了起来:“真没有。” 江惊岁又看他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改口:“现在或许是没有,刚才肯定有。” 然后继续刨根问底:“那你刚刚为什么不高兴?” 江惊岁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她以前了。 有话直说。 不会藏着掖着。 有点不高兴的,喜欢当场跟他说开。 连祈轻扯了扯唇角:“也没有不高兴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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