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下午了。”江惊岁忽然又起来一事,“我今天走了应该有一万步了吧?” “我看看。”连祈从她外套的侧兜里抽出来手机,打开运动记录看了眼,“离一万步还远得很。” “多少?”江惊岁问。 “六千七。” “六千七?”江惊岁有点不敢置信,“我腿都快走断了,这才六千七?” 听她这语气,连祈顺势提议道:“要不下周我们去爬山?上到山顶差不多就一万步了。” “……”江惊岁立刻安静地坐回去,“当我什么都没说。” 谈恋爱也太辛苦了吧! 这又是爬山,又是去游乐园,又是去水族馆的。 她上班工作的行程都没安排这么满,就不能好好在家待着,吃饱了睡个觉,睡醒了再看个电影吗? 在这边的长椅上坐到八点钟,江惊岁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跟着连祈往烟花秀区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的游客基本上都是往北边走的。 他们前面两三米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对年轻夫妻,女儿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搂着父亲的头骑在他脖颈上。 男人一手扶着孩子,一手牵着妻子,一家三口的背影十分和谐。 连祈看了一会儿,神色很淡,江惊岁歪头看着他,眸光轻不可见地晃了晃。 片刻,她微抿了抿唇,有意扯开话题:“你也想骑脖子吗?” 连祈收回视线,侧头看她:“嗯?” 江惊岁状似有点为难地想了会儿,然后才露出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非常大无畏地表示道:“要不我牺牲一下,你来坐我肩膀上吧?” 连祈大概也能猜到江惊岁的想法,别看这她平时困困恹恹的,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心思很细腻。 他情绪上的一点变化都瞒不过她。 连祈笑了笑,右手在她后脖颈捏了两下,顺着她的意思转开注意力:“你颈椎不疼了?” “不疼了。”江惊岁说。 就算是疼,也要说不疼。 这是在哄人呢。 闻言,连祈稍拖了拖尾音,点头轻“啊”一声,又说:“是不是刚才看帅哥的时候治好了?” 江惊岁:“!” 怎么还提这事儿呢! 看帅哥的这事儿不都翻篇了嘛。 “你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看帅哥了?”江惊岁义正言辞地谴责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不然这就是诽谤。” 连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来,点开相册:“证据。” 江惊岁:“…………” 怎么还拍了照片呢!!! 不知道该说他是心思缜密比较好,还是该说他深谋远虑比较好。 江惊岁张了张嘴巴,又无声地闭上,反复两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见状,连祈眼睛弯了弯,斯文礼貌地询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江惊岁:“……” 没了,这下是真没了。 认证物证俱在。 但可以强词夺理,江惊岁还是点头,眼眨都不眨地说:“有。” “你说。” “就算是我看了,那也要怪你。”江惊岁说。 连祈没理清这个逻辑:“怎么怪我的?” “你要是给我看,我还用得着去看别人吗?”江惊岁理直气壮。 啧。 颠倒黑白。 这倒是成他的错了。 连祈似笑非笑轻瞥她一眼:“那你想看什么?” “成年人了,说话就得大胆一点。”江惊岁手指勾了勾他的领口,有意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视觉福利,行不行?” 连祈慢条斯理地按住她的手,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最后勾唇笑了下:“怎么不行?”
第54章 她不听54 来到烟花秀这边的小广场上, 也是巧,他们又遇到了刚才的一家三口。 江惊岁多看了一眼,然后晃了晃连祈的胳膊:“你真不要啊?” “要什么?” “骑脖子呀。” 连祈终于低下头来看她, 先不说要不要, 就说眼前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你举得起来我?” “我不行, 但钱可以。”江惊岁认真计划起来, “我给你雇一个壮汉,给他两千块钱。钱到位, 别说一个你了,就算是我们俩, 他也能扛得起来。” 这还是连祈之前说雇个小孩, 给她带来的灵感。 听罢,连祈表示十分感动, 然后拒绝了她的提议:“还是算了,给你省钱,我也不是那么想被举起来。” 闻言,江惊岁眼珠一瞬不瞬地看他一会儿, 而后伸手抱住了他,闷闷地说:“好吧, 那你什么时候想了,再跟我说。”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连祈有些诧异,他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江惊岁,你是在跟我撒娇么?” “是想安慰安慰你。” 她的话音落下, 连祈忽然安静了一下。 江惊岁和连祈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其实对他的家庭也只停留在一知半解的程度上, 她搬家过来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去世了,具体原因不清楚。 他爸爸平时不在家,也不管他,家里只有一个每天负责过来做饭的保姆阿姨。 寒暑假期间,他外公外婆就会过来住一阵子。 在江惊岁的印象中,应该是只见过他爸爸两三次,但每次的印象都极差。 他爸爸的脾气很暴躁,喝了酒就动手打人。 江惊岁有一段很深的记忆。 那天许茹正好值夜班,江文宪照常在外出差,许茹打了电话过来,嘱咐她睡觉前关好门,江惊岁嗯嗯地应下,早早地写完作业爬上了床。 半夜她睡得迷迷瞪瞪的,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吵醒。 小区隔音不好,又是寂静的夜里,对面传来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一阵稀里哗啦的巨大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声。 对面的房门大开着,江惊岁刚到他家门口,就见到一个背对着她的陌生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模样。 客厅里满地狼藉,地上是摔碎的水杯和被掀翻的茶几,空气里是浓郁的酒味。 连祈按住地面动作很慢地站起来,完全不在意地上的碎玻璃,手掌指骨被玻璃碴扎出来血珠,顺着他手指一点点地滴在地板上。 他的眼神很冷,眼珠黑沉沉的带着一种尖锐戾气,抬手抹了一把眼尾的血痕,盯着男人一字一顿:“要么你现在就弄死我,要么你等我以后弄死你。” 男人勃然大怒,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怒不可遏地抄起屏风架上的花瓶,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连祈躲都没躲,脊背挺直地站在原地,神色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嘲弄和冷意。 江惊岁想都没想地跑了过去,用力地从背后一把推开男人,男人被推了个踉跄,砸过去的花瓶失了准头,瓷器碎片在连祈的脚边炸开。 江惊岁拽起来连祈就往家里跑,赶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牢牢地反锁住了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那时候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胆子再大,也会出于本能地害怕这种醉汉。 后来连振成怒气冲冲地过来,砸了大半个小时的门,最后还是楼下的邻居听不下去了,报了警,很快警察过来就将人带走了。 在那之后,还有两次这种情况。 都是在大半夜。 江惊岁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自此以后,江惊岁对他爸爸的印象彻底降至了极点。 - “对不起,岁岁。” 连祈安静了许久,最后才轻轻说了句道歉。 江惊岁有点惊讶地仰头看向他。 连祈一般都是叫她的名字,只有哄她,或者是逗她玩的时候,才会叫她岁岁。 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道歉。 可那些事,本来就跟他无关。 他也只是,一个承受者。 做错事的,不是他。 该道歉的,也不是他。 “你道什么歉呢。”江惊岁本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话语气一如往常,“你看我现在又没什么事。再说了,又不是你弄伤的我。” 连祈轻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江惊岁有意扯开话题,拿出一副秋后算账的语气:“你小时候对我态度可差了,你还记得吗?” 不等他开口答话,江惊岁自顾自地又说:“我跟你说三百句话,你都不带理我一句的,那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修炼成了隐身术。而且这种隐身术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能使用,比如你。” “……”连祈很坦诚地承认,“我那时候确实是性格不太好。” 他的家庭就是这样,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中,不可能对他没有影响。 连祈也承认,他小时候性格很不讨喜。 “——然后你上来,一句话没说,就直接给我断骨了。”连祈又把后半句话接上,“你说我能对你态度好么?” ……也是。 江惊岁仔细回想一下,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把他送医院急诊里去了,他能对她态度好,那才是见了鬼。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江惊岁决定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江惊岁有点感慨地又说,“其实我都没想到,你会跟小时候的性格差那么多。” 她是转学过来的,连祈是休学一年,重新回的学校。 对他俩而言,都是新班级。 江惊岁很快就跟班里同学玩到一块去了,半个学期都过去了,连祈还是独来独往的。 他性格孤僻,又不爱说话,班里同学虽说没欺负他的,但也没跟他交朋友的。 江惊岁以前也没去想过这些,但在经历了家庭变故之后,她忽然就能理解他小时候为什么会是那种性格了。 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童年满是晦暗和暴力。 但长大之后却没有逃避,仍然选择相信爱的存在,会去表达自己的爱意,也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不是这样的。”连祈却说,“江惊岁,我是因为你。” 她教会了他很多。 也改变了他很多。 如果不是江惊岁,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连祈记得江惊岁以前问过他一个问题,她都离开北安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选择放下。 江惊岁不知道,大概是从她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放下了。 他的人生轨道是因为她而改变的。 注定了他会一直记着她。 那么多邻居在围观,那么多大人指指点点,没有人会帮他。 最后站出来的,却是一个还没他高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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