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尘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有点儿反应不及,他没说给也没说不给,随意地写了点儿访谈记录就去找下一家。第二回他找了一个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大娘,看起来不太八卦的,询问对方与城管的关系。 大娘非常热心肠,光是城管这话题就能扯上十分钟,陆生尘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一边暗自琢磨着大娘什么时候能够停下这个话题,继续就下一个问题发表讲话。 十五分钟过去,陆生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收起笔记本,准备往学校走,被身后的大娘喊住,大娘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伙子,有女朋友了吗?” 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没有。” 大娘笑道:“相貌这么端正,都没女朋友吗?我跟你说,我亲戚家有个姑娘,长得也挺不错的,你要是想认识,我可以介绍给你。” 陆生尘:“......” 大娘以为他在思考,兴许是心动了,有这么个想法,作势要翻手机,边翻边说:“那姑娘啥都好,就是个子稍稍矮了点儿。不过不打紧,你个子高,将来小孩肯定随你。” 他还从来没有遇着过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有些茫然。恰巧此刻马目的电话打了进来,及时将他解救。 不过,对面的声音听起来貌似有些气急败坏:“不是,老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这都过去半小时了,你人上哪儿去了?” 虽然很感激他的解救,但这分贝属实刺激耳膜,陆生尘微微拧了拧眉:“我一会儿就到,其他人都到齐了吗?” “哪有什么其他人,就我和田李。你俩这吉祥物,一个都没到。你现在在哪儿呢?要方便的话,帮忙喊段凌波一声。” 陆生尘无语:“我上哪儿方便去?”他这会儿还在学校东门呢。 说来也是巧,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段凌波从图书馆内走出来,一手揣着背包肩带,一手抱着书,眼神空茫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生尘看向不远处的身影,不自觉跟了上去。 马目还在那头盘问:“怎么不方便?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陆生尘一边跟着那道背影走,一边说:“就快到了,放心,人保证给你带到。” “行,就等你俩了。” 段凌波这两天是真的很拼,忙着翻译那章内容,一有空就往图书馆里钻,忙得昏天黑地。用沈梓溪的话说就是:“凌波,你这么拼,将来肯定能得诺贝尔翻译奖,诺贝尔评委会要不把奖颁给你,我得跟他急。” 段凌波不忍心打断她,最后在她絮絮叨叨的劝说中,出声提醒道:“梓溪,诺贝尔根本就没有翻译奖。” 沈梓溪撇撇嘴,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信我啦,你将来肯定会特别成功的,别着急,慢慢来。”言辞恳切,认真十足。 不过仍是没能拦住段凌波努力的步伐。 刚在图书馆里敲完最后一个字,检查了一遍之后,她把初稿贴为附件,给任课老师曲清发了过去。准备从馆里出来时,又觉得凭她对曲清的了解,随时都得做好翻第二遍的准备。她把借阅卡从包里翻出来,又上二楼借了两本医学相关的科普书籍,才放心地走下楼。 一路都在思考最后翻译的那句话有没有表达到位,会不会太直白,以至于陆生尘在身后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 陆生尘嘴角淡笑,上前两步追上她:“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离得近了,他的声音总算唤回了段凌波的意志,她的眼里闪过三分迷茫,转瞬即逝,不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淡淡开口:“在想翻译的事。” “还没完成吗?” “完成了,刚把邮件发给老师。” “男女主的纠葛,想明白了吗?”他的声线低沉,像是大提琴奏出的音色,融在寂静的夜色里,给人的感觉总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听着不太真切。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明明是冷冰冰的,段凌波却总觉得他的视线带着温度。 她有些惊讶于陆生尘还记得她那天说过的话,她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没有,先完成初稿,交上去再说吧,大不了再改。” 陆生尘笑了笑:“行,那我们去找马目他们吧。” 他说得极为肯定,一点儿都不给人犹豫的机会,反倒把段凌波给说懵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陆生尘顿时绷不住了,他勾了勾唇:“我至少还记得有这回事,只是迟到了几分钟,你是压根就不记得了啊。马目要知道真相,大概得哭。” 段凌波微微歪斜过脑袋:“?”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生尘无奈地摆了摆手:“滑板社纳新,说好的我俩都得参加,想起来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听马目仓促地提起过,她也就匆忙地丢在了记忆深处,这两天太忙,完全给忘了。 段凌波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陆生尘看着她,像看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微垂着头,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行动总是快于思考,等他意识到时,手离段凌波的脑袋已经不足1厘米。他被自己莽撞的行为给震住了,堪堪地收回胳膊,扯了扯嘴唇:“那我们走吧。” 等他俩赶到时,马目就像看到了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腾云而来,慌忙前来接驾:“你俩这两尊菩萨可算来啦。” 陆生尘没理他,随意地扫了一圈,好奇问道:“半小时过去了,招了多少人了?” 没待马目回答,田李抢先一步:“Zero。” 陆生尘:“......你可真行。” 马目尴尬地挠了挠耳朵:“这不等你俩嘛。” 然而,出乎马目的意料,即便喊来了这俩人间绝色,也并无一人上前咨询。 马目表示很绝望:“我觉得,咱们光在这站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干啥的,得有一个人给他们示范,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滑板社的风采,怎么样?老陆,要不给大家表演一个?”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陆生尘。 陆生尘冷哼一声,眯了眯眼,垂眸看他:“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会这玩意儿?” “你不会?” “你会?” “ 我不会啊。”马目非常坦荡地承认,一点儿都没有身为滑板社社长的自觉,“但是你诶,你可是陆生尘诶,你怎么可以不会?” 陆生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滑滑板是什么必修技能吗?跟吃饭一样,我非得会?”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态度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把马目给噎住了。虽说会滑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经常拿他社团开涮的陆生尘同学,竟然压根就不会滑,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艹!” 田李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看吧,大家都不会。我就说,要不咱自己出钱玩得了,你非得招人。这下好了吧,一个都招不到。算了吧,我们还是趁早放弃吧。” 正当马目准备听田李的劝,回头收拾东西的时候,一旁站着始终没出声的段凌波忽然开口:“其实,我会滑板。” 三双眼睛又直勾勾地对上她,三脸不可置信。 段凌波其实不太好意思在别人面前秀,可是想到陆生尘就站在她面前。她眨了眨眼,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把背包和书本放在椅子上,拿起竖在一旁、无人问津的滑板:“就是有好几年没玩了,可能不太熟练。” “没事,没事,随便滑两下,只要比马目强就行。”田李笑着说。 段凌波拿着滑板往空旷的地方走了几步,将其平放于身前。左脚置于滑板前端,膝盖弯曲、身体微微前倾,待找到感觉后,右脚缓缓地蹬了两下地,慢慢收到滑板上,收在后端。 起初似乎在找感觉,段凌波滑得很稳、很慢。待熟悉后,她开始加快速度,慢慢演示速停和急转的技巧。 陆生尘远远地看着,心想,段凌波到底是谦虚了。她玩得非常溜,转弯和横刹都很稳,一点儿都不像不熟练的样子。她甚至可以做豚跳,反反复复地滑行,看起来特别酷。 心里有某处被击中,眼底微微有了反应。 晚风吹拂在脸上,长发随风摇摆,将她的大半张脸都给遮住,段凌波抬手随意地拨了拨,露出光洁的脖颈以及小巧白皙的脸颊。她今天穿着白衬衣,衣角被整齐掖进牛仔裤里,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大长腿,甚是好看。 此刻,大长腿在滑板上摇曳生姿,像是被聚光灯笼罩的明星,吸引了许多在附近散步的同学。 人群纷纷朝这边靠过来,段凌波觉得差不多了,轻快地从滑板上跳下来,用脚踩了下滑板后端,滑板立起,她用手扶住,走到陆生尘身旁。 陆生尘的眼里写满意外,眉头扬了扬:“滑得挺好嘛,以前学过?” 段凌波点点头,眼里有几分得意。 陆生尘忍不住夸赞她:“挺厉害嘛。” “小学时学过一阵。”大概是因为陆生尘眼里的意外,段凌波看起来很开心,巴不得把所有过往都掏出来说给他听,“我小时候爸妈都很忙,爷爷带我的时间比较多。他对我一贯都是持放养态度的,喜欢什么都不会多加干涉。那会儿小区里玩滑板的孩子特别多,我心生羡慕,就跟爷爷提了这个想法。起初他是不同意的,觉得不安全,但是过了没几天,我再提这事,他就同意了。我跟着那群朋友学过一段时间。” 陆生尘看着她,好奇地问道:“看你滑得很稳,有摔过吗?” 段凌波先是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学的时候从来没有摔过,反倒是学会之后摔狠了,胳膊上到现在还留着疤呢。我发现我做什么都是这样的,滑板、自行车,都是。刚开始总是小心翼翼的,等到掌握了就会狠狠地跌上那么一跤。大概,这就是得意忘形吧。” “不是。”陆生尘轻声说。 段凌波:“?”
第21章 陆生尘看向她的脸, 干净白皙,带着点儿红晕,他笑了笑, 说:“不是, 只是不小心罢了。做什么事都会出错,即便你有百分百的自信,稍不留神,也会失误的, 这跟得意忘形没什么关系。” 段凌波淡淡地勾起唇角。 “不过。”他眯了眯眼, 回忆初识的女生,乖巧文弱的模样,与现今相比,仿佛完全变了个人,陆生尘不自觉抬了抬眉,“你变了许多。” “什么?” “和你外表不符, 你喜欢的东西貌似都是些男生喜欢的, 挺奇怪。”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命运的手即将揭开蒙在心底的那块黑布。段凌波努力保持镇定, 将目光对着他, 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刚开始以为你只喜欢足球、射击与恐怖片,今天又发现了滑板。段凌波, 还有什么是你喜欢的,而我不知道的啊?” 她的睫毛颤了颤,压下不断向上爬、直达喉咙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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