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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简爸简妈想着带女儿去欧洲玩一圈，当是散散心。 他们以为是跟郑末途闹矛盾了，就把人叫到家里。 简明瑶被爸妈哄着出了房间门，一到客厅，就看到郑末途坐在沙发上。 她转身想走，他叫了她一句“简明瑶。” 连名带姓，总是给人一份额外的压迫感。 简明瑶缓慢转过身，低着头，像垂头丧气的小狗：“你有什么要说的。” “你爸妈说你最近不开心。” “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不是最清楚。” “……”郑末途对这件事没可辩驳的余地，只能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简明瑶根本不想听到他的道歉：“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不会出尔反尔。” 看到他完全不想在这件事上退步，她像泄了口气似的，痛苦地说道： “郑末途，你都让我开始怨恨青梅竹马这个成语了。” “别人总拿这个词来说我们，说得太多，说到连我都相信了。” 但到最后，她发现入戏的，好像只有自己。 “青梅竹马，”郑末途自嘲地勾了下嘴角，“这么美好干净的词，应该用不到我身上。” 他的童年结束得太早，层层叠叠的防备早已经刻入心底。 他刚被郑载道接回家里，周围小孩子都觉得他是疯子女人生出来的怪物，只有简明瑶愿意靠近他。 刚开始对她好是趋利避害的招数和一点感激，而后来完全是习惯使然。 但他从来没把这种照顾混淆到情感的那个维度上。 他是艰难存活下来的困兽，哪里有这些温情脉脉的情感。 “你记得我去年跟你说过的话吗？”郑末途问。 去年夏天，中考结束，洛城那群年龄相仿的富家子弟聚在一起庆祝。 酒吧的气氛太过肆意，绚丽的霓虹灯下，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 简明瑶和郑末途又是这群人当中最打眼的一对，不知道是玩了什么游戏之后，众人突然开始起哄，“在一起”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 简明瑶喝了点酒精饮料，脸蛋红彤彤的，突然壮着胆子，拉着郑末途到卡座中间，说要当众表白。 她向来是恣意的性子，能在全校人面前调侃校长，当然也能当着一圈朋友跟他表白。 但郑末途没等她开口说话，就把她拉到洗手间门口。 后面人起哄得更厉害了。 她被别人闹得也期待起来。谁知道，郑末途一转身，神情很严肃。 “干嘛跟着他们瞎胡闹？” 简明瑶本来还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但看他这反应，不像是她一表白他就能答应的样子。 她也是大小姐脾气，当下耍开手，故作无所谓地说：“他们起哄，我顺着气氛说两句嘛。” “不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认真的，”简明瑶掩饰住自己失落的心情，逞强道，“我跟你认识了那么久，干嘛突然喜欢你。” 她又按捺不住试探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假设：“刚才我要是表白，你会答应我吗？” 得到了‘当然不是认真的’的回复，郑末途没想太多，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是喜欢你，不会拖到让你来跟我表白。” 简明瑶清醒过后，知道他这是委婉的拒绝。 后来升了高中，郑末途身边的女生像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但这些人都被他利落地挡在外边。而她因为旧识，特殊性一下凸显出来。 她无意中撞见过郑末途拒绝别的女生，用冷酷无情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又碰上对她生日的百依百顺，于是那点小火苗又死灰复燃起来。 但她现在才发觉，自己引以为豪的那一点特殊性，其实在莫郁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虽说一起长大，但多是她被单方面照顾；而郑末途很少会主动跟她说点什么。 譬如说，他长期在照顾一只流浪猫；或者为什么跟她说不喜欢周围有人，但却又让刚来的转校生坐在他旁边。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因为莫郁安，”郑末途皱眉，“但我跟你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他回忆道：“我以为，去年夏天，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x” 简明瑶苦笑：“那你现在又来重复一遍，难道是担心我以后去找她？” “我怕你对她有误会。” 沉默片刻，郑末途突然说起生日的事：“那条项链，其实是季子阳拿来的手稿。” 他原先准备的是一块名牌手表，虽然照样价格昂贵，但没有那份特别的用心。 要不是另一个发小提起，他根本不知道简明瑶自己在设计珠宝。 简明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生硬地扯了下嘴角：“郑末途，你真够狠的。” 以前大家说郑末途不近人情，她还不这么觉得；但她现在明白了，温柔不在你身上的时候，他能让你立刻心如死灰。 他今天特意赶过来，就是要给她十几年的暗恋判处死刑。 第 72章 照片 对于郑末途那边的事，莫郁安一无所知。 把雪饼送给薛爷爷和吴奶奶的后一天，她就收拾行李，跟着杨媛回随远了。 随远是座三线小城，经济不算发达。 莫郁安在这里生活学习，当时一气之下坐上了去洛城的动车，现在想来还有一丝“背井离乡”的意思。 按照以往，莫郁安的暑假——一向都是杨媛的主战场，根据期末考试成绩，该补习补习，该上课上课。 但这次，乖乖女变成了狡猾的狐狸。 回来之前，她跟杨媛谈了条件——既然放假了，就不要再提学习有关的事，让她自己安排暑假的时间。 杨媛答应得很痛快。 随远是个经济欠发达城市，但生活安逸，幸福度很高。 就是夏天温度奇高，空气里热浪滚滚，待上十分钟都能变成五分熟。 杨媛虽然想跟女儿多待待，但她还有工作，分身乏术，工作日只有莫郁安一个人在家。 外面酷暑，莫郁安也不想出门。房间里开着空调，她捧着半个西瓜吃。 她正感叹老妈挑西瓜的水平，选的又甜又多水，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莫郁安一接，发现是熟人——她从小在随远读书，但没有几个亲密朋友，大多随着升学变化失去联系。 只有林晨曦是特别的一个。 从小学开始，两个人就是朋友，初中还当了三年同桌。 但她没考上高中，在随远的一所中专上学。 莫郁安拿起听筒，那边林晨曦用很尊敬的语气问：“阿姨，莫莫还没回来吗？” “我都回来一个星期了，”莫郁安好笑地说，“你怎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蘑菇头！” 林晨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叫了一声。 ——莫郁安小学六年都留着齐耳短发，所以有了这么一个称呼。 “你回来那么久了？”林晨曦没好气地说，“我上次打电话到你家里，阿姨跟我说你还在洛城。” 莫郁安听到这事，先是一愣然后又了然地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唉，肯定又是我妈瞎说。” ——林晨曦成绩不好，杨媛一直都不喜欢她，当然也不喜欢自己女儿跟她交朋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郁安才更感到林晨曦的珍贵。那么多被杨媛干涉的朋友，只有她坚持跟自己联系，还一直保持谅解的态度。 林晨曦跟她从小认识，当然也知道杨媛什么脾气，吐槽了一句：“你都离家出走了，阿姨还没学会放手呢。” “慢慢来吧，”莫郁安扯着电话线，“她管了我一辈子，要放手哪儿那么容易。” “不说那个了，你找我干嘛？” “你个没良心的，那么久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 林晨曦跟偷偷见面的小情侣似的：“赶紧趁着阿姨在上班 ，多出来见几面。” “好啊，”莫郁安一听说林晨曦要见她，连外面的酷暑都不管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橙意工作室，就在万达的第四层。” 林晨曦都迫不及待了：“快来，蘑菇头，我给你从头开始！” *** 等莫郁安打车到了万达，摸上第四层的时候，她才知道那句‘从头开始’是什么意思。 橙意工作室，原来是个理发店。 正当她因为穿着时尚，发型更时尚的小哥们而踌躇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窜出来抱住了她。 “蘑菇头，想死你了！” 原来是已经‘从头开始’的林晨曦。 不光是头发，莫郁安注意到她脸上还化着淡妆。 原本就眉清目秀的闺蜜现在看来更加明艳动人。 莫郁安看到闺蜜很开心，笑着问:“你不是都染完头发了，还叫我来这儿干嘛？” “我这是很久以前染的了，”林晨曦又摸了摸头发，看起来就很满意，“好不好看？” “好看，”莫郁安很认真地给出评价，“像那种蔷薇色的晚霞，童话一般的梦幻。” “莫莫，还是你好，”林晨曦挽着她的手腕，亲热地说，“不像我老爸那个直男癌晚期，说怎么跟小猪佩奇的颜色一样。” “你都染完了，还来这里干嘛？” “来学习啊，”林晨曦说，“你忘啦，我学的专业是发型设计。趁着暑假，多来参观学习。” “你要不要也挑个颜色？你长得那么白，染什么颜色都会很好看的。” 她跃跃欲试地问。 “不行，”莫郁安果断地摇摇头，“如果我染成黑色以外的任何颜色，我妈绝对一剪刀下去。” 她现在暑假过得还算滋润，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好吧，”林晨曦也知道她家教严格，“那我进去拿包，你这边等我一下，然后我们去三楼的奶茶店。” 万达是随远最大的商城，假期自然人满为患。 到了三楼，林晨曦放着别家稍显冷清的店不去，非要领着她去一家叫“余意”的奶茶店。 “林晨曦，”莫郁安插在队伍的人群里，不解地问，“干嘛非要来这里？人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这里特别啦，”林晨曦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我看看今天是不是他……” “是有什么特别的饮品吗？”莫郁安还没跟上她的思路。 “是做饮品的人特别。” 林晨曦凑在她耳边说：“这家有一个店员是超级无敌大帅哥！” 她激动不已:“原来他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着眼睛和额头，但我一看就知道是帅哥。” “但有人说他只是眼睛长得好，整张脸其实很灾难。” “我被说得也有点动摇，还怀疑起自己探测帅哥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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