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他在那边声音压得挺低,问她,“想我没?” 沙沙哑哑的声音,落在耳底挺撩人的。 顾云合趴在沙发上,翘着腿,一下又一下顺着感叹号的毛。 她轻声:“……想啊。” 话说出来两人都是一愣。 往常两人相处,都是周惮打直球说话逗着人,顾云合还很少有这样不收敛着情绪的时候。 最多也就是在午夜厮混,被某个坏心眼的混蛋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她才会开口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顾云合后知后觉红了耳朵根。 万幸此时周惮没站在她面前,否则瞧见她红着的耳朵指不定又要怎么来逗人。 “有事,挂了。”她捏着手机,故作淡定道。 然后还没等男人回复就挂了电话。 落地窗前,周惮拿下手机,瞧着上面此次通话已结束的提醒,闷闷笑出了声。 他盯着窗外,天际线摇摇奔向大陆的方向,是在想着什么。 后面陈叔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 陈叔依旧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双手交叠在身前:“少爷,李总他们已经到港城了,夫人说今晚会安排您和李小姐见个面,还请您准备一下。” 他熄了手机屏幕,淡声说了句“知道了”。 - 晚八点春晚开始,顾云合吃完饭抱着感叹号在沙发上随意浏览着手机。 除夕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团圆,齐聚一堂。 手机社交软件上的群聊里大家都在互相祝贺着春节快乐,往群里库库发着红包,抢中的手气王又接着开始下一轮。 辩论群,寝室群,还有美术培训机构的老师群。 大家都在互相发着年夜饭的照片,饭桌上满满当当摆着饭菜,彼此相聊甚欢。 才八点,外面已经有不少人放起了烟花和鞭炮,被楼房遮住半边的天幕一会儿黑一会儿亮的。 顾云合退出群聊的界面,扫了眼自己的聊天列表。 ……和顾母的聊天已经落在了很下面。 从家里搬出来后,她就再也没和顾母与顾云昌有过联系了。 同样的,顾母和顾云昌也没再来打扰她。 万家灯火齐亮,亲朋好友团聚一堂的时候,她心中未免还是有淡淡的落寞感的。 从小到大仿佛都是这样,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她总要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拿下。 家人的爱是这样,正常的家世出身也是这样。 顾云合垂眸,感叹号蹭了蹭她的手心。 中午周惮和她打完电话以后就没再给她发消息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云合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显示的是忙音。 她只当是周惮又在忙着家里的事情,所以没再发消息打扰他。 这时又有一条消息蹦了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是圭拉契诺。 圭拉契诺一直对中国的传统节日很感兴趣,日常聊天中问了她不少这方面的问题。 此时他发消息来,祝贺她春节快乐。 顾云合回了句谢谢。 紧跟着圭拉契诺又再问她是否对罗马美院的交流感兴趣。 他噼里啪啦发过来一大堆交流的资料,顾云合一路滑到最后,竟然发现还有份圭拉契诺他自己的个人简介。 圭拉契诺是真的对于邀请她去意大利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而顾云合也一再没有给他准确的答复。 圭拉契诺看出了她的犹豫,问她,是不是家中有亲人不想让她来。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顾云合的哪个点。 最热闹的除夕夜。 她心中忽然落寞了下来。 她现在哪来的亲人。 她垂下眼皮回复完,扫了一眼自己的出租屋。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电视机上春晚的音乐声,就再没其它的声响了。 圭拉契诺最后再让她好好考虑一下,他会等她的回复的。 顾云合回了句好。 放下手机,她看了一会儿电视。 此时正轮到小品表演里,一家四口正围坐在桌旁谈笑。 顾云合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 以前顾父还在的那些春节,都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不清了。 好像世间万物都有归处,独她一人无处可去般。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几声。 顾云合抱着感叹号去开门。 门前站着个抱着一碗饺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顾云合还认识。 美术辅导班上的秦子睿。 打开门后,秦子睿扬起笑脸喊她:“顾老师!” 顾云合略惊讶:“秦子睿,你怎么在这里?” 秦子睿抱着的那碗饺子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他说:“顾老师,前几天我和妈妈在小区里看见你了,当时隔得太远,我们叫你你没听见。” 顾云合没想到秦子睿和她是住在一个小区里。 秦子睿继续说:“妈妈说早上看你一个人拿着菜回家,猜你今天除夕是一个人过。” 他把手里端着的饺子递过来,“所以爸爸妈妈让我来给你送一碗饺子,顾老师,春节快乐!” 顾云合接过那碗饺子。 热度顺着手掌源源不断传进她心底。 她喉头莫名有点哽咽,笑着说了句:“谢谢你呀,也祝你和你爸爸妈妈春节快乐。” 秦子睿嘴角欢快地咧了咧,冲她挥挥手:“那顾老师再见,我先回家啦!” 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顾云合抱着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回了屋。 她一口一口,慢慢吃完了。 吃到最后,听见外面千家万户传来的欢笑,以及一声又一声的爆竹作响—— 她忽然很想周惮。 白天电话里那句“想啊”并不是随口一言。 她是真的,真的。 很想他。 感叹号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喵呜着爬上她肩,蹭了蹭她的脸。 此时窗外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顾云合吓了一跳,扭头向窗外看去。 五颜六色又璀璨夺目的烟花在离她很近的这片天幕上噼里啪啦绽放,连带着客厅的墙壁都跟着不断变换颜色。 一簇簇烟花炸了又炸,不知道放烟花的人到底买了多少,根本放不完似的。 顾云合能听见楼上楼下拉开窗户,邻居小孩趴在窗沿上大喊“妈妈快来看烟花!”的声音。 小区远处挨着的几栋楼里,大家也纷纷走到窗前,或用肉眼,或用手机记录着绽放在他们头上的烟花。 烟花还在持续噼里啪啦放着。 这烟花燃放的位置离她这栋楼很近很近,像是专门要放给这栋楼里的某个人看一样。 周惮的电话也就是这时打了进来。 顾云合接通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她没再去看天上的烟花,转而低头去看小区一楼的地面上。 ——一道藏青色的人影正站在下面。 身前摆了有十多二十箱的烟花。 男人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夹着根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忽闪忽闪。 他抬头看她。 顾云合心跳加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宝贝儿。” 周惮开口。 他看着她,笑得散漫,随意踢了踢面前的烟花箱子,“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提前发出来,凌晨没有啦
第48章 新年愿望 ◎永远不和我分开◎ 男人含笑的声音和着烟花绽放声一齐传入顾云合耳朵里。 她瞧着楼下那道身影, 举着手机,还有点发愣。 她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说想我?”周惮用手里夹着的烟头点完了最后一箱烟花,“惊喜吗?” 顾云合趴在阳台上开始装傻:“谁说想你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 女孩唇角微勾,用脚尖一下又一下轻快地点着地。 明显心情愉悦。 “不想?” 周惮就在楼下举着手机抬头望她, 语调调侃, “那我回去了?” 语罢他吸了口烟, 往外边路上挪了挪脚。 顾云合翘着嘴角,看他动作, 半句阻拦的话也不说。 一副料定男人不会走的样子。 但周惮还真就吃她这套。 假模假样往外走了几步,他又慢悠悠折了回来。 把手里那根烟吸到尾, 他吐出口气, 举着手机问:“顾云合,你还真不怕你男人走啊?” “不怕。” 手机那头女孩声音挺俏皮。 “老子算是栽你手里了。”周惮哼笑,“赶紧回屋去,阳台冷。” 他说完就朝着单元门里走。 顾云合慢悠悠“哦”了声。 挂完电话后,她汲着拖鞋啪哒啪哒就往门口跑。 开门瞬间,烟草味裹挟着燃放完的烟花爆竹味一齐传了进来。 随即楼道间伸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来揽住她腰, 把她压到墙上。 穿堂风再这么一吹, 门砰的关上了。 周惮抵着她,低下头来靠近她, 问:“真不想我?” 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几乎一开口嘴唇就要碰上的程度。 顾云合启唇, 刚想说句“你说呢”。 就着她张口的间隙,周惮舌尖已经火热地探了进来。 周惮边亲她边说:“就因为某人一句话,老子大年三十逃了家里的宴席飞回来, 好不容易到某人楼下, 她却说不想我。” 他重重咬了口她下唇, “顾云合,你是不是没良心?” 顾云合笑着不说话,只攀上他肩,又主动去亲他。 动作早就证明了一切。 她怎么可能不想他。 都说小别胜新婚。 几天不见,两人就站在刚进门口处,吻得难舍难分。 眼看着动作越来越过火,周惮手撩起她衣服下摆又要跟着往上走时,顾云合靠在他颈间,小声提醒自己还没完事。 周惮忍着火,把她慢慢松开。 松开时还是没忍住,他又凑过去在女孩脖颈上留了点草莓印才舍得把人放开。 顾云合以牙还牙,也给他咬了个。 两个人顶着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草莓印进了屋。 感叹号瞧见它爸来了,喵呜一声翘着尾巴过来。 周惮顺手把猫捞起来,看见摆在客厅桌子上的春联。 刚刚进门时看着光溜溜的房门,他是说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怎么不贴这个?”他走过去把春联拿起来。 顾云合拿着对联回来后就随手那么往桌上一丢,早给忘了。 周惮再撸了几下猫,把感叹号放地上让它自己玩去。 他拿着春联,朝顾云合扬了扬下巴:“走,贴对联去。” 等周惮把左右两边贴好后,顾云合突然要贴横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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