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利欲熏心者,不择手段往上爬,随便你怎么定义我都好,我认。分手之前,我曾摇摆很久,甚至在说分手那一刻我都没有真正做下决定。” “我承认,星光璀璨的最高处是我想要到达的地方,但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你挽留我,哪怕一句,让我感受到我对你而言是重要的……”张林杨垂下眼,“和你回县城做一个舞蹈老师、在北京的剧团做伴舞……这些不是我的理想,但如果言颂颂爱我,我会努力让自己去适应不理想的生活。” “可你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颂颂怔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张林杨又问了她一遍:“你恨我吗?” 这次颂颂认真地想了很久,她摇头:“说恨太过了,一开始有些难过,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有爱才有恨。”张林杨自嘲地笑,“你当然不恨我。” 他盯着她的眼睛:“恨与爱是同样郑重的情绪,颂颂,你只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在乎过我。” 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串手链。 是答辩那天颂颂送他粉丝的。 也是两人在一起后,张林杨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上面代表着颂颂的“S”被她取下来丢掉了,只剩下代表张林杨的“Y”。 “那天在C大,我看见一个女孩戴着它。”他把手链还给颂颂,“不想要就丢掉,送给别人算什么?” 颂颂一瞬间失语。 她见过同班女生高考前被男朋友甩,失眠一个星期,平时名列前茅的成绩却连本科都没考上。也见过大学隔壁宿舍的女孩,因分手而哭到干呕脱发,暴瘦十几斤。还听杨珩提起过,他的朋友失恋后几度轻生。 反观她自己,分手后确实洒过几滴眼泪,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哪怕一开始来悦喜是抱着“要让张林杨跪下叫爸爸”这样幼稚的念头,但也很快提不起劲来了,就算此刻她已经成为了很厉害的人,对于报复垃圾前任这件事也无法产生任何兴趣——那只会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就如张林杨所说,她没那么在乎他。 准确地说,她曾喜欢张林杨。 但那喜欢不是非他不可,也没有深刻到这个人消失在了生命里会令她痛不欲生地难过。 “顺风顺水的小孩,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很多爱,可这世上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永远都不会令人深刻。” 张林杨如此评价她。 “真残忍啊。”他疲倦地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颂颂沉默,一回头看见祁星牧回来了。 他懒洋洋地插着兜,另只手里提着一袋新鲜葡萄。 “买给我的?”颂颂问。 他嗯了一声:“回来的时候看见隔壁街有卖,因为一串葡萄被追得满山跑,要是最后还没吃到,也太亏了点吧?” 颂颂嗯了声。 他走到沙发面前,自然地背起了她。 电梯缓慢地升往顶层,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存在。 颂颂困扰地抓了抓头发:“……你刚才都听见了?” “嗯。”他回答。 颂颂:“他是在胡说八道吧?说什么我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很多爱,明明大家都一样啊……” 祁星牧沉默了几秒:“谁告诉你都一样?” 颂颂茫然:“难道不是吗?” “爱是很稀缺的东西,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泛滥。”祁星牧平静地说,“光出生在幸福的家庭,就是一件很难的事了,更别说成长的路上交到合心意的朋友,拥有着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父母。” “能在爱里长大的人,都很幸运。” 张林杨曾对颂颂提起过他的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亲抛妻弃子,舞蹈演员的母亲早年混迹娱乐圈,因没有背景而被打压得难以出头,最后只能回老家开艺考培训班,她郁郁寡欢,把对事业的期待全寄托在张林杨身上,所以从小张林杨的生活里就只有学舞、学舞和学舞。 压抑、沉闷,无时无刻不面对着严厉的妈妈。 从前拜佛时,张林杨许了两个愿望。 一是事业蒸蒸日上,许完这个愿望后,他偏头看着颂颂:“无法实现也没关系,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和言颂颂一辈子在一起,而她会好好爱我。” 当时颂颂回答:“当然会啊。” 可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她不明白。 如张林杨所说,她的爱似乎真是一种朦胧的表象,从未触及过他灵魂脆弱的地方。 而他比她更早知晓了这件事。 ——爱与不够爱,是可以被感知到的。 颂颂忽然有些低落:“这样说来……不会真是我的问题吧?” “别听他放屁了。”祁星牧淡淡地说,“没人有义务成为别人的浮漂,苦海只能自渡。” “颂颂。”像这样不带姓地喊她名字,似乎还是第一次,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力量,“你不欠他的。” 颂颂静了静:“嗯,我明白。” 祁星牧弯唇,电梯向上,他忽然开口:“喂。” 颂颂应了声。 他耳尖弥漫起淡淡的红色:“你可不可以……不要贴着我的耳朵呼吸,很痒。” “抱歉。”颂颂错开了距离,“不过今晚一直是这样啊。” 他背着她。 她讲话时,呼吸就会擦过他的耳朵。 一整晚过去了,现在才说,会不会有点晚了? 祁星牧胸膛不明显地起伏着。 野外和密闭的电梯里不是一种概念。 在外面,有风有树,注意力可以被任何东西分散掉。 此刻,她柔软的身体紧贴他的脊背,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倏然绷紧了,尽管不是那种脑袋里装满黄色废料的下三滥男人,但每当她温热的呼吸擦过耳朵时,总会难以控制地冒出一些荒唐而旖旎的念头。 他喉结滚动。 ——“叮” 电梯门开了。 祁星牧打开门颂颂的房门,放下她。 他去水池边洗葡萄。 回来时,颂颂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张林杨的手链,上面只剩孤单的“Y”在晃荡。 祁星牧:“我可以帮你处理。” 颂颂想了想,递给他:“那谢谢了,没拍完的马屁还要继续吗?” 灯光昏黄,照在女孩白皙的脸颊,呈现出一种暧昧且柔软的色调。 祁星牧垂下眼,呼吸停了瞬息:“太晚了,改天吧。” 大厅。 张林杨睁开眼。 祁星牧坐在他对面玩手机。 对方似乎来了很久了,但很礼貌地没有打扰他睡觉,直到他醒了,才把手机按灭。 大堂的钟表上,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吊顶的大灯关了几盏,四周昏暗无光,几乎没有人再出入酒店了。 祁星牧眼眸漆黑,如一汪清澈的潭水。 他是个简单的人,平时就很容易就从眼睛窥见内心。 只有极少时候,他的心思被潭水中波纹掩盖了,令人看不透。 比如此刻。 张林杨酒醒了一点,他坐直:“虽然你退赛以后,你的团队就没有再继续运作,但向杨之牧的cp一开始是路小周搞出来的,发作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有没有追究的资格。” 祁星牧:“我并不在意那件事。” 张林杨:“你在意什么?” “你玩徒步吗?”祁星牧平静地问,“一般来说,同一座山里不会只有一条徒步路线,按照其难易程度,一般分为简单、普通和困难。在徒步时,正确评估自己的实力是比实力本身还要重要的东西。” “因为一旦选定了路线就无法回头。” “中途反悔更换路线是件很危险的事,体力、物资,还有前行的信念都是消耗品,犹豫不决的人永远无法到达终点。” 祁星牧把手链丢给他:“是你先放弃她的,既然选定了要走的路,就没有转身的资格。” 张林杨沉默片刻,问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会让我不爽。”祁星牧嘲弄道,“况且你不会以为,转身能改变什么吧?” “别再打扰她了。” 张林杨攥紧指间的手链。 昏暗的光影裹着祁星牧利落的轮廓,他站起来,散漫地插着兜:“至于你提起的那件事,路小周是我的人,这件事我也需要承担后果,就让错误到此为止,过去公司和你团队私下做的事我不追究,但如果还有下次——” 他顿了顿:“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得理要饶人,理直要气和。” “我脾气不好,忍到现在差不多到极限了。”他轻描淡写,“如果还有下次,就换种方式对话吧。” 祁星牧回到房间。 “幼稚死了。”虽然在楼下装得很酷,但一想到那条手链还是忍不住蹙眉,“小学生都不会送这种老土的礼物!还只有两颗珠子……” 殿下酸溜溜地说道:“好抠哦。” 他拉上被子睡觉。 半夜,他突然坐了起来:“张林杨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很不爽。 就算从前是恋人关系,也没资格送她这种把两人的名字绑定在一起的饰品吧? 不会天真地以为把寓意名字的珠子绑在一起,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吧? 简直可笑! 虽然手链还了,但他记得样子。 他打开购物软件输入关键词,从上到下挨个浏览,半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品牌店铺。 他杀进了店铺。 这牌子可以自己买珠子DIY。 夜晚寂静。 祁星牧睡前冲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聚精会神地加购了一堆字母散珠,付款时备注【按以下顺序,把珠子串到手链上。】 【图片】 【图片】 【图片】 很快客服联系他:【您选购的散珠太多了,手链串不下呢。】 祁星牧发了个红包:【想办法串下。】 客服:【……亲亲,这不是钱的问题!手链长度有限,或者咱们这边考虑一下项链呢?哦,项链也串不下,要不咱们这边考虑下自己去买条绳子串起来吧!】 颂颂养好伤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她来到片场。 休息时,祁星牧在拆包裹,里面掉出来一堆散珠,大概有几百颗。 颂颂好奇地拿起来看:“什么东西啊?义乌批发的吗?” 祁星牧瞥了她一眼,取出一条黑色的细绳,按顺序把字母珠子一颗颗串上去。 他串完后,又用打火机把细绳的尾部灼烧后粘起来,做成了一条奇形怪状的长项链。 他递给颂颂:“送你的。” “送我?”颂颂接过。 那项链长得能垂到她脚踝。 颂颂:“……你写了篇作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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