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牧没打算理她,拉开自己驾驶室的车门,林蔚喊他:“小牧。” “有事?” 林蔚被他淡漠的态度刺痛了,拧起眉:“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刚才楼上发生的事,她一清二楚。 祁星牧淡漠:“沉稳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林蔚没理会他话里的嘲讽:“我和白为川分得很难看,悦喜在背后对付你在意料之中,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祁星牧盯着她:“又是因为沈懿?” 林蔚平静地答:“从来都不是因为沈懿。” 他没有再说话。 林蔚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快过年了,家里冷清清的,回来陪我吧,你也二十好几了……” “二十好几。”祁星牧嘲弄道,“你连我具体的年龄都说不出来吗?” 林蔚继续说:“我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结婚了。” 祁星牧:“像你有什么好?结得早离得也早。”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见面就怼我?”林蔚怒道,“你现在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从前常来家里做客的郑阿姨还记得吗?她女儿你小时候也见过的,条件……” “她条件怎样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记得你说的这个人。” 林蔚问:“是因为和你一起上热搜的女孩吗?你的助理,叫什么来着……刘颂颂?” 祁星牧直接摔门上了车。 林蔚的司机下来敲他车窗,他不耐烦地把窗摇下来:“到底还要说什么?” “别傻了。”林蔚懒得下车,隔着两道车窗自顾自说道,“以你的家境和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你年纪小,眼界还太浅,以为爱上了一个人就能永远,幼稚。” 祁星牧:“如果像你一样才算是成熟,那么一直幼稚下去也没关系,我愿意。” 林蔚:“与其在这里嘴硬,不如见见我为你安排的姑娘,什么情啊爱啊的,都可以被另外的人替代。” 祁星牧回头,平静道:“爱是稀缺且排他的,好只对一个人,笑只对一个人,心心念念只对一个人,心跳也只对一个人。不见你安排的人不是因为嘴硬,我只是没有兴趣。” “现在我相信了,当年你和爸爸离婚不是因为沈懿。”他发动车子,“你只是没有健康地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小牧——”林蔚喊他。 车子没有因为她拔高的音调而停下,缓缓驶出视野。 地下车库里昏暗、阴沉。 街道上,年前张灯结彩的氛围并没有延及这里。 林蔚脊背纤弱而笔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黑暗之中。 下班了,小周背着双肩包站在路边。 迈巴赫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祁星牧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他:“去哪里?” 小周:“打车,去地铁口。” 祁星牧:“去地铁口干什么?” 小周:“坐地铁,回家。” 祁星牧:“一定要回家?” 小周:“倒也不是。” 祁星牧:“那陪我去洗个澡。” 小周:“……啊?” 某正规高档温泉洗浴会所。 换衣间。 小周是清瘦的类型,一直很羡慕身材好的男人。 他边换衣服边偷瞄隔壁:“你腹肌还挺大的。” 祁星牧穿着泳裤下了浴池,仰头靠在池边泡温泉,脸上盖着一条绿色的悲伤蛙搓澡巾。 小周在他旁边坐下:“这条搓澡巾……” 祁星牧:“你送的。” 小周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这种便宜的东西你不会用,拆开后就直接丢进垃圾桶。” 祁星牧摘掉脸上的搓澡巾:“我只是王子病,又不是浪费大王,为什么要丢掉?” 这倒也是。 大家送他的生日礼物都不昂贵,却都被他好好地摆在休息室里。 那份心意他有在好好珍惜,这样一看,他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任性。 祁星牧拿起池边的手机,和人打字聊天。 小周一瞥眼,看见聊天的对象似乎是个律师,他问:“方便问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祁星牧:“告人。” 颂颂的照片被挂在热搜上,招来许多造谣和谩骂。 他正联系律师,把所有他能看见的谩骂和造谣通通给告了。 小周:“一般来说,只需要告几个带头的营销号就好,一个个告费时费力还费钱,没那个必要。” “你别管。”祁星牧冷淡道,“殿下有的是钱。” 小周:“……好的,您随意。” 祁星牧一边打字一边问:“你过年去哪里?” 小周:“广西吧。” “为什么?” “我老家是广西的,爷爷奶奶都在那边。” 祁星牧又问:“广西好玩吗?” “风景挺漂亮的。”小周努力地回想,“阳朔北海都还不错,柳州螺蛳粉也好吃,我老家就在柳州,你要来玩吗?” 祁星牧:“我不爱吃螺蛳粉,还有别的地方吗?” 小周问:“你过年不回家?” 他言简意赅:“没家,打算出去玩。” 原来约他泡澡是要让他推荐旅游的地点啊。 小周就按照自己喜好给他推荐了几个,但他都不满意。 小周最后建议道:“要不去朋友家过年吧?” 祁星牧:“没朋友。” 小周:“一个都没有吗?” 他嗯了一声:“我不喜欢人,别人也不喜欢我,我这种王子病无论去谁家过年都是一种灾难。” 小周细想了下那个画面:“确实,你那么挑食,年夜饭肯定挑三拣四,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脾气还坏,我家人叫你打牌,你肯定还要高傲地问一句凭什么你打牌?并且会要求他们输牌的人骂一句沈懿是倭瓜……” “要是早上在螺蛳粉的气味里醒来,说不定还会气到把楼下的螺蛳粉店给炸了。” 祁星牧:“……?” 小周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他阴森地注视着,突然脑袋灵光一闪:“你干脆去王子妃娘娘家过年好了!” 祁星牧:“谁?” “……我是说颂颂。”小周直白地说,“虽然你毛病多,但这些毛病到了颂颂面前就会自动消失啊!” 祁星牧撇过脸:“我才不去。” 小周敏锐地问:“前些天你们之间就怪怪的,该不会表白被拒绝了吧?” 祁星牧:“……闭嘴啊。” 小周:“原来真被拒绝了!” “路小周。”祁星牧冷冷地盯着他,“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怕我了,对吗?” 小周连忙捂住嘴:“对不起。” 但下一秒,他又克制不住好奇心,问道:“为什么被拒绝?” 祁星牧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 小周震惊:“你怎么不知道?被拒绝的人是你啊!你被拒绝的时候都不问问清楚为什么拒绝你吗?” 祁星牧听得头晕:“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被拒绝’这三个字了?我第一次没经验,这原因还要问的吗?” “当然!”小周急得直拍大腿,溅了一层水花,“我从前被女孩子拒绝,有的是因为不喜欢我,有的是因为距离太远讨厌异地恋,有的是觉得我身板瘦弱给不了她安全感,有的是嫌我工资低……” “哪个嫌你工资低?”王子殿下十分护短,“等着,明天就给你涨工资。” 小周感动地快哭了:“谢谢殿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工资!你都不问清楚,怎么知道颂颂拒绝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祁星牧拧眉,不自信道:“万一是因为她喜欢梁木怎么办?他可是公务员。” “嗯……我觉得……我认为……”小周斟酌着措辞,“……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大,你要不要趁着过年去找她问问清楚?” 颂颂一年没回家了。 从来没离家这么久,爸妈很想她,三姨一家也很想她,回来后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颂颂胡吃海塞了几天,某日清晨上称发现自己胖了五斤。脸蛋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小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堆了一圈肉,吓得颂颂转头就在小区外的健身房给自己买了张月卡,每天早上起床去健身。 杨珩最近放寒假,天天在家学做菜。 知道她胖了五斤之后,做菜越发勤了,每天提着两个保温桶从家过来,给颂颂加餐。 就这样,颂颂早上健身,晚上加餐,一顿操作下来居然没瘦。 她气得在床上翻滚了十几圈,四脚朝天,不停地抖胳膊抖腿:“啊,谁能救救我啊——” 杨珩倚着墙边:“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让姐夫帮我要女神的签名,我从今天起就不来你家做饭了。” 颂颂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望向他:“第一,他现在不是你姐夫。第二,他跟圈里的人不熟,要签名找他是没用的,他只会从拼多多上买假的寄给你。第三,你女神也太多了吧?二十几个,这谁好意思去要啊!” 杨珩:“那我只好继续做菜了。” 颂颂冷笑:“你做吧,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杨珩:“今晚做佛跳墙,你没闻到香味吗?我已经炖了好几个小时了。” 颂颂:“……” 她噗通躺回了床上。 杨珩见她行李箱里有包湿厕纸,弯腰拿起来:“正好我家的用完了,网上买的还没到,这包我就带回去用了。” 颂颂一个鲤鱼打挺抢回来:“这个不行!” 她把湿厕纸抱在怀里,杨珩说:“不是吧,一包厕纸而已,姐你什么时候变小气了?” “反正就是不行,你去那边柜子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颂颂默默地把湿厕纸压到自己枕头下面。 上次祁星牧直播带货时,品牌方出了个馊主意,把他照片印在厕纸的第一抽上。 虽然后来这创意被否了,但还是留下了几包样品,颂颂怕别人不小心用了,就通通收拾带回去了。 其他的都被她销毁了,只剩最后一包。 用是不可能用的,她就想留下来当个纪念,毕竟那是他第一次直播,上面的照片还挺可爱的。 以后如果祁星牧再犯王子病就拿出来气他,一定会有奇效! 杨珩在窗边的柜子里翻找:“找到了!” 他关上柜门,朝窗外看了眼:“那人怎么还在啊?我佛跳墙刚炖上的时候就来了,现在还没走。” 颂颂随口问:“谁啊?” “不认识,应该不是咱们小区的。”杨珩眯着眼睛,辨别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又贵又潮,拎着个行李箱坐在花坛边,好像刚从T台上下来,我有潮人恐惧症,都不好意思下楼买酱油。” 颂颂哦了一声,躺在床上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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