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奔到警局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蹲在警局门口,双手环盖,把脸埋进膝盖中的闻厘。 女孩身陷悲恸的情绪中,背影寂寥悲伤,显得愈发孤独渺小。 男人心痛如绞,就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凝滞。 他眸色沉痛,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声音轻柔得仿佛随风飘散—— “厘厘。”
第55章 傅彦礼,不要再出现我眼前 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荡进她耳朵,闻厘心头一震,怔怔地抬起眼。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很快,刚过晚上六点,天色已然全黑。 警局门口的灯亮着,洒在他身上,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宛如最暖的神,降落在她身边。 “傅彦礼……”她嗓子已经哭哑了,望着他的眸子微颤,脸上满是举目无措,“他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眼泪划过脸颊,挂在她白腻的下颌,女孩像只受伤的小鹿,抱着自己的伤口,绝望地望着这一切。 傅彦礼伸手,抚上她的脑袋:“厘厘,我在。” 闻厘身体一僵,在他掌心压上她脑袋的前一秒,微微错开身。 傅彦礼的手僵在半空。 她在躲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眼神一刺,掌心收拢,慢慢放下手。 她家的事,朱浅浅已经跟他说了一些。 但此刻他想的安慰,在她眼里,不过是苍白徒劳罢了。 傅彦礼没有细问她家的事,只是收回手,弯唇笑了笑,声音低柔:“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闻厘噙着一双泪眼,紧紧看着他,没动。 男人叹了声,声音好声好气的:“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有力气才能解决这些事情。” 闻厘盯着他,半晌才启唇:“傅彦礼,为什么?” 明明拒绝她了,为什么还来关心她,担心她? “是觉得我可怜吗?”闻厘目光透着一丝冷,“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 “不是。”他注视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闻厘嗤笑了声:“可你就是让我难过了。” 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她,无非是因谢思颖的事情,也知道他的拒绝是为了她好,但她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在她眼里,拒绝了那就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 “对不起。” “……” 见他神色难受,闻厘眸色稍顿,别扭地转开脸。 两人没有再说话。 四周变得很安静。 半晌,她才慢慢起身。 因蹲得太久,她下半身麻得厉害,起来时踉跄了几步。 傅彦礼伸手扶住她。 肌肤相碰的刹那,那座火山在喷发,淹没了她整个身体。 闻厘迅速缩回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傅彦礼追上去:“去哪儿?” “吃饭。” 男人脸色顿时阴转晴,快速跟上去。 “别跟着我。”小姑娘脾气倔得很,径直走着。 “……” 傅彦礼也听话,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没有跟得很近。 闻厘在附近找了家餐馆,点了一份牛肉米线。 刚坐下,男人就出现在她对面,指着空座椅:“这位同学,请问一下,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闻厘抬眼,扭头:“不可以。” 语气不强硬,甚至透着一丝口是心非的意思。 男人弯唇,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闻厘装作不想看他,转脸一直盯着厨房里正在做粉的老板。 傅彦礼也点了份牛肉米线,甚至多加了一份牛肉。 很快,两人的米线上桌。 闻厘抽出筷子,作势要吃,面前的米线被人端走。 她愣住,抬眼。 傅彦礼把他点的那碗牛肉堆得跟小山似的米线推给她,示意:“吃这碗。” “不吃!”闻厘作势要抢回来,被他躲开。 闻厘气极,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动作一僵,终是妥协:“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她梗着声音:“我不缺朋友。” “……” “傅彦礼,我希望你,”闻厘注视他,“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 这句话很伤人。 闻厘认为,那天的饭应该是她跟傅彦礼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在她认真跟他说,不想看见他,不想他出现在她面前之后,男人神色错愕,眼里划过的黯淡和落寞,几乎要淹没他。 他似乎也听了她的话,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闻厘逐渐习惯了没有傅彦礼的日子,逐渐适应被受害者家属纠缠、撒泼,甚至被告上法庭,她和律师一直在努力私下调解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她。 闻时军下葬的那天,非常热闹。 受害者家属来闹事,一直不同意七十万的赔偿金,并嚷着如果闻厘他们不把赔偿金提到一百万,他们绝对不会离开此地。 这场车祸,闻时军全责,如果不是因为他酒驾,受害者一家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受害者家里的顶梁柱殒命,他们身为全责方,必须要对对方负起责任。 只是,受害者家属把赔偿金提到了一百万。 是个不小的数目。 闻厘被闹得精神崩溃,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对方提出的一百万赔偿金。 - 闻时军的葬礼,闻厘的很多朋友,包括朱浅浅,温允周和成子他们,都来了。 只有傅彦礼。 闻厘视线随意扫了一圈人群。 他没有出现。 反应过来时,她自嘲地笑了声。 明明是她把他赶走了,为什么还奢望他出现。 “厘厘,节哀顺变。”朱浅浅红着眼走过来,把她抱住,“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都在。” 闻厘把最后的纸钱扔进火炉中,点点头。 “还有温允周,成子和傅……”朱浅浅话一顿,视线无意瞟了一眼远处树下的男人。 闻厘神色一顿,看向她。 朱浅浅收回视线,抿唇笑着:“还有温允周和成子他们,我们都在,别怕。” 那天葬礼后,朱浅浅没有离开。 她担心闻厘胡思乱想,当天陪了闻厘一晚。 那一晚,闻厘跟朱浅浅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每次说到她爷爷奶奶和张君云时,闻厘眉眼间总是弯起,笑意盈盈。 那晚的月色正浓,夜里的冬风轻了许多。 闻厘隔着窗户望着那轮圆月,眸光泛湿,声音喑哑得厉害。 “浅浅,我这个人大概是太坏了。” 朱浅浅身形一僵,抱紧她:“没有,厘厘,你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才不是。”闻厘摇摇头,“要不然,我怎么连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没有了……” - 那段时间,闻厘一直待在家里。 不吃不喝,不困也不睡。 闻时军离开,她似乎很平静。 可平静过后,那极端的孤独和寂寥溢满整个空荡荡的房间,悲恸麻痹她所有神经,让她连悲伤都忘了表达,最后只剩下跳动的脉搏。 寒假来临,冬风收敛。 初春要来了。 除夕那晚,苏念棋第一次给闻厘打电话喊她回家过年,说一起吃团圆饭。 闻时军的离开,给苏念棋不小的打击。 或许有闻小城,有了精神寄托,她的自我疗愈比闻厘好许多。 闻厘也难得一次答应苏念棋,在除夕那晚回家吃饭。 除夕那晚,林姨给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 当所有饭菜被端上桌,闻厘打算动筷吃饭时,门口的铃声突然响了。 林姨去开门,见到来人,双眼震惊。 来人微微颔首,径直走进来。 “闻厘。”
第56章 哄她 闻厘没有想到在这除夕夜,那个一直住在国外的姥姥会来找她。 柳如君保养得很好,即使今年六十多,在那精致的妆容和一身华服衬托下,雍容华贵,风采不输当年。 苏念棋不认识柳如君,一脸疑惑地看她,转眼看向闻厘:“厘厘,这位是?” 闻厘目光定定地落在柳如君身上,回:“我姥姥。” 苏念棋双眼一睁,作势上前打招呼,却被对方一个锋利的眼神喝住。 柳如君手提香奈儿包包,目光冷冷地扫了苏念棋一眼,看向闻厘。 语气疑问,却不容拒绝:“厘厘,可以出去聊聊吗?” - 茶语咖啡厅。 除夕夜,咖啡厅开门的不多。 难得找到这家开门,柳如君也不在意环境口味,径直走了进去。 闻厘也跟着走进去。 柳如君点了杯咖啡,倒是不问闻厘想要喝什么,给她点了杯热牛奶。 以她的话说就是,小孩子要喝牛奶,才能长高。 闻厘笑了声:“您还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独断专制。 服务员转身离开。 柳如君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哼了声:“小鬼头长大了,说话都知道冷嘲热讽了。” 闻厘直接开门见山:“您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国了?” 女人目光定定:“回国跟你商量出国的事。” “……” 咖啡和牛奶端上来,服务员说了声“请慢用”后转身离开。 柳如君继续说:“闻厘,我想带你出国,你愿意吗?” 有点突然。 闻厘眉头一蹙:“我可以说我不愿意吗?” “为什么不愿意?” 闻厘顿住,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黯淡。 柳如君整个眉头都拧起来了:“你有喜欢的人?” 闻厘猛地抬眼,眼里闪过一丝慌:“没、没有,只是我在立阳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很多朋友,一时舍不得而已。” 柳如君拧起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厘厘,你应该知道,你妈妈就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太奋不顾身,迷失了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 闻厘听出了话里的话外音。 她一直知道,张君云,也就是她妈妈嫁给闻时军,柳如君一直是反对的。 柳如君是华侨,一直居住在W国,家族企业大多在国外。 当时闻时军出国留学,认识与他同校的张君云,两人一见倾心,很快确定关系谈恋爱。 两人谈了有两年,毕业那年,张君云带着闻时军回家见柳如君和张毅斌。 两人得知闻时军毕业后会回国发展,到时候两人的感情不是异地就是张君云牺牲,跨洋踏海跟闻时军回国内后,柳如君和张毅斌强力反对他们。 张君云当时爱得上头,不管不顾地反抗,最后见反抗无效,竟然做出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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