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庭一边往心里记下,准备一会应付他爸。一边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不久沈天为回来,也就是简单的吃了个饭,没有大张旗鼓的攒局,我还以为是个假消息呢。” 晏嘉禾淡淡地应了一声,提醒道:“所以有什么事,各方都等在年后发作呢。现在不要往枪口上撞。” 傅连庭答应着,又提起另一件事,“海丰这次出了人命,恐怕我爸又得骂我了。” 晏嘉禾这时才收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色说道:“这种借由群体行为实施的计划,结果必然是不可控的。你不是一直想在傅书记面前证明自己吗?那就学学沈天为,别怕沾血。” 这次轮到傅连庭沉默不语。 晏嘉禾说道:“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是渴望做到的,大概你是缺一个契机吧。不过这也是你的幸运,咱们这几个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你和文怡是干净的了。就连晏嘉乔,都捅过我一刀呢。” 傅连庭挑眉微哂,“是相对干净吧,还全靠你们这些同行衬托。” 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他和程文怡也干过不少内幕交易的买卖,不过在这些人面前还是有底气称得上纯良的。 说到这里,傅连庭想起一人,“不过,你养着的那个,倒是真干净。” 晏嘉禾听到这话,下意识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花房里散步的池间,像是乖巧而不自知的雀鸟。 她心中忽然升腾起极度的惬意,淡淡笑道:“确实是。” 她语气里的自得,傅连庭怎么会听不出来。 像是猝然吃到狗粮,他笑骂一句,“我就不应该提。也对,不是干净到骨子里的人,也引不起你的兴趣。” 晏嘉禾颇为赞同,罕见地提了提私事,“我最近才知道,身边养个人,确实有助于平复心情。不知道傅少有没有同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连庭想到程文怡的选择,刚刚有些打趣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下去。 再想到一会见到傅成书,自己说的话不过是照搬照抄,拾人牙慧的传声筒。 对晏嘉禾的嫉妒,愈演愈烈起来。 傅连庭勉强笑笑,说道:“我该去书房了,先挂了。” “好啊,”晏嘉禾仍旧盯着楼下的池间,并没有注意到傅连庭语气中的不寻常,仍旧开玩笑道:“过了皇上那一关,太子得请幕僚吃饭啊。” 这个比喻直戳傅连庭的心结,他再绷不住,草草应了一声,便挂断了。 晏嘉禾奇怪地看了看手里已经亮屏的手机,顺手揣在兜里,并没有多想。 晏嘉禾出了书房,随意找了一个佣人,让她把池间叫上来。 没等多大一会儿,池间就到了书房,站到她面前,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他很少会进到晏嘉禾的书房里,这些摆设和上次来都差不多,桌面上还摆放着那本《百年孤独》,半截镀金书签夹在外面。 “没什么,”晏嘉禾支着下颌,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快过年了,问问你要怎么办?” 池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 晏嘉禾微微一笑,逗他道:“那你要不要和我回康茂园?哦,就是晏家的主家。” 池间霎时红了脸,目光软软地看着她,只拂过这一眼,倏忽又错开了,扭头看着窗外冬日的晴空,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吸引他。 晏嘉禾毫无恻隐之心,继续笑道:“不过我又想了想,晏家的主家外人是不能进的,恐怕是不能带你了。” 池间还没来得及露出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忽然有些庆幸没有面对着她。 他不应该忘记的,她总是喜欢逗自己玩。明明没有什么恶意,却总是让自己心底发寒,像是被看透拿捏住了一样。 池间努力平复了一下刚才不知名的喜悦,耳尖的红润渐渐褪下去,才把头转过来看着她,沉顺着不发一言。 晏嘉禾挑了挑眉,“以前不说话,现在还升级了,看都不看我。”真是,越养越娇了,“不过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呢?” 池间垂眸,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想起那天她咬上自己的喉咙,感觉刚刚下去的热度又有些要蔓延的趋势。 “除夕夜我会陪我的妈妈,剩下的时间,我没什么想法,”池间的声音有些轻颤,“你想带我去,我就会去。如果你不想……” 自从被接到宝泉山,他就一直跟着她,如果这次她不想带他,那自己的假期要怎么办呢?出门找同学玩吗?池间卡了卡,既然现在想不出来,索性不说了。 晏嘉禾不信他没听出来自己是在开玩笑,未料得到这样认真的答复,她心下一愣,半晌过后,才轻佻地笑了,“是么?这么听话,我倒有点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了。” 池间咬了咬唇,打定主意再也不听这种近乎于调|戏的话语。 “这样,我回康茂园是推不掉的,况且也有我想见的人。”他认真,晏嘉禾也跟着认真起来,终于郑重说道:“不过我会比往年提前一些回来。你在宝泉山好好的,乖乖等我。” 池间闻言,努力地绷紧嘴角,可惜还是缓缓地逸出一抹笑容,温柔又清俊。 这简直没有由来,刚刚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听她的呢,转眼又故态复萌了。 池间想了想,有些挫败地放弃了抵抗,任由喜悦在心里滋长。 很久没有过年的感觉了啊。
第35章 横批 相较于两个月前的元旦,很显然,春节的年味更浓。 往年晏嘉禾回了康茂园,宝泉山的佣人都回了老家,通常是只有邓福和姜汲留守,一个孤寡老人,一个无家可归,倒是正好一起看房子。 主人不在,寥寥两人,也没什么可庆祝,宝泉山这个地理位置,山头偏僻树林高密,冬季夜里朔风猛烈。 所以往年这个时节,反倒是宝泉山最清冷的时候。 可是今年多了池间,到底是少年心性,知道别墅区竟然连小彩灯都没有,建议着和邓福一起去买了。 佣人都散了,明日就是除夕,晏嘉禾却还没走,她向来是能拖就拖,拖到最后一天再动身。 今夜楼下动静不小,她想了想,到底没忍住,起身下去凑凑热闹。 此时的池间和邓福、姜汲三人正忙前忙后的挂着小红灯笼。 别墅挑高比较高,费力挂好后,姜汲去找插头,池间等到他接通的手势,打开了开关,红光亮起来的瞬间,已经没什么人的宝泉山,恍然升起淡淡的烟火气。 往年没有也没觉出缺什么,今年多了还真有几分意思,晏嘉禾这样想着,插着兜倚在楼梯上看向他们。 灯亮起的一刻,最年长稳重的邓福也不禁有半分喜悦,更何况年轻的姜汲和池间,鲜少能看见他们两个情绪这么外露。 池间本是笑着,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回过头去看,正撞进晏嘉禾似笑非笑的眼底。 她站在旋转楼梯的两级台阶上,胳膊支着红木的雕花扶手,正好比他微微高一些。因着一楼刚才挂灯笼时开了门,吹散了暖气,她顺手披了黑色大衣,却没扣扣子。 这一室装潢俱是欧式,怀旧复古,像是民国初期的摩登浪潮。她侧头含笑立在那里,给她副白手套就是军阀家藏在幕后的参谋长。 池间怔了一瞬,接着想也没想就向她走去,停在她面前,低声说道:“我和福叔一起去家居市场买了年货,好像还很合适。” 这话没头没脑的,晏嘉禾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请示他擅动了别墅区的装潢。 她垂眸看着他紧张谨慎的神情,默了片刻,淡淡笑道:“这些小事你都可以做主。” 池间闻言,目光越发温柔,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试探,更不明白她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 他微微抬头,定定的瞧着她。他向来沉默内敛,像是林间静谧的月色,连解释都极轻柔,“我只是…想让这里热闹一点,并不是向你讨要什么。” 两步之隔,晏嘉禾回视着他,烟眸清冷通透,仿佛明辨一切,“我知道。” 池间错开眼睛,偏过头,呼吸轻缓,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呢?” 他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更遑论是她了。曾经他连蒙带猜,现在他或许有勇气去问。 晏嘉禾低低地笑了笑,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搭在扶手上,边摸着圆润的雕花,边说道:“你要是问这个,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又说道:“大概是你比较会长,所以我一见到你就会心软。” “又或者是,”晏嘉禾抬手,纤细的指尖触到他的脖颈,微微陷进温暖细腻的皮肤,“你帮我布置这里,我送给你的奖励。”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本质。她并不是神,她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而感情正是其中最无法分辨的一种。 她已经习惯了不去正视,就像她对晏嘉乔的念头,如果正视,必然是违背道德伦理的。所以她对感情,一向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知道自己看着池间站在灯下的笑容,确实是有几分眷恋的,可她不愿意去主动剖析它,而他问了,她也只能把两种可能都告诉他。 他若懂了自然会跑,他若不懂,晏嘉禾在心里审视己身,一时的眷恋也不算什么。 感受到肌肤被触摸,池间白皙又温润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颜色越来越深,已经和他亲手挂上的灯笼差不多了。 他心里有不知名的羞涩和喜悦蔓延,像是雨后的春芽,无声地生长。他仍旧站得笔直,偏过去的头不是拒绝,更像是静默的,任她施为。 晏嘉禾的手滑上去,最后落到他的头发上,借着台阶的优势,轻轻揉了揉,问道:“我看到你们还买了对联,贴了吗?” 池间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贴了,福叔也说很好玩,你来看看吗?”明天她就走,对联就在今晚贴了。 晏嘉禾收回手,插回兜里,抬腿下了两级台阶,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池间轻轻说道,“外面有点冷,你这么出去容易着凉。” 晏嘉禾低头看了看,大衣的扣子没有扣,“没事的,我不畏寒。” 池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却罕见的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晏嘉禾没在意,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转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咬着唇没有动。 晏嘉禾挑了挑眉,还挺固执。得了,现在愿意顺就顺着吧。 她插在兜里的手没有拿出来,耸了耸肩,“懒得拿手。” 池间这才松开薄唇笑了,快走几步伸手替她把扣子都扣好了。 直起身才想起来避嫌,左右张望一下,发现邓福和姜汲早跑到餐厅挂彩灯去了。 “走吧,”晏嘉禾歪歪头,不以为意,“看看你说的好玩有多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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