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乔趴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被黑暗笼罩。 就在这种黑暗中,他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灼热的感觉。 他心下疑惑,又睁开眼,微微挺起上半身,昂头看到了远处的打火机,开着盖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并没有火焰。 晏嘉乔这才想起来,这个牌子的打火机有安全设置,当降速过大时,就意味着从高处跌落,为了防止火灾,会自动熄灭的。 他不抽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晏嘉乔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晏嘉禾身前,心里羞愤起来,刚想起身,就被晏嘉禾抓住头发用力撞了下去。 瞬间的嗡鸣声如同山呼海啸在耳内回荡,晏嘉乔被撞得整个颅脑剥皮般的疼,仿佛要裂掉了。 在这种剧痛中,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她从进屋起就憋着劲要收拾自己。 她打人不会抬手打,自己比她高一点,又一直防备着,更难下手。说什么要烧地毯,不过是骗自己在她面前主动弯腰送给她打。 晏嘉乔再一次恨自己在她面前的愚蠢,扭着身挣扎起来,在后脑上摸到了她的手腕,用力抠抓起来。 可惜这一次他犯了晏嘉禾的忌讳,她没有丝毫手软。 晏嘉禾抓住他栗色的头发,反复地用力地砸下去,发出篮球场拍球时,那种砰砰的声响,响彻整个房间。 他的额头撞在地上的子弹瓶上,坚硬的瓶口划伤了他的额角,血流了出来,糊住了他的右眼,浓稠得眼泪都冲不开,和着它一起流到下颌。 房间里的其他人还是无动于衷,沉浸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世界里。 多次的撞击使得瓶子里的液体流出来,其实这玩意在室温下稳定,并不会分解助燃,不过要骗他还是易如反掌。 晏嘉禾又把他翻过身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晏嘉乔的脸越发扭曲,他的右眼睁开是一片血红,只有左眼能够看到晏嘉禾面无表情的样子。 如果刚才的打火机没有按照设想的熄灭,也足以引发小型火灾。 晏嘉乔已经相信她真的能干出来一起完蛋这种事,怕到要疯掉了,他心里的尖叫绝望地冲撞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肺像萎缩了一样停滞不动,他的视野逐渐发黑,他只想拿一切去换,换他此刻能赶紧离开她。 他短短的指甲在晏嘉禾的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痕,可惜晏嘉禾无动于衷,他这点力气也在缺氧中慢慢消散了。 细密的血珠从她的手臂上滚落,与他额角的血融在了一起,沾湿了她深蓝色的裙摆。 晏嘉禾低下头看他,看他喘不上气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她也这样掐过池间。 可惜一个是无辜遭戮,一个是活该如此,晏嘉禾想到这里,手下又用力了几分。 大约过了十五六秒,晏嘉乔的呼吸逐渐微弱下去。 他的脸肿胀变形,眼白上翻,糊满了鲜血,不复以往的精致,晏嘉禾这才松了手。 晏嘉禾看着他拼命地扯着自己的喉咙喘息,笑了笑说道:“什么都想玩是吗?想玩就跟我直说啊。你多大,我多大?挑我们玩剩下的有什么意思?” “小乔,我向来给你最好的,”晏嘉禾笑着说道,“体验怎么样,玩濒死不比吸|毒更有意思吗?” 晏嘉乔喘得说不出话,在脖颈上停不下来地抓出数道红痕,也缓解不了喉间火烧一样的磨痛。 “这次不过是个教训,你要是再敢碰,我让你再断一条腿。”晏嘉禾伸手捏住他的下颌,低声说道:“我的命在你身上,你是我活着的意义。” “谁也不能阻止我活下去,你也不能。”
第54章 爱 今晚的车声与往日不同,池间放下笔,侧过头想了一想。 晏嘉禾的车有很多,虽然他没有全见过,可是开车的习惯总不会变的,过闸之后的速度和转向的时机有区别是听得出来的。 开车的人并不是晏嘉禾。 池间立刻拉开椅子,在窗边往下望去。夜已深了,外面漆黑一片,仅仅看到了车尾,拐向车库方向。 他转身下了楼,立在门口等了一等,就看到程文怡扶着晏嘉禾开了门,抬眼正看见他。 晏嘉禾还在和程文怡说着话,拉住了她的袖子,“以后我们就在国外,找个有海的地方,买两个大别墅。我们做一辈子的邻居、朋友,再不管这里的事。” “好。”程文怡一边哄她,一边招手要池间过来,对他低声说道:“嘉禾喝多了。” 周正磊得到消息赶到时,雪茄室已经是一片狼藉,唯一还能站着的只有晏嘉禾了。 他又气又惊,连忙将人都送到了医院,吸笑气的先打了氧,晏嘉乔送到外科包扎额头,接着又被推进监测室拍片子,恐怕会有脑震荡的危险。 晏嘉禾心里不舒坦,程文怡一个没注意就让她喝多了,只得先离场回了宝泉山。 池间正要过去,邓福听到动静下了楼,客厅里骤然间灯火通明,接着后面佣人房也亮起了灯,晏家上上下下都醒了过来。 池间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晏嘉禾胳膊上的伤,他倒吸了口气,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邓福也注意到了,“得叫几个人过来照顾,还得打电话请林医生来。” 池间听到林医生这个称谓,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事,池间无暇细想,仍旧关切地望着晏嘉禾。 屋里的声音吵到了晏嘉禾,她皱了皱眉,眸间微利,说道:“谁都不用。” 她话音一落,邓福也噤声了,和程文怡对了个眼色,便把电话放下了。 池间还要再开口,程文怡拦住了,心有戚戚,“听她的。” 见他俩都停下了,池间突然想起来,傅连庭和程文怡讲过的,一定不要逆着醉酒的晏嘉禾。 晏嘉禾皱着眉,接着说道:“这点小伤,不用麻烦林医生了,我要回三楼。” 程文怡点点头,刚要扶她上去,看见了池间又止住了,低头笑了笑,“让池间照顾你吧,我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晏嘉禾不疑有他,和她道别,“好,你注意安全。” 她对答如流,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像喝醉了的人常有的状态。 池间和程文怡示意道别,握住了晏嘉禾的手指,带她上楼。邓福送程文怡到大门外,接着去找药箱。 晏嘉禾上到三楼,并不回房,而是向阳台走去。 池间拉住她,轻声说道:“不是那边。” 晏嘉禾皱了皱眉,“我要睡沙发。” 池间第一次来这里就注意到了,阳台上有一张红色的样式复古的沙发,和整个别墅的装潢都不配套。 “不行的,”池间焦急地说道,“阳台温度低一些,容易着凉的。” 晏嘉禾抬眸瞅了他一眼,眼角有些醺红。 池间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许了,便牵着她向卧室走去。 可是还未走几步,身后忽然传出她幽冷的声音,“我要睡沙发。” 池间转头看向她,看到她烟眸渐起几分清明,这才明白了程文怡描述的,钟摆一样规律的提出要求。 池间张了张嘴,劝说到底还是卡在了喉咙里,轻轻叹了口气,向阳台走过去,扶她躺下了,蓝色的裙摆逶迤及地。 幸而沙发极宽大,她躺着也很舒服。池间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接过了邓福拎上来的家庭药箱。 “我来吧。”池间轻声说道,半跪了下来打开药箱,戴上一次性手套把碘伏倒在医用棉纱上。 邓福略看了一眼,见他手法熟练轻柔,便放心地下楼,将客厅的灯都熄了。 池间拉住晏嘉禾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不忍的心情,将碘伏擦在伤口上。 伤口有数条,渗了血印,虽不算很深,但是能用钝器伤成这样,恰恰说明了当时是何等的怨恨。 池间怕她会疼,不料擦上去的时候,晏嘉禾动都没动一下,他不禁抬头望了她一眼,正对上她侧过来的目光。 “方便告诉我吗?”池间看着她,抿了抿唇问道,“发生了什么?” 晏嘉禾垂下手,侧头看他给自己擦药,他柔软的黑发在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她笑了笑,带着清冽的酒气,“没什么,被只小猫挠了。” 她不和自己说实话,池间心下一酸,没有说话,沉默着将她胳膊上的伤都擦了,摘下手套和用过的棉纱放在一处。 做完了这些,他没有起身,仍旧半跪半坐在沙发下,手腕撑着地板,端详着晏嘉禾在月光下的侧脸。 她的眼睛被酒色润泽,像是夜海的波涛,带着黑色的潋滟的光亮,望着天花和墙壁连接处的边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在沙发上睡呢?”池间轻轻问道。 晏嘉禾缓缓眨了眨眼,声音像是透过旧年,“我在等林意。” “林意是谁?”池间问道。 晏嘉禾想了一瞬,“是一个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爱情的女人。” 池间记下了,问道:“为什么要等她呢?” 晏嘉禾笑了,“我在等她回来看我,因为我杀了她。” 一瞬的惊异过后,池间的后背绷紧了,像是在抵御什么看不见的危险。 “当时发生了什么?”池间迟疑着问道,他希望罪不在她,又怕当真在她。 晏嘉禾想了想,她在醉酒的时候,回答别人问题的意愿直线上涨,“那年我五岁,她在我眼前掉了下去,也许是她自己失足,不过大概率是我推下去的。” 池间勉强地笑了笑,安慰她,“或许是你记错了,五岁的小孩怎么能推动成年人。” “别说是五岁的孩子,就是一阵风、一片羽毛都能把她推下去。”晏嘉禾转过瞳孔,凝视着他淡淡说道:“因为京台公寓的二十四楼,根本没有护栏。” 这句话仿佛北国冬夜的冷风灌了进来,在别墅的阳台里呼啸席卷,池间眨了眨眼,心下寒意弥漫。 晏嘉禾转回头,看向天花的边线,“千禧年左右,燕京出现了高层公寓,有很多人买了之后,在顶楼违规加盖一层花园,时间长了会影响地基,几年以后被叫停了。但是在当时,是燕京权贵的潮流。” “晏青山送给林意的公寓,就有这样一个楼顶花园,被她布置得极优雅清新,种满了珍稀植株,自以为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晏嘉禾的语调十分平缓,经过这么多章节,这么久的相处,她的过往终于愿意在他面前展露一两分。 “可惜,树有常青不倒,情却未必如此。到最后她疯了,拆了花园里的一切,也包括护栏,整个顶楼空空荡荡,只剩下这张沙发。” “她常常把我锁在顶楼,我就睡在沙发上,冷风呼啸,久了也耐寒了。她等她的爱情,我等她带我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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