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 她轻微点头:“也行吧,但我不能留在这陪你,时间久了他们会有所察觉。” 没等林觅接话,姚芝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林觅看着眼前那片无声的暗色,凉意早已漫上了脊背,耳边心脏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赶紧拿手机给邬北发了个定位。 - 邬北直升顶楼出来的时候,闻见淡淡的雪茄香飘散在半空,应该是刚抽完一会儿。 他手抄兜轻车熟路走进一座小型建筑之中,成簇的线形吊灯是这层楼唯一的光源,照亮裸露的工业红砖,几位腕戴价值一套房的老总坐在门头的漆桶桌上谈聊,烟灰缸里是几根燃尽的雪茄。 张惕守细长的眼望来,笑成一条缝:“哟,稀客啊,咱太子爷竟然会屈身来龙港会,活百年难一见。” 邬北偏冷的嗓音徐徐:“张总,好久不见。” 张惕守说:“我们可都听说了啊,北爷头一回带女伴过来,年纪轻轻长得漂亮,麻将还打得精妙绝伦,您眼光真不赖。” 邬北不容置喙:“她一向聪明。” “先不提女人。” 张惕守投来的视线意味深长:“您最近明里暗里在和邬总争产业闹得满城风雨,旁人稍加思索便知泞京太子爷的真身是谁,于您而言,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 邬北耸着眼皮,漫不经心掠过桌上的对讲机:“混商的人一向拥有赌徒心理,而赌徒最忌讳的就是胆怯。” “集团的命运关系到我们几大家。” 张惕守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悠悠长叹一声,似是惋惜晚辈的执迷不悟。 “可怜邬董事丧偶后费心费力供您成长,当儿子的不理解当爹的,可歌可泣呐。” 邬北舌尖绕着后槽牙滑行一圈,眼底恶劣浮动:“当儿子的不懂爹,你这个懂的过来做亲儿子,户口本改名叫邬惕守怎么样?” 张老狐狸仍是十分轻松道:“言重,只是作为过来人挂心您的仕途。” 邬北压根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抬手松了松衬衣领,气质矜贵而散漫。 这个空档,张惕守似是无意抛出一段话。 “不过那女孩偏偏想不开要跟来宝杉东苑顶层,您也懂行业规矩,我总不可能给她机会听我们商谈的内容——” 说着,表情如有所思般看向邬北:“小身板儿娇娇弱弱的,怕是招架不住我那五大三粗的手下唷。” 这话与宣战无疑。 男生蓦然掀眼,昏黄的顶灯落在台上,将他俊朗的面容被染得肃穆而森然,仿若古希腊神话中匠工雕刻的白色人头像。 “张总确定要动我的人?” 张惕守不可置否,在半空中拍击手掌:“把她带出来吧。” 持续十秒,后方空间沉默是金。 张惕守眉头稍皱,又抬手打了道响指。 沉默。 漠。 … 见状,邬北眼皮轻耷,调整成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倚桌观戏,甚至有工夫顺走桌上一根雪茄叼上。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张惕守发话之前只能干坐着一声不吭。 场面开始有些尴尬了。 张惕守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强装淡定往隔墙后面探头望了眼,结果连个手下的人影也没有。 滋啦啦漏电的吊灯像黄蜂在头顶嗡嗡乱转,匝着人的自信,快入冬的天里起了一身汗。 邬北吞云吐雾,手指轻弹烟身,慵倦的眉眼顿时多了层迷情的味道。 懒懒散散说:“奉劝你先担心自己人。” 恰在他话音落时,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女生,哭得梨花带雨往里喊:“张哥,刚刚忽然来了个男的要抓我和我同学!” 张惕守抬抬眉,配合演戏:“那你同学呢?” 姚芝芝看清邬北长相,哭腔一哽:“她在打那个人。” 张惕守失去表情管理“哈”了声。 反而是邬北听完这话,摘掉嘴里雪茄,低头笑得肩膀微抖。 昏沉沉的光晕照在男生脸上,一些旧事记忆开始回溯。 他自幼在大院里和孩子们一同长大,因为身材瘦小嶙峋,加上母亲性格温软,受人欺负也劝息事宁人。 整日过着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二的生活,回到家不过是旧伤添新伤。 五年秋后父亲归家,说结识了一位贵人,自诩“战友”关系,实则只是从商路途中认识的伙伴。 再后来父亲跟着那位姓林的贵人做生意,企业绩效步步高升,期间也常常带儿子上林府受老宅文化熏陶。 唯独一点。 邬北不能与府上的小姐有任何来往。 而邬牧生不知道的是,自家儿子叛逆过那么一回。 最后一口烟邬北吸得很凶,两腮深深往里陷,久久才蕴成烟圈吐出来,碾灭,白雾缭绕下的一身西装将他衬得雅痞又败类。 他起身直直往姚芝芝进来的方向跨步,迫不及待要见证源自林觅的精彩时刻。 - 邬北走到顶楼边的吧台区域。 看见女孩低垂着脑袋,臂肘后靠撑在桌上喘气;另一只手提溜着细带高跟鞋,十厘米的鞋跟略微歪斜,似乎在刚才那场史诗级的战役中贡献了主干力量。 张惕守口中“五大三粗的手下”正捂住下半身倒在短台阶上,一行清泪侧着从鼻梁骨落到颊边。 半身不遂,十有八九。 夜店洗手间那回也用的这招式,不过显然此次伤亡更加惨烈。 林觅将卷发撩至肩后,慢慢杵直身,抬眸望见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邬北,定了两秒,重新垂眸。 “我们走吧。” 她将高跟鞋蹬回脚。 邬北插兜走过去,身前女孩一下子没踩稳歪跟将要栽倒,躬身及时托住她手臂。 娇嫩的触感抵达手心,像羽毛拂过磨得心痒。 他低眼瞧她:“不怪我来晚了?” 林觅停住:“我不听你嘱咐在先,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为什么怪你。” 头一回见骂自己带狠劲的。 邬北微微卷长眼尾,注意到她滑落肩头的藕粉肩带,伸手勾回原处。 只是那动作慢得像是故意的,林觅无法及时拉长两人之间的距离,扭转视线稳住心神。 试图让他知难而退:“别说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着亲我。” 肩带回到女孩纤纤的肩胛骨上。 这话有失偏颇,分明是。 他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她。 邬北沉闷的轻笑震出胸腔,他桎梏住她的后脑,毫不客气俯身亲了上去。
第32章 第三十次失控 邬北这人给到的吻从不会是浅尝辄止的。 然而下一刻, 落在林觅腰间的力道收紧。 她还未反应过来,唇上柔软的触感蓦然抽离,往前跌入男生温热的怀中。 他拽着她的小臂, 下巴轻轻搭她颈窝上。 声音是被沙硕碾磨过的沙哑,又勾着一点温柔的情调, 诱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心思?” 林觅眼睛朝前看,只能看到他脑袋上极短的头发丝儿。 泞大的人间妄想就这样躬身埋首在她颈边,呼吸轻轻痒痒, 明目张胆撩拨人的心弦。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林觅一贯平静的心湖上忽然掠过一群海鸥,成群地扇动翅膀, 脖颈处传来的酥痒感像过电,轻轻一点足以燎原。 她耳尖红得滴血, 恼羞成怒般用手腕抵住他胸膛,使了些劲,纹丝未动。 最后还是邬北主动起身, 喉咙里溢出声闷笑。 林觅拼命摒退周身的欲色气息, 湿着眸瞪他:“你耍流氓!” “你要想着,我已经很克制了。” 身前十公分,男生的眉压得低低的,额骨深邃似磐, 长相不是泞京本地人那种平和, 而是一股子张扬坚硬的男人味。 一双深沉的漆眸此时正静静凝望着她看, 夹杂一点零星笑意, 石子点开涟漪, 让人受不住胸线起伏, 热潮翻涌。 只是唇压着唇,林觅的双脚就止不住微微打颤, 若不是腰间那把力扶着,她已经化作一摊泥流到地上。 再往深,连她也无法招架。 礼服裙摆被徐徐晚风吹出一层波浪形的褶,天台、深夜、寂静、城市运作的白噪音,任意解锁其中一个组合,足以让他们沉浸式晕眩,尽情相拥和接吻。 或许是倒在台阶上那人的眼神过于惊恐,将林觅干直脆地拉进现实,重新思考和定义她对邬北的感情。 依旧是雾的、蒙的,但是不排斥。 弄得好像,她才是这场暧昧游戏中的坏人。 邬北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笑着转开话题:“知道为什么电梯停不下来么。” 林觅抬起的眼睛澄澈。 “顶楼酒吧倒闭后,它被那些毒瘤改造,专门守着初入会所的人上套过来,”邬北顽劣地扯开唇,“尤其是你这种纯的。” 改造电梯,真够闲的。 林觅咬了下唇,余热还在上面徘徊,炙热的,沾着欲望。 沉吟几秒,她说:“先等会儿,我找找我同学在哪。” 看着女孩张望四周寻找姚芝芝,邬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你真是对所有人都好。” 她顿住问他:“意思是我对你差了?” 邬北瞧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气极反笑:“差一点。” 就那一点。 让他急得牙痒痒,恨不得就地正法了这个日日夜夜磨他耐心的小姑娘。 “还是那个答案?”他问。 闻言,林觅没由来一阵紧张,手指无意识开始摩挲衣角。 良久才回答:“让我再想想。” 邬北盯向她头顶的表情微缓。 至少不是,“不行”。 放在平素,如若没有事出突然抛来一堆担子压肩,林觅或许已经答应了邬北的追求。 他这人行事作风混账又无畏,但关键时刻尤其靠谱,嘴皮子一掀,让她从原本无趣的生活进入了另一个丰富多彩的花花世界。 不知何时开始,耳边关于“经济院邬神”的消息渐渐多了。 起初林觅以为他名声愈响,后来渐渐意识到,是自己开始倾听留意关于他的事情,有时走到路上还会因为听那么两个字驻足片晌。 想到即将迈入一场恋情,心里甚至还有点儿悲观;转念考虑放弃时,那股子失落情绪比悲观来得更为强烈。 正事当前,林觅始终无法正视心里头那份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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