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觅平息汹涌,靠他怀里喘息:“一百多万,秦姝倒贴了才把你继母供出来。” “你来就是找我问这事?”语气依然温柔。 林觅实诚:“嗯。” 邬北的唇埋在她颈边:“我以为和我那次一样……” 林觅被他的呼吸痒得轻哼:“哪次?” “记得我准备离开西北那天吗,我给你发了条消息。” 林觅想起来,当时他发消息说,外套落套房了。 邬北轻笑着说:“我以前总说你没有情趣,因为你思维很直,有些话不和你敞开讲,你就接受不到我的信号。” 林觅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异性抱怨直女,登时敛去一身尖锐,耳垂微红。 她听见冲水声,从男人身上抽离:“我会稍微注意点,前提是我们以后还……” 邬北无声识别出后面的句子,江子燃拽着裤子回来,他目光还停留在林觅的侧脸上。 江子燃坐定,咳了两声:“今儿就是来北哥家里叙叙旧,既然嫂子也在,我就不打扰了。” 邬北才收回目光:“留一会儿,有事情跟你谈。” 落地窗外有雨水击打玻璃的声音,骤急。三人同时回头,暴风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从海滨横扫到泞京内地,呼呼哗哗夹着狂风啸叫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卷来。 似乎林觅和邬北相遇以来,每一次的重大变故都伴随汹汹暴雨而来。 江子燃低语:“看这老天爷的架势也不打算放我回去。” 邬北不懂声色地回眸看他一眼,情绪微妙:“从实习期开始算,你在裴斯宇手下干了五年,能混到CFO的位置,想必也掌握了不少公司命脉。” 江子燃的表情一点一点紧绷:“北哥,不管在你心中我是怎么个傻子形象,事关将来仕途,有些事我……” 互联网时代的电商行业竞争激烈,裴氏能在泞京市脱颖而出,高层都是一等一的精明人物,黑白两道都有涉猎。 江子燃仅仅花五年时间混到这个地位,手上早不干净了,某种意义上,他和公司是命运共同体。如果裴斯宇被查出来什么三七二十一,高层也逃不掉,特别是财务这块。 “你很忠心,”邬北笑起来,说出来的话确是挺犀利,“如果我现在说,我查到裴斯宇偷税漏税,或是有些流水模糊,第一个顶包的你应该知道是谁。” 江子燃冷静地摇头:“不可能,裴总在别的地方的我不知道,但是这家电商公司每年按时缴税补税,公开和私人的账本财务公开透明。北哥你试我也没用。” 那可能是江子燃26年人生里,最得邬北信任的光辉时刻。 是此后好多年,裴氏这家电商公司东家易主,电视上同时出现企业CEO邬北和CFO江子燃的新闻采访。 他这种人爱财又忠心,最适合用来做主心骨培养。 江子燃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聊天过程中几人都喝了点小酒,林觅醉醺醺地倚靠在邬北怀里,手指描绘他的唇形:“明明白天才说过绝情的话,现在却在你怀里躺着撒娇,邬北,你说我是不是贱?” 邬北意外地一笑,掌心握住她后颈接吻:“那我在你离开的四年,晚上还要听着你的声音睡觉,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贱?” 林觅在他俯下来的吻里软声:“大贱人。” 离去的江子燃眼里,两人久别重逢,摒弃了过去的纠葛和刺,再度成为恋人。 可林觅心中明晰,此刻他们不过是陷入短暂的乌托邦,理想和现实隔着一层壁,而生活里一大半都是现实,显得理想空旷。 她眸里动情出湿漉漉的润泽,足以抚平邬北白天看到裴斯宇亲她时的疯狂嫉怒。 邬北吻着吻着生理复苏,手先是抚上她背,一片光滑平整。他顿住:“今天没穿?” “贴的胸贴。” “女人都喜欢冬天这种无束缚的感觉?” 林觅窝在他怀里笑:“不代表所有女人,反正我是这样,怕走光就贴胸贴,就是不能跑快。” “会难受?” “会痛,感觉胸前加重了几倍。” 到底不是女人,邬北听着她的描述,脑子里一时也无法感同身受那种感觉。 手中揉捻的速度无意中变缓,磨得林觅煎熬难耐。 她干脆抓住他的手:“我要回去了。” 邬北抽出来揽她的腰,哑声:“回去做什么?我家这么大,一个人总是空荡荡的。” 林觅笑:“约好了今天直播。” 邬北也没强制阻拦,头靠在她颈窝:“下次见是什么时候?” 林觅想了想说:“探监那天吧。” “那我可以提前去找你吗?” “不可以。” 但到了离探监日还有三天的时候,邬北凌晨两点按响了林觅家别墅的门铃。 穿了一身没有任何繁复设计,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连领带和衬衫都是纯黑。 林觅临近生理期,情绪不稳,刚睡着被吵醒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当看到栏栅外沉默屹立的男人,眉眼耸拉着,像一件被拉下神探的残次品。 她承认自己心软了。 林觅让邬北先进屋里,去泡了杯养生茶过来。 知道男的一般都不爱喝这种,但她熬夜惯了,肝脏经常超负荷运作,发现每喝完一杯花茶,翌日起床神清气爽,把秘方告诉晚班同事后的反馈也都挺好,想让他这个不睡觉的人也试试。 她察觉到他心情极差,忧虑和沮丧轮番上演。遂开了一盏功率最小的暖黄灯,放轻脚步坐到男人对面。 邬北臂肘搭在膝盖上,手掌合拢。眼睛微黯注视前方,没有焦距,显出无端的落寞。 如果他有野狗的立耳和尾巴,此时应该也是耷拉下来的。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那副画面。 她在他的生命中缺席四年,自然也不知道哪些难处能够绊住这个男人,让他不自觉暴露了脆弱。 因为空气干燥影响第二天嗓子状态,林觅有睡前关暖气的习惯,一个热水袋足以她安睡整晚。 这天夜里久违感到屋子里的寒凉,她起身打开中控暖气,温度调到最高,翻出一条草莓熊的被毯盖到男人背上。 玫红色袭击了严肃艺术人像画。 邬北抬眸望去,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却如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林觅顺势坐在男人身畔,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我能做些什么吗?” 上一次见面至今,两人未在社交软件上有过任何交流,说难听点,那关系就像网上那些征求炮友的简介里写着:只进入身体,绝不进入私生活。 彬彬有礼,互不干扰。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依旧熟练深情,却又仿佛只是一名模范炮友应有的基本素养。 邬北抬臂将林觅抱坐到腿上,两手一并揽住细腰,头发轻轻蹭着她颈窝。 林觅痒得想躲,听他用沙成了金属感的声音说:“林觅,陪我再待一会儿。” 她不动了:“好。” 那是两人夜里最后一段对话。 林觅抵不住疲劳,视野里烟雾弥漫后的五官模糊不清,不知是困的还是被烟挡的,她缓缓阖眼睡了过去。 起夜的时候她又醒了一次,约莫清晨五六点,看见窗外微亮的阳光浸润着月白色天幕,客厅那盏暖黄灯已经照不明显了。 茶几上散着两盒抽完的烟盒,邬北低眸用牙签锥着手机SD卡槽孔,动作看着有点粗鲁,尖端时不时刺进滑偏,刺进手心。 林觅困意顿时消散,她的声带因空气干燥,不如平日清冽。 “你这样刺得手上都是血滴子,快停下来!” 邬北早已习惯一夜没阖眼的日子,挑起眼皮看她:“家里有取卡针吗?” 林觅腕心抵着眉骨:“总之你先别刺了。应该有,我去卧室找找。” 男人果真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坐那等她。 林觅不是iphone年抛党,现在的手机用了快三年,手机号也没换过。她翻箱倒柜十来分钟,终于在书房柜子里找到了iphone11 pro max的泛黄包装盒,拿出取卡针小跑回客厅。 她眼睁睁看着邬北把卡槽里面两篇SD卡取出来,掰断,又将一张新手机号的SD卡掩着边缘线抠出来,放进卡槽。 断的不仅仅只是两张电话卡,而是覆盖满城顶级人脉的重要工具。有些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如今就这样被他轻松抛弃。 “为什么?”她问。 他眼不抬:“烦。” “可那些都是你重要的人脉。” “真正重要的人脉,是会在我换了无数个手机号之后,还有死皮赖脸的本事加回我联系方式。” “……” 林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不出话。 邬北那身西装款式瞧上去简约,布料显然是裁缝店的高级定制,一夜辗转未起一条褶皱。 看出男人告别的势态,林觅说:“等等,我给你拿个东西。” 林觅折身半分钟不到,从卧室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红白提花领带。 她垫脚用经典打法给他系上:“你那身太闷,这样子看着心情会舒畅很多。” 邬北没问林觅为什么家中会出现男士领带,只是牵着她的手,黑眸深邃:“林觅,再等我几天。” 林觅点了点头,说没关系,站在门口目送男人离开。 她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天大难题,能把这样一个坚韧的男人彻底压垮。 直到当天晚上,林觅做饭时收听音乐软件里的FM广播,她切完土豆就听到这么一条播报: 前邬氏集团董事长邬牧生于12月27日早上9:20被警卫员发现身死狱中,经法医解剖分析为脑梗去世。四年前,邬牧生涉嫌一场重大洗钱案…… 刀柄落地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她抖着指尖,查看今天的日期。 12月30日。
第74章 第七十二次失控 跨年的烟火满城绽放, 林觅窝在家里的沙发看元旦晚会,依稀听见外边传来小孩儿玩炮仗的声音。 可惜她的心脏泡在水缸里好些天,里外湿遍, 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一碰就蔫了。 看到明星对口型环节,女人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拿起身上的抱枕扔一旁,起身去厨房煮了碗番茄味的泡面。 刚把碗端到餐桌上,许听晚的视频电话接踵而至。 背景音闹哄哄的, 貌似还在外边蹦野迪,许听晚和身边的朋友肩搭肩随着音乐鼓点点头, 龇个大牙对镜头说:“我第一次来卡颜局玩,给你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奶狗狼狗野狗一米八五体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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