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含笑的目光落在彭莱身上,橘色路灯照在她的侧脸,好看的线条柔和且优越。 “是,你说得对,人们总是喜欢指责这些女孩,剥夺她们很多权利,美其名曰保护自己,其实保护自己也没错,但不能只是这样,最大的问题永远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彭莱笑了:“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不会,我觉得你得挺对,网上经常看到一些女孩受伤害的新闻,总有些人说受害者不检点什么的,人人都在要求完美受害者。” “是吧,我讨厌死那些人了,只要受害者有一点不完美就立马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巴掌拍不响,去他妈的。” 听到彭莱激动得骂人,秦深不自觉逗笑。 “你笑屁呀,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彭莱瞪秦深,怼他。 秦深不恼不怒,只是瞧着嗔怒的爱人发笑。 一根烟的时间警察就赶到了。 醉酒的女孩被带回了派出所去照顾,彭莱也和秦深走了。 原来秦深是要打车回酒店的,但彭莱拒绝了。 她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清冷如霜。 “今晚月亮那么好,我想散步,陪我。”彭莱用命令的口吻。 “好,听你的。” 秦深没什么是不迁就她的。 ……… 浓重的夜色里,冷月清辉显得这座城市秋霜凝重。 行走在空寂无人的路上,彭莱步伐晃晃悠悠,而秦深安静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彭莱时不时转身看秦深,秦深则会第一时间回以一个笑容。 就这样,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段路,在路过一家大排档时,彭莱拉着秦深去吃夜宵。 彭莱点的东西不多,但却叫了一打瓶酒。 两个穿着贵气礼服的人在油烟弥漫,酒精与烤肉交织的大排档里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来吃烧烤的人大多是男人,他们都不自觉多了几眼彭莱,甚至还有男凝视角。 这让彭莱有些生理不适。她仰天一杯冰啤酒下肚,扯着嗓子对秦深说:“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睛。” 秦深知道,表面是对他说,实际上是对旁侧那几双眼睛说的。 这一嗓子确实让那些男人收回了目光。 秦深叹了口气:“我都说我们穿成这样过于招摇了。” 彭莱摇头:“不不不,这和穿什么没必然联系,以我俩的姿色,我们就算穿麻袋,这些人的眼睛还是会偷看的。”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彭莱耸耸肩,又喝了一杯酒。 “……” 那夜彭莱和秦深都喝了不少啤酒,但两个人都没完全醉,只是微醺的程度。 打车回到酒店直接倒头就睡,次日一早起床才去洗的澡。 又是全新的一天,这意味着时间又少了一天。 彭莱和秦深是下午才回到村子里头,村子却不像平常一样安静,反倒闹哄哄的。 彭莱见村长急吼吼的样子,拉着村长问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说:“村里的舞厅要重开了,大家都去看热闹。” 彭莱回头看了眼秦深:“什么舞厅。” 秦深一下子想起来了,他说:“是金鱼舞厅呀。” 彭莱眼睛一亮:“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秦深说:“金鱼舞厅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舞厅了,零几年的时候就不开了,现在居然重开了。” 村长说:“是原来老板儿子回来重开的。” 彭莱来了兴趣:“今晚我们也去玩玩,我最喜欢这种老年迪斯科了。” “……” 当晚,彭莱吃完饭就拉着秦深过去。 金鱼舞厅的门面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样子,霓虹灯牌格外显眼,里头布局陈设充满了年代感。 宽敞的舞池上方闪烁红绿交替的灯光,同时各色灯球也在旋转。光点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明暗交错。 舞池四周是用整墙高的玻璃鱼缸围着,每一面鱼缸深蓝的水里都游着观赏金鱼。灯光映着水光,波纹晃动,红蓝相汇,有种怪诞且瑰丽的感觉。 彭莱走进歌舞厅时被那几面大鱼缸吸引。只见她走近鱼缸,幽蓝荡漾的水光在她脸上游弋,一面玻璃隔断了她与金鱼。 “这里挺好玩的。”彭莱笑着转头。 目光扫过,停在一处。霓虹灯球转动,闪过秦深的脸,晦暗不明。 秦深在明暗交界的地方站着,蓝色水光照着他的一侧的脸。 彭莱上前牵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说完,不待秦深回答,彭莱就拉着秦深往舞池里去。 舞池满满是人,每个人都忘情地跳着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彭莱发现,来跳舞的有不少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和一些老年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舞厅是他们年轻时的记忆,是他们回不去的青春,而对于年轻一代来说,这是重回八十年代,体验复古迪斯科的快乐之旅。 舞厅正中有一个半圆的小小舞台,两边挂着红色丝绒幕布,正上方是一面写着“金鱼歌舞厅”的霓虹灯牌,发出不同的光彩,迷幻绚丽。 舞池中的人和舞陪跳舞,边上的沙发座椅则有人坐着喝酒说话,而舞台上就有人在唱歌。 他们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快乐当中,互不干扰。 彭莱拉着秦深跳了一支华尔兹,一直跳累了才到边上坐下来。 彭莱出了些细汗,拿手擦了擦额头:“这个舞厅比夜店酒吧好玩多了。” 秦深:“这里的人简单。” 彭莱看着舞池中的中年大叔大妈,笑说:“对呀,或许这里就是他们另一个广场舞阵地。” 两人正说着话,舞台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彭莱看过去,忽地笑了出声,居然是村长。 村长在舞台要唱歌,台下一众人捧场。 复古时髦的舞厅瞬间变成了乡村大舞台。 村长用瘪脚的粤语唱了一首《偏偏喜欢你》,彭莱全程在憋笑。并不是说村长唱得不好,主要是口音太搞笑。 村长一曲唱完,意犹未尽,但村尾的丽华婶抢上麦克风,点了一首《粉红色的回忆》把村长轰了下台,众人哄堂大笑。 丽华婶穿了一条五彩缤纷的碎花裙子,烫了时髦有年代感的大卷发,在台上唱歌时摇曳生姿,台风和表情管理完全不输明星。 彭莱不吝啬地给丽华婶鼓掌,台下的听众也捧场要欢呼鼓掌,气氛达到顶端。 丽华婶的丈夫阿瑞叔,是退役军人,大家喊他上台,一开始他扭扭捏捏,不肯上去,丽华婶就说:“大男人干嘛呢,实在不会唱就唱你在部队那些军歌。” 来喜第一个站起来说:“就唱军歌,正能量!” 这么一来,阿瑞叔只能腼腆地上台,清着嗓子唱了一首《强军战歌》。 一听这歌,彭莱就梦回了读书时军训,教官带着他们一班的人唱歌。 军歌一出,台下的男男女女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唱,仿佛这首歌是大家刻在骨子里的歌,每个人都会唱,唱得热血沸腾。 阿瑞叔也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到自然放开。场子持续热着,这时,这家舞厅的新老板亲自上台献唱。 新老板很年轻,长得白白净净,又高又瘦,衫衬牛仔裤,穿得十分港风,头发也是港英时代港娱流行的头发。 “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送给大家!” 音乐一场,熟悉的旋律与曲调在整个舞厅氤氲开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舞池里跳舞的人都齐声合唱,同时边唱边跳,跟着节奏,跟着舞台上的老板一起扭。 彭莱完全沉浸在其中,忘我地在扭来扭去,秦深站在舞厅中,迷幻的灯光乱了他的眼神,而彭莱的笑颜乱了他的心神。 那一瞬,他感觉周围一切都形如空气,声音也消弥不见,只有彭莱在他面前,在他面前绽放,肆意,撒野。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所有的美好终将是留不住。 既然留不住,那就一路顺风,平安就好,而他会留在观音山,为他的女孩祈祷。
第44章 水月观音 山的一角冒着浓密的灰烟,一团一团,遮蔽住大片的天空。 彭莱跑过去时,远远就看见秦深冲进火场里。 眼前的房子被火海包裹,周围热浪翻滚,无人敢靠近! 彭莱惊叫地大喊秦深的名字,然后秦深仿佛听不见声音,一头扎进火海里头。 “不要!” 她嘶吼着,瞳孔满是烈焰骇人的火光,下一秒,那被烈火熊熊燃烧的木房子轰然倒塌,一切皆化为一堆黑碳。 ………… 彭莱浑身颤抖地睁开眼来,呼吸不自觉加重起来。 她从床上坐了身来,只觉口干舌燥,满头大汗。 “怎么了?” 秦深的手搭过来,彭莱一颤,缓缓转眸看过去。 刚才彭莱起身的动作大,觉浅的秦深被惊醒了。 窗外的月光已渐西沉,清冷的余辉从半掩的窗户照进来。 月光浅浅落在彭莱脸上,显得她脸色苍白憔悴。 秦深帮她将脸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声线温缓地说:“是不是不舒服?” 彭莱摇头,有气无力地按着太阳穴:“刚做了个恶梦。” “不怕,一个梦而已。”秦深搂着彭莱的肩膀。 彭莱脸色微有怯色:“我梦到你死了。” 秦深顿了顿,忽地笑了:“梦是相反的。” “是吗?”彭莱心里仍是惴惴不安。 “别想那么多了,梦而已。”秦深宽慰着。 彭莱顺势靠在秦深的肩膀上,闭了闭眼睛。 梦是虚妄的,但那个梦却是异常的真实,真实得让人心惊。 几个小时前,她还和秦深在金鱼舞厅疯狂地唱歌跳舞,尽力地蹦蹦跳跳,几个小时后,她却沉浸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当中。 或许是这些天太累了。 ……… 次晨,天色朦胧,微雨纷飞。 彭莱倚在窗台,眼线穿过绵如细针的雨丝看着远山的浓白的雾气,神色惆怅。 这样天色阴沉且多雨的天气,让气温越来越低了。 彭莱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但她看了眼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未来一周都是这样绵绵不绝的微雨天气。 显然很煞风景。 因为天气的原因,彭莱哪都没有去,秦深也陪着彭莱在家里。 这两天,秦深每天都做各种好吃的给彭莱吃,午后两人在檐下煮茶听雨,矮桌上的小火炉不仅能取暖还能烤些小红薯。 晚上,秦深会在房间画画,而彭莱会在窗前坐着喝茶看书。 秦深一直在画一幅水月观音。那幅画已经快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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