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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并没有去追，直到久安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他还是一动没动。 他本就不擅长挽留，更何况，他又变成负累了，一如当年妈妈要离开的时候。 转班后又过了一周，久安才正式搬了宿舍。 301 的女孩儿们不舍极了，但学校规定人跟着班级走，所以也没有办法。 这天，久安活动课请了假，想趁着女孩儿们不在，回屋收拾东西，免得搞得场面太伤感。谁想正收拾了一半，王若楠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久安放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看着王若楠。 “上课前就看到你往宿舍走，猜你会不会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搬了，所以回来看看。反正自由活动，管得也不严。” “哦……我不太习惯告别，所以还是想着悄悄走的好。”久安吐了吐舌头。 王若楠走过来，顺手就帮久安装起了行李，踌躇了一会儿，问道：“跟我们不好告别，跟别人有好好告别吗？” 久安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久安。”王若楠放下了手中的衣服，认真地看着她说：“程叙这周状态糟糕极了，感觉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冷冰冰谁都不理的样子。” 久安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衣服叠乱了，又一件件拿出来，试图重新叠，可怎么都叠不整齐。 王若楠按住久安的手：“你转去了文科班，不代表大家不能继续做朋友了吧？你这是为什么？” 久安嘴角扯起一丝苦笑，问：“若楠，如果考上好大学和叶申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王若楠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久安会这样问。 “叶申只是我的平凡生活中的一个梦，可你和程叙不一样。”王若楠答道，“而且，我是农村出来的，我没有选择，只有考上好大学一条路。” “我和你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也只有一条路。而且现在，我是必须在我妈妈和程叙之间选一个，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王若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久安，其实当初文理分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选文科，但你当时你留在了一班，是我不敢奢望的浪漫与勇敢。高中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回头。万事难做到两全，别为难自己。” 久安感激地看了王若楠一眼：“谢谢你的安慰。” “快收拾吧，一会儿我一起帮你搬到新宿舍去。”王若楠拍拍久安的肩膀，冲她一笑。 在五班，久安有两个熟人——洪陶和程少博，程少博也选了文科。 洪陶是个骄傲的女孩儿，明明上学期内伤得很，但表面一直装得云淡风轻，对谁都没有透露过内心的煎熬。 对于久安的到来，她依然掩饰了心里的惊讶，以最大的善意帮她介绍同学、安顿宿舍。有关于程叙，她一点儿都不问，既然决定放下，那就彻底翻篇儿。 至于程少博，久安跟他更是毫无交集，一周过去，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同样是四十几个人的班级，久安觉得孤单极了。但也无所谓，她不是来交朋友的，也没什么心情去融入，一门心思钻到了课本里。 程叙在干什么呢？久安不想想他，却总忍不住在累的时候，眺望一班的方向。
第45章 红榜第一 一中有三栋教学楼，从三层开始，每层一个年级。虽说每栋楼之间有走廊相连，但不同楼栋之间，大家见面的机会还是大大减少了。 五班和一班正对着，中间隔了十几米的绿化带。转班过去两周，久安竟一次也没遇到过程叙。 这两周，最倒霉的莫过于程叙的新前桌——王丽雯，一个同样后悔了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的女生。久安走后，空出的这个座儿，自然就归了她。 她介绍完自己，抱着中了彩票的心情坐到这个空位，心想这是什么惊天好运气？后面居然是程叙和叶申唉！女生宿舍夜聊榜上的前两名，居然坐在了她后面？ 王丽雯正想着和两位帅哥熟悉后，再好好回以前的宿舍吹嘘吹嘘，没想到——根本熟不起来。 程叙看向前方的眼神就像透过了一团空气，王丽雯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前面坐了人。王丽雯偶尔回个头都能打个寒颤，透心凉的感觉简直连夏天的空调费都省了。 叶申倒是偶尔会打个圆场，但一看程叙漠然的神色，往往说了两句就没了兴致，也不像其他女生口中传的那么平易近人。 不出一周，王丽雯就打消了和两位帅哥做朋友的念头，再也不想着法儿找机会回头聊点什么了。 久安倒是交了一个朋友——她的同桌江代盛，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丝不苟的小男生。 起因是一份英文考卷，江代盛瞟了一眼久安的卷子，听力居然全对！而自己三十道题错了八题！ 江代盛扶了扶眼镜，认真地问：“英语听力有什么秘诀吗？我听力总是不行，每次都失不少分。” “听力啊，就是拿到卷子先火速过一遍，对每道题大概什么内容心中有数，那样听力正式开始时，就能带着问题去找答案了，效率会高得多，也不会手忙脚乱。”久安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我也会提前看，但每次还是错挺多。” “你看的时候，把认为重要的关键词划出来。平时有空，看会儿美剧、听些英文歌，这些都对提升听力有很大的帮助。” 江代盛点点头：“我试试，以后有不懂的再请教你。” 就这样，久安和江代盛成为了“学友”，久安语文英语好，江代盛历史地理相当出色，尤其是历史，知道不少稗闻野史，讲起来绘声绘色的，让久安觉得历史都有趣了不少。 又结束一次月考，这还是久安到文科班后第一次月考，交上最后一份答卷，久安不由一阵紧张，真正检验这一个多月的学习成效的时间到了。 过了两天，一个课间，江代盛兴冲冲地冲回教室：“听他们说月考放榜了，前十贴在走廊里呢，咱们看看去？” “前十？要不还是等老师来宣布成绩吧。”初次试水，久安吃不准自己能冲到哪儿。 “别那么没自信，说不定咱俩名字都在榜上呢。”江代盛夺过久安的笔放下，示意她赶紧跟着一起去看看，久安只得站起身来。 走廊开水间对面，已经挤了不少人，文科和理科的前十榜，写在两张大红纸上，高高悬挂在白墙上方。 前面人太多，久安和江代盛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周围踮起脚往里看。 “理科第一名——程叙。”久安没找到自己，倒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理科榜上程叙的名字。 真好，久安笑了，心里轻轻松了口气，他没有变，依然是第一。 “久安，你第三欸！好厉害！”正当久安盯着程叙的名字发愣时，江代盛突然指着榜单，激动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久安赶紧朝文科榜看去！还真是，第三的位置赫赫写着她的名字！ 久安也有些激动地拉住江代盛的袖子：“看到你的名字了吗？进前十了吗？” “六名往后看不见了，前面那些人太高，说不定有我呢。”江代盛哈哈一笑，又推了下眼镜，认真地说：“久安，你真厉害，半途转来的还能考到前三，我要向你学习。” “一起努力，历史地理我还指着你帮我呢。”久安弯眉一笑，努力得到回报的感觉真好。 “回教室吧，我看我们也挤不进去。” “嗯，走。” 久安和江代盛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就看到一步之遥，拿着水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俩的程叙和叶申。 “咳咳，来看榜？”叶申打了个哈哈。 “嗯。”久安点点头。 “第三名，不错啊。”叶申朝榜单张望了一眼。 “程叙，你更厉害，还是第一。”久安冲程叙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 她好久没见到程叙了，偶尔走廊里擦肩而过，两人也只是平淡地打个招呼，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 “还行，你也考得很好，祝贺了。”程叙咳了一声，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叶申说：“打水去吧。” “啊？哦……”程叙已经走开，叶申只得冲久安抱歉地笑了笑，抬脚跟上。 “那个就是程叙吧，理科第一，冰山一座，真是名不虚传啊。”江代盛感慨道。 虽然不再见面的要求是自己提出来的，但真到见了面如同路人的时候，久安还是失落极了。 “是吧。”久安不舍地朝开水房的方向忘了一眼，悻然转身朝五班走去。 “你们就这样了？”叶申叹了口气，拧紧水杯。 “也许没有谁是必须的。” “你什么意思？”叶申皱眉。 “总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如果做不了，那陪着也好。但其实，离了我她反而更好。” “何出此言？” “月考第三，她的妈妈应该也放心了，而且还交到了新的朋友，是比留在一班要好得多。”久安和那个戴眼镜儿的男生的笑脸又浮现在脑海，程叙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并不见得她是开心的。” “对她而言，现阶段可能根本就没有精力考虑开不开心的事儿。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每天去找她、关心她，她可能会更痛苦。” 叶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久安那个敏感的性格，肯定会陷入无限纠结中，对她而言，压力的确太大了。“ “所以，远远看着吧，她过得好就行。” 就这样，从夏末到初秋，从深秋到初冬，远远的，程叙看着久安的月考成绩蹿到第二，又蹿到第一。 久安看着红榜上并排的两个名字，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毫无负担地笑了——她做到了，而他也一直没变。 “久安可以啊，这就第一了，当初留一班真是耽误她了。”课间，叶申和程叙在走廊上闲聊天，叶申靠着柱子感慨道，“你俩最近依然没联系？” 程叙摇摇头，久安连 Q 都不上了。 “久安她妈妈怎么样了，你最近问董雨薇了吗？”程叙问。 “问了，说按部就班在化疗呢，化疗对身体伤害大，现在挺虚弱的，熬过这个阶段就好。” 程叙趴在窗台，眯着看向五班的方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他想。 托这层关系，叶申和董雨薇倒是熟悉了不少。 董雨薇曾经问：“你是替程叙来问？” 叶申尴尬一笑：“你介意？我也关心久安，你可以当作是我问的。” 董雨薇冷哼一声：“小瞧我，他可以自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我希望久安妈妈康复的心情，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 叶申笑着打量她气鼓鼓的样子，曾经觉得董雨薇不过是个刁蛮任性被宠坏的大小姐，一来一回的交往中，倒发现她的坦率直爽、有情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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