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白 “好香。” 温聿行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又出去拎了个热水壶进来。 “尝尝，可能只是闻着香。” 托盘上摆放着一碗面条，一碟肉丸子，和一瓶热好的牛奶。面里放了适量切碎的鲜肉一起煮，面上撒了一层碧绿葱花，还滴了几滴香油。 孟笙瑶挑起面条吹了吹，肉质的鲜嫩渗入清淡的面条里，刚入口便尝出这面条格外得香软滑腻。 “嗯，卖相好，味道也好。”孟笙瑶由衷夸奖。 温聿行脸上随即挂上浅浅的笑意：“那你多吃点，我出去一趟。” 孟笙瑶埋头狼吞虎咽，含糊地点头摆手。 一碗面吃到见底，孟笙瑶下意识地找纸，扫了一圈瞧见了床头柜的抽纸，擦嘴的同时不由得感叹温聿行房间摆置的简单。 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套桌椅，一台衣柜，朱红色的衣柜看上去有点陈旧，合上的柜门角略有磨损，想来应是房东家的。床头柜边放置着十来厘米高的简易木架子，只用了几根木头搭成，孟笙瑶盲猜他是自己做的，主要用于隔潮。 架子上层层叠叠地堆着各类书籍，孟笙瑶爱看书，不自觉地多挑了几眼书名，发现这些书多数为法律类书籍，也有文学名著，再往下扫，孟笙瑶居然看到了一本言情小说。这本小说的书封是粉色，在一堆深色知识性的书封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注意到书名，孟笙瑶想起来这是她高一看过的一本小说。 她好奇地抽出来看，心里忍不住地想温聿行这么正经古板的人竟然也会看言情小说？ 熟悉的书封映入眼帘，孟笙瑶看着上面的小说简介，有关这本小说的回忆蓦地从尘封的匣子里打开。 班上禁止学生看言情小说，但总有学生偷偷违纪，孟笙瑶的同桌就是其中一个。每个人的青春里好像都会认识酷爱收藏小说的同学，她们乐于和别人讲小说里的故事，还会慷慨地把书借给班上其他人传阅。 孟笙瑶因为学习原因，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因为有这么一位同桌，算是耳濡目染了不少，但都是听她讲故事，并不会萌生亲自去看小说的想法，毕竟那样太费时了，直到同桌某一天带来了这本小说。 这本小说讲述的是一对学霸型青梅竹马从两小无猜到步入婚姻殿堂的甜宠故事，孟笙瑶瞥见书封上的男女主角，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代入了她和温聿行。 印象中那是一个天晴的星期五，孟笙瑶第一次向同桌借小说，而这第一次，便被温聿行逮个正着。 她只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回来，就见温聿行拿着那本书在看简介。 像是少女心事被人揭穿，孟笙瑶的胸口一阵悸动，她心虚地快速跑过去抢书，背着手藏在身后，脸红地咬了咬唇，偏得装出凶相，奈何人长得娇俏，仿佛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幼兽：“你干嘛乱翻我书包。” “你的书包掉地上了。”温聿行眼神沉静，解释道。 孟笙瑶瞥了眼被他捡起来的书包，书包里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也被捡了起来，凌乱地摆在桌上。 “哦。”她的气势瞬间敛了起来，瓮声瓮脑地问：“你，你想看吗？我同桌说这本小说挺好看的。” 温聿行没吭声，直直地望着她，眼神黑沉沉的，仿佛一下子看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孟笙瑶没由来地有点慌乱，正想着说点什么时，温聿行又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了个“好”字。 时隔多年，孟笙瑶再次见到这本小说，心里不免感叹。 温聿行还真是从来没有敷衍过她。 原以为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他后来真的有看这本小说。 指尖抚过翻旧的书角，孟笙瑶习惯性地翻页，书页快速地在指腹掠过，忽而卡在某页，孟笙瑶的视线随之追去，看见白色边角以为是书签，翻开看见全貌后，那双荔枝眸随之一怔。 高一那年的秋季运动会，温聿行参加了男子一千五百米长跑项目。 理由无它，仅仅因为孟笙瑶跟他提过想要运动会上的奖项熊猫公仔，而熊猫公仔只有男子一千五百米的冠军才能拿到。 温聿行的长跑水平在普通人中还算不错，但那年运动会还有体育生一起参与。 他没有把握，但温聿行相信勤能补拙，所以运动会前的两个月他一直在坚持早起晨跑锻炼，当温聿行越过终点彩带时，全场响起了热烈而震撼的欢呼声，孟笙瑶赶忙来扶，正巧被温聿行抱了个满怀。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好似是温聿行累得没力气扑在了孟笙瑶身上，而事实上是，温聿行主动抱住了她，那是他第一次拥抱她，带着强烈的分享喜悦。 这张照片记录的就是那时的画面，周遭人声鼎沸，彼此心脏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孟笙瑶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这张照片，又偷偷将这张照片夹在了男主向女主表白的页面里多少年。 他这个人很安静，就连喜欢都是那么地悄然无声。 温聿行再次来敲门时，手里抱了个脸盆，脸盆里叠了小脸盆，上面放了个鼓囊囊的白色购物袋。 “你看看还缺什么吗？”温聿行递给她。 孟笙瑶一时不太敢直视他，低着头接过，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格外烫手。 包装崭新的保温杯，粉色牙杯，竹炭牙刷，珊瑚绒毛巾，羊羔棉拖，卡通凉拖，未开封的洗面奶。 爱意隐晦，却无可挑剔。 温聿行见她拿出洗面奶包装在看，解释道：“上次看你发朋友说这款洗面奶很好用。” “聿行哥，我只住一天，不用准备这么多的。” “没事，花不了多少钱。”温聿行指了指右手边的磨砂面推拉门：“咱们的浴室在左边，右边是另外一家人的，别走错了。” 孟笙瑶点头。 温聿行抱着托盘出来，和她静默地对视几秒后，退出房门：“那我先走了。” “好，谢谢聿行哥。” 温聿行替她关好门，在原地停了片刻，叮嘱道：“瑶瑶，有事随时都可以叫我。” “嗯。” 孟笙瑶订了隔日上午的高铁票，她在高铁站等了多久，温聿行就陪了多久。 他从昨天起就感受到孟笙瑶的情绪格外低落，情人节前夕来帝都，结果情人节当天就走，温聿行大致能猜到是与许京野有关，可孟笙瑶不愿提，他自然也就识趣地不再多问，只能聊一些日常琐碎的事情，以图让她好受一点。 然而孟笙瑶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自昨日她走后，许京野前前后后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孟笙瑶不想接，紧接着许京野又开始消息轰炸，不停地问她在哪，等到他说要报警时，孟笙瑶忍不住发笑，心里越发寒凉。 没有人会喜欢迟来的担忧。 许京野在发来的消息里没说半句道歉的话，只是一个劲追问她在哪。 孟笙瑶免得他把事情闹大，回了句“不用你管”。 这条消息就好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许京野又开始发火骂脏话。 “你他妈的。” “你没事不知道早点回消息？害得我在这里担心这么久。” “地址报来。” 消息石沉大海。 “快回我消息！” 那头还是没动静。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地址报过来。” 然而后面一条消息没发出去，很显然，孟笙瑶把他的微信给拉黑了。 之后许京野再也没打电话过来，孟笙瑶哪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性子，他的耐心到这里也就算是彻底告罄了。 高铁开始检票，温聿行再一次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孟笙瑶走了几步，忽而折了回来。 温聿行不明所以，正要问她，就听她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 温聿行一愣。 孟笙瑶支支吾吾：“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我妈妈当时对你说了很难听的话吧。” 温聿行的眼眸晃了一晃，薄唇轻启，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笑得苍凉又无力。 “伯母告诉你了？” 四目对望，周围的人烟好似开始变得模糊，喧嚣也随之凝滞。 当孟笙瑶咬着唇微微点头时，温聿行感觉自己的整颗心也跟着死了。 那段过了期的告白在这种情况下被她得知，无疑只会让她们的关系越发疏远。 所以温聿行现下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大抵就是逞强地一笑置之：“都过去了。” 那年高考成绩一出，温洋行先温聿行一步大喊高呼。 “559 分！哥你太厉害了！” 网吧里的人闻声簇拥而来，窄窄的过道随即被堵得水泄不通。 一句连着一句的称赞在耳边响起，温聿行表面平静，实则搭在鼠标上的手都软了。 这并不仅仅是一串数字，它是大学的通行证，也是心底的爱意配诉之于口的资本。 毕竟他过去的一切都太过不堪，他只能仰仗这份可能光明的未来去追求她。 于是他拎着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袋去孟家报喜。 不过开门的不是孟笙瑶，而是孟母。 “伯母好，瑶瑶在家吗？” “小聿啊，你碰得不巧，瑶瑶的奶奶病了，瑶瑶昨天刚去医院陪护了。”
第23章 小闹 温聿行略有些失落：“这样啊。” “今天高考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 他腼腆地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鲜少出现的亮光：“还行，559 分。” “那真是高分啊，恭喜恭喜。” “谢谢伯母。” “咦？你手里拎着什么？是要给我家瑶瑶的吗？”孟母故作疑惑地问道，却毫不迟疑地抢过，自行打开。 温聿行的笑意稍稍敛起，孟母的行为很不礼貌，可她是孟笙瑶的母亲。温聿行没有不悦，反倒是不安。 当孟母说出这么一句话，温聿行知道，自己的不安得到了证实。 礼盒是双开型的，一打开就能看到一朵被罩起的永生玫瑰花，底下有个小抽屉，孟母抽开一看，发现是一对四叶草珍珠耳钉。 “看上去挺贵的，多少钱啊？伯母还给你。”孟母作势要去掏钱。 温聿行的瞳孔怔了怔，微敛了眼神半退一步：“伯母，不用给钱。” “那怎么行呢？”孟母盯着他，嘴上的笑慢慢消失，化为了审视：“喜欢我家瑶瑶？” 温聿行垂在身侧的双手微蜷。 “小聿啊，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我家瑶瑶不能嫁给一个穷小子。你母亲治病欠下了不少债吧？” 孟母顿了顿，继续道：“那个孩子的生父找到了吗？估计得归你养吧，以后他娶妻生子，你肯定也要掏不少钱帮衬吧。孩子，你的负担太重了，就不要拖累我家瑶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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