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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她自己连找了两天也无果后，她才知道原来工作这么难找。 C 市的发展低迷，自然没多少大型店铺，基本都是小本经营，一家人忙活一家店，多数不需要招人，受学历限制，她又够不到中大型公司，由于智力原因，进厂没人带着，多半每天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林母的情绪越发低落，这种大中午天街上没什么人，想起这一路上遭到的拒绝，她的内心沮丧极了，走着走着，脑子昏昏涨涨地难受，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母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伯母您醒了。” 林母看着眼前这张五官英气精致的脸容，愣了愣：“你，你是哪位？” “您在路边晕倒了，我刚好路过，就送您来医院了。” 林母见他穿扮休闲随意，松松垮垮的无袖白背心，搭黑色五分裤，瞧着像个大学生。 “真是太谢谢了，这......”林母环顾宽敞明亮的病房，语气发虚：“得花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您不用挂心。” “多少钱？我，我把钱还给你吧。”林母摸了摸兜，作势要去掏东西。 他摆了摆手推脱：“真不用的伯母......” “妈！”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橘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紧张地询问：“还好吗？医生刚给我打电话说你中暑了。” “原来是中暑了。”林母挠了挠头，兴致勃勃地指向身边的男子：“妈没事，是这位好心人送妈来医院的......对了，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怎么在这？”林橘可盯着眼前这张脸，眼睛里像是要迸出火光，目光带着不加掩饰地厌烦，审视着男子。 “只是恰巧路过，见伯母在街上的店铺里进进出出，所以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晕倒了。”他朝林母伸手：“你好伯母，我叫孙浩，帝都人，来这边找朋友玩。” 孙浩的眼神扫向林橘可，薄唇勾起：“我与你女儿也相熟。” 林橘可的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眼神暗含警告地瞪着他。 孙浩收到她的眼神，心里颇觉好笑，随口扯了个谎：“校友，在迎新晚会上见过几面，只不过因为我打篮球不小心误砸过她几回，所以她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林母信以为真，不禁感叹：“这么巧啊，原来是我家小可的朋友，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妈，你这个点不应该在上班吗？” 林母对上林橘可的打量，半垂下眼来，支支吾吾半天，在林橘可犀利的目光下，还是没忍住说出实情：“工作丢了。” “怎么丢的？” “店里的活太累了，我不想干。” 林橘可瞥了眼她紧绞成一团的手，正色道：“妈，说实话，你一撒谎就捏手。” “他们家来了个远房亲戚，一年半载都会待在 C 市。” 林橘可不禁提高音量：“所以把你辞了？” 林母看了看脸色微微变化的林橘可，微低着头，黯黯点了点头。 “你都不知道和她们争争吗？之前可是说好了会让你一直干下去的。” 林母有点不敢看她，指尖都快要被自己掐红。 “你这女儿当得还挺凶。”孙浩用手肘戳了戳她：“丢了就丢了呗，伯母没签劳务合同吧？找工作都要签合同的，这样规定期限内甲方就没法辞退你，除非他们愿意赔偿违约金。” 林母气馁地叹息：“没有地方用我。” “找工作还不容易，伯母，我帮你找个呗。” “孙浩！”这句话算是触动了林橘可的逆麟。 让孙浩帮忙找工作，那不纯纯羊入虎口？上次合同的事足够她长一辈子的教训。 病房门被人轻叩，医生手执病历单走了进来。 “病人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林母：“不晕了，就是有点饿。” 医生轻微点头：“看着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出院了，只不过你这身体虚弱，平时要多注意营养摄入，这天热了，年纪大了更要注意避暑。” “谢谢医生。”林橘可致谢。 医生扶了扶眼镜，微笑着拍了拍孙浩的肩，看向林橘可：“你是林女士的女儿吧，你们可得感谢一下这个小伙子，是他把你母亲背过来的。” 医生说着叹了声：“这年头敢扶人的热心小伙子可不多了。” 林橘可瞥了眼孙浩那副静等夸奖的傲娇样，依声应下：“那是当然的，请问一下医生，医药费在哪结？” “不用不用，小伙子结了，你们把钱转他就行了。”医生说罢，低头边看着病历单边往外走。 “医生慢走。” “好，好。” 病房门关上，林橘可也不理会孙浩，拉着林母就要走：“妈，回家了。” “诶！”林母停住脚步，回看孙浩：“外面天都黑了，小浩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顿晚饭？” 孙浩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余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林橘可脸上：“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林母招呼他：“你今天帮了我，你和我家小可还是校友，请你去我们家做客是理所应当的，就是伯母做菜不怎么好吃，你别嫌弃。” “怎么会？”孙浩的语气轻快，嘴角勾起大男孩温暖的笑：“能吃伯母做的菜是小浩的荣幸。” 林橘可家租的房子比较廉价，处于老城区，没有安保系统，从街道拐个弯就到了。 这边的房子老旧，楼道昏暗，绿漆铁艺楼梯锈迹斑斑，上面积满了肉眼可见的灰尘，感应灯是老式钨丝螺口灯泡，亮起时散发出幽幽的橘光，照亮了墙面上的小孩涂鸦。 林橘可家还算宽敞，三室一厅，卫生间和厨房配置在一角，只不过房子瞧着属实旧，墙皮掉了好几块，稀稀拉拉的，还有裂痕，大厅内的摆设一览无余，沙发、茶几桌、桌凳等家具瞧着也旧旧脏脏，整体算不得美观。 孙浩起初有点不适，但见林橘可和林母在厨房说笑着忙碌，自己的心仿佛也随之静了些。 林橘可刚开始面色并不舒展，不知是因为林母丢了工作，还是因为孙浩的到来，但林母很是会哄自家女儿，又是递酸奶又是切西瓜，先是给孙浩，然后眨巴眨巴着眼要林橘可吃，不知道的，估计都要以为林母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小孩，林橘可倒是习惯了母亲这种有点笨拙的哄讨，她这些年也算是培养出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达，锻炼出了由着事情发展的释然，所以愁了片刻，便也想开了。 孙浩原要帮忙，但被林母一句“你是客人”给推了出来，于是他倚着厨房门口的墙，啃起西瓜，看着母女俩温馨的互动，听她们闲聊日常琐碎，孙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微弯起了嘴角，随后心情愉悦地环顾四周，感受到了满室浓郁的生活气息，期间隔壁还来给林母送了半边烤鸭，说是感谢林橘可给他家孙子补课，林母起初还推拒，奈何盛情难却，最后还是收下了。 孙浩目睹邻里的温暖和睦，目睹母女俩在老旧房子里的怡然自得，一时间，忽然开始理解付原之前同他说的普通人的幸福。 饭菜的香味勾起了孙浩的饿意，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玉米排骨汤，都是很简单的家常饭，这对于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有钱人而言，大抵是会兴致恹恹，但孙浩却吃得大快朵颐。 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渐渐习惯了林橘可做的饭菜。 饭桌上林母问起孙浩什么专业，孙浩一本正经地胡扯：“金融。” “金融？你也是金融呀？” 孙浩执筷的手一顿，抬眸：“也？伯母认识其他学金融的学生吗？” “认识啊，我家小可很喜欢的男孩子也是学金融的，金融一班，叫周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林母瞥了眼在阳台洗衣服的林橘可，压低声道：“那孩子前阵子还来找过我家小可，那时我刚好去送伞，见他一直在公园等，我就没送伞悄悄走了。” “为什么？” 林母坦言：“我家小可很喜欢他。小可这孩子打小就不爱笑，性子有点闷，也不爱交朋友，上了大学后，整个人就变得开朗明媚了不少，她每次给我打电话都会提两个人，一个是她们宿舍一个姓孟的小姑娘，叫孟笙瑶，还有一个就是金融院的周城。她经常在电话里聊起她在大学的日常，我看得出来，我的女儿在大学过得很好，有了好朋友，还有了很喜欢的男朋友，我很为我的女儿高兴，可是上个学期不知道怎么了，她回来后，人又变得沉闷了，也没那么爱说话了。” “直到她说她和那个男孩子分手了，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又不开心了。我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分开，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个男孩子还喜欢我家小可，而我家小可也忘不了他，所以我想啊，他们应该是有误会了，把误会解开就好了，我家小可又会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没有误会。”孙浩的手搭在桌上，藏在桌面下的一部分已是青筋暴起，掀起的漆黑眼眸如翻涌的墨，藏着叫人看不透的神情：“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周城为了别人抛弃了她。” 林母微愣：“小浩你知道怎么回事？” “我和周城有点认识，他亲口和我说的。” “那孩子看着不像啊。”林母垂着眼不解，随后懊丧地拍了下自己脑袋，愤愤道：“我看人一想就不准，害，真不该掺和，早知道是这样，那天就应该赶他走了。” “没事，以后不要让他接近可可就好了。” 林母重重点头。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点“校园趣事”，聊得林母直乐。 林橘可侧眸看了好几回，见他俩相谈甚欢，心里一时泛起复杂的情绪。 吃完后，孙浩陪着林母收拾碗筷，洗得差不多时，孙浩态度诚恳地问林母：“伯母，我朋友去外婆家了，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我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吗？睡沙发就行，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可以啊，有空房的。”林母热情地引他去北面的房间：“就是有杂物，可能有点乱。” “没关系。” 林橘可晾完衣服进来，见他俩站在半空的储物房前，林母还把大厅的风扇搬了进去，心里约莫猜到了什么。 “小可，小浩他朋友今天去外婆家回不来了，他今晚就在这借住一下。” 林橘可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她下意识地就要让他去住酒店，可这样就把排斥表现得过分刻意，她的母亲虽有点呆，却是个情绪敏感的人，上次因为她在周城的事上有所隐瞒，母亲已经为此伤心了一阵子了，她不想再因为孙浩让她们母女生出嫌隙，况且孙浩今天帮了母亲，又是“校友”，于情于理都没法把嘴里的话说出来。 她感受到孙浩在盯着她，没有回头，淡淡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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