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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在公园淋雨，然后告诉他，花草需要淋雨才能生长，人要是不淋雨天上这雨不就是白下了吗？ 今天她又说，吃了白粥感冒才会好的快。 舌尖泛出一点点甜味，沈之衍合上冰箱门的转身去取热水壶给自己烧点热水，换了个角度便看到便利贴上一点点黑痕。 把绿色的便利贴纸翻过来，上面用黑色的签字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 ‘那等你感冒好了可以吗？’ 有点礼貌，但不多。 明明只是黑字，他却能想象到女孩气鼓鼓里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 胸腔振动，沈之衍咳了一声，笑得偏过了头。 可以什么？ 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窗外的天黑了，雨却不再下了。 沈之衍却看着黑洞洞的窗外难得的发了会儿呆，思考着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淋雨。 但雨后不止有清醒的带着草木味道的干净空气，还有路面上不小心就会踩到的泥水坑，沈之衍锅里的粥吃了一半，好心情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彻底破坏。 电话来自他的父母。 屋子里关着灯，只有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沈之衍索性捏着手机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才不紧不慢的接通了通话键。 修长的一道影子倒映在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玻璃。 他的旁边就是那副蜡笔涂出来的简笔画。 “喂？阿衍……” 女人的声音温柔婉转，听筒的另一头还有断断续续的小猫们柔软的叫声。 沈之衍厌恶地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你过两天晚上有空吗，小宝很想你后天他有钢琴班的同学来玩，你能不能来陪陪他呀？” 女人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在哄小孩子，却不是对他，只是习惯了用这样一副嗓音和语调来照顾自己的另一个孩子而已。 那头感受到他的沉默，又怕他挂断，语气急切快速地说，“弟弟身体这么不好还在每天想着你，你是哥哥，不要这么不懂事嘛，小宝身体不好你要是不来他会很伤心的……” 说来说去，还是怕他不不愿意去那个小孩玩笑一样的宴会上当吉祥物而已。 沈之衍嘲讽的无声笑了笑，声音冷漠，“我知道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女人才温柔的说道，“阿衍，爸爸妈妈和弟弟永远爱你。”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 挂断电话，沈之衍的目光冷冷的在那幅画上停留—— 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小宝。 有时候他很难理解，明明那三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并不爱他，却习惯了用爱的借口来包裹着他们的谎言自私和伤害。 那爱在他们眼里又是什么？是谎言吗，还是借口。 沈之衍那天在窗台边站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 餐厅温暖的光照不到空旷的客厅，更照不到站在落地窗边的欣长身影。 那锅笼罩在灯光下的白粥还剩下一半，孤零零的等在餐桌。 一切旖旎的情愫从这里戛然而止。
第19章 今儿是周末, 茶楼的生意很不错，一层二层多是周边的学生，往上都是价格昂贵的包间, 时星宇到的时候顶层包厢里周望已经坐着了。 “诶！周望你也太卷吧！”时星宇笑嘻嘻的走上前，“来玩也带着电脑。” 周望戴了副黑框眼镜，配着他那标志性的格子衬衫白t, 风格极其理工男，但是架不住长得好, 是理工男也是里面最帅的那个。 他眼也不抬, 继续敲着电脑, “真正丧心病狂的人是阿衍, 他这两天发着高烧还把他那部分全做完了, 我这不是紧迫感也来了。” 时星宇咂舌，“衍哥还这么卷呢！” 这也是他最敬佩沈之衍的一点，一中从来不缺富n代，但就是在富n代里也几乎没有比沈之衍还努力的。 用班主任老李的话来说就是, 长得比别人帅脑子比别人好也就算了, 还比别人卷！ 周望笑了笑, “最烦的就是沈之衍那狗德行，明明晚上大家都一起熬夜，谁起来不是一副干尸样, 就他还一副人模狗样的。” 说到这个，边上还有他们几个的高中同学, 各个义愤填膺，“就是啊！衍哥真不是人啊, 我们都成黄花菜了就他熬几天都是小白菜！” 沈之衍那时候一度被那群追在他屁股后面的迷弟迷妹们神化了，衍神衍神的口号喊的很欢。 别人只看的到了他常年挂在最上头的光荣榜还有学校国旗下讲话时候他能拿到手软的一沓奖状奖牌。 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 他取得的一切都不是轻轻松松白来的。 在场的几乎都是当初一中的，有高一级的学长更多的还是沈之衍这一届的，人多了就难免会说起高中时候的老师啊同学一些趣事。 许菁菁夹在里面听着他们说着她不知道的这些多少就有些无趣，皱着眉坐在角落喝柠檬水。 低着头和明栀聊天。 话题也从杂七杂八的一些琐事不知不觉的扯到了沈之衍。 许菁菁摸了摸头发，问她： [你那天去看望完沈之衍之后他有找你吗？] 明栀回了个省略号。 [……] [我至今还没他的微信。] 许菁菁大惊！ ［不会吧，这么久他还没通过你的微信啊？］ 明栀也很无奈啊。 她添加沈之衍的微信迟迟没有回音，她本以为那天在景山别墅都已经那样了，他总该通过一下她的微信吧……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冷漠。 明栀都要举双手赞叹了，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渣男啊！ 不过，她这也太丢面子了，别的女孩们和他玩儿也就是没女朋友的名分，可她连个微信都加不到。 明栀多少有点恼怒。 少有的几次网络交流，还是通过中间人时星宇传达的。 今天他们这群人的聚会时星宇还特意让许菁菁也带上她，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给她制造机会。 但明栀却堵了一口气。 她想知道，沈之衍是真的就是这么渣，对她没意思也可以暧昧，还是哪怕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呢？ 把人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猜测着他的意思得不到确切的回答比被拒绝更让人难受。 寝室里，明栀坐在将嘴里的苹果块咬得嘎吱响，恨不得亲口去咬他。 她只是想和帅哥瞎搞怎么就这么难。 明栀叹了口气，算了，要是沈之衍还这样吊着她的话，还不如换个目标呢。 虽然他确实是最合她胃口的那一个。 明栀咬牙切齿的把微信添加好友窗口切走，转头去处理最近新找她的那些品牌方。 要是沈之衍真的不主动先来找她，她就真的要换人了！ 微信上她爸爸的转账消息停留在昨天，她没有收，也没有再去看。 她认真的回复明重： ［您的话我都看到了，您工作很忙我知道的，我生日已经约好和同学在学校里一起过了。］ 明栀那天丧丧的和江明薇说完关于爸爸的话题之后自己又发了会儿呆。 她一切开心愤怒甚至崩溃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她的期待，就像是江明薇说的那样——明重小时候确实是榴花巷里最爱孩子的爸爸。 那时候他还是个工地上管材料的小主管，每天五点起来就为了去菜市场买她最喜欢的红糖馒头，每天回来就是陪她玩，即便工作再忙，只要她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就是随叫随到。 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是搬走之后才发生的，是江明薇不知道的。 比如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爸爸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回家就越来越少，比如她不小心撞到了妈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家门口亲吻，比如中考前她回家却看到了爸爸衣衫不整的和女秘书在一辆车里…… 比如越来越晚的回家时间，比如一次次不耐烦的对她的吼叫和一次次和妈妈的彻夜争吵。 温柔耐心的爸爸和后面暴躁独权的父亲，是割裂的两个人。 到了她高中，明重和她妈妈正式离婚，明重给她在学校边上买了套房子，她一个人住。 他像是又变回了那个温和耐心的父亲。 只是横跨在那几年之中的隔阂再也消失不去了。 他在努力像以前一样做个慈父，却总是忘记，而她努力想忽略那些纷纷扰扰，却总是失败。 她觉得当初那个爱她的爸爸一直都在，其实人都是会变的，爱是不断在腐蚀的桃子。 当你吃到一半发现虫子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带着之前的期待咬下去了。 哪怕虫子已经被挑走，桃子看上去和第一口一样。 自欺欺人不是个好办法。 于是明栀下定决心，和过去那些不愉快割席，走出不断扯着她下陷的阴暗，就要彻底。 既然她决定了要靠自己生活，就要认真对待她的工作。 上周和江明薇一起去拍的服装品牌对她这次合作效果很满意，已经将尾款打了过来。 那个可爱的pr小姐姐还约了同公司别的品类的拍摄。 明栀计划了一下，她现在既然现在决定了要当一个博主，那就要认真对待。 不少工作内容比如录视频拍照片的在寝室并不方便，明栀考虑着这学期结束可以去校外租个房子…… 顺便再问问许菁菁，记得之前许菁菁也说过要在校外找房子来着。 再点开窗口，看到许菁菁发来的几条消息愣了愣。 ——[沈之衍来了。] ——[他问我要你的微信，给吗？] 明栀睁大了眼。 沈之衍来问她要微信？ 许菁菁等到明栀的回复后才脸色有些不好的伸手撞了撞边上的时星宇示意他把明栀微信推给沈之衍。 茶楼里开着暖气，但是支着一只胳膊靠在吧台边上的沈之衍裹着厚棉袄头上还戴着鸭舌帽口罩，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截修长清瘦的手腕，指节扣在神色的台面上，白得晃眼。 边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酒杯靠在边上跟他搭话，他嗓子难受也就会个嗯。 他人悠哉哉的靠着，手机就放在边上，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收回，对许菁菁不满中带点瞧不上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感冒看起来还没好全，看到手机里跳出来的消息声音沙哑得像是刚被锯下来还没打磨过的松木，“谢了。” 他瘦长的指节抵住被口罩挡住的唇，咳了两声就打算直接走。 身后的许菁菁却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沈之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质问声一响，嘈杂的环境顿时一静。 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望着这边的方向眼里都带着震惊，有人夸张的用口型和身边的朋友说：这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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