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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陷入一种情感，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变得不可控起来，甚至会一次又一次地改变自己的习惯。 这样的感觉，在他认识林井爱后，便深有体会。 “无法回应你，抱歉，”他垂下视线，直视起她，低声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注，辛苦了。” 眼前的少年语气平稳，往日黑眸里的那份张扬与随性不复存在，第一次将认真专注的目光分给了她。 钟蔚听着，酸涩涌上鼻尖。 她想过他会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会对她说“抱歉”，却从没想过，他会对她说“辛苦了”。 就像是一场做了很久、很累的梦，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结局与尾声。 虽然不完美，却是完整的，没有遗憾。 “祝你以后前程似锦。”他最后缓缓道。 钟蔚：“你也是。” 祝福你，我亲爱的少年。 即使无法再有后来，也愿你有精彩的未来。 忘却两事离，各奔东西路。 - 三圈跑下来，林井爱也只是微喘。她缓步走到台阶旁，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坐下来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跑得一点儿都不累，跟打了什么奇怪的鸡血似的。 不远处的两人已经完成了最后一圈散步，朝这边越走越近。 钟蔚的眼眶较之刚才有些微红，背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挺拔，每一步都迈得不卑不亢。她看见林井爱，朝她轻轻点头示意，便很快离开了。 林井爱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待钟蔚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后，她才抬眸直视少年。 “聊完了？” 周奥：“聊完了。” 空气中有丝微妙的沉默。 林井爱：“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有劲儿。” 周奥：“？” 林井爱：“连跑三圈都不累。” 周奥挑起眉。 眼前的她神色如常，似乎真的是在思考今天的体力。 周奥：“你不好奇我跟她聊了什么？” “好奇归好奇，”她耸耸肩，“尊重他人隐私，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那淡定随性的语气在周奥听来，却怎么听都不顺耳。他唇角微掀，语气里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林井爱，你心挺大啊。” 她望过去，只见他黑眸里眼底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气笑。 她却认真道：“现在天还这么亮，要真想干什么，也是挑晚自习下课之后月黑风高的时候出来，谁搞暧昧大白天走操场啊。” 周奥：“......” 好一个有理有据。 “很好，”他语气微凉，“大白天确实没必要，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各吃各的吧。” 各吃各的？ 这是气着了，不和她一起吃饭了？ 林井爱点头，应下得倒爽快。 眼边，却观察着他的反应。他明明说了要走，脚步却没有动，黑眸淡淡睨着她，等她起来。 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扬起唇角痴痴笑起来。 殊不知这没心没肺的笑意在周奥听来，就是妥妥的挑衅。他冷笑一声，终于不再留恋地转过身，迈开腿就要往食堂走。 “喂！” 眼看着他来真的，林井爱叫住他。
第58章 他步子一顿, 迟疑了两秒，还是转过身来。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所以呢？”他挑眉看她，不意她要说什么。 “高中生活很快结束, 这个时候就算表达心意，也谈不了几天了吧，”林井爱的目光侧向一处, 斟酌了片刻, 才悠悠道：“所以, 只有可能是告别。” 周奥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钟蔚的事。 林井爱：“我其实知道的。” 林井爱：“告别是属于你们俩的，我不能打扰。” 说不好奇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那肯定是假的。 即使这样, 她也不会轻易去干涉。 相比钟蔚, 她已经得到了很多了。 别人该说清的, 该了结的, 她也没必要再去干涉、去宣示主权。 周奥闻言有短暂的失神, 黑眸微闪, 紧盯着她看。 她垂下的眸，她低眉思考的神色, 还有她说的每一个字。所有的组合在一起，带来一种奇特的冲击感，轻易地让他为之而疯狂。 “这就是你心里想的？”他问。 “对。” “没有半句假话？” “没有。”她老实道。 “行。” 少年唇角一掀, 一声一声, 低低哑哑地笑, “只要不是不在乎就行。” 林井爱本心静如水，听到他这句, 脸颊倏地热了热，不自觉朝他那处看去，却见他也同样正盯着她看，一双黑眸清亮潮湿。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她当然在乎。 “走啦，去吃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们班有没有要对你告别的？” 他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林井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他的意思。她抬眸看他，眼里都是嗔怪与不可置信。 这么严肃的对话，他居然还有闲情问她这种问题！ “无聊，不想回答。” “说嘛。” 林井爱望过去，见他那双平日深不见底的黑眸此时竟一片纯净，显得尤为温和无害。 ...... 她哼哼道，“我们班没有，别的班倒是有不少。” 周奥的脸瞬间垮下来，“还真有啊？” “我本来就很受欢迎的好不好！这很正常。” “正常行啊，”他睨着她，前一秒他温和无害的模样早已不见踪影，眼底都是火焰，“名单写一份给我。” 林井爱：“！！！” 林井爱：“凭什么！” 周奥：“诱惑太多，我怕你顶不住，帮你把把关。” 她闻言，脸颊蓦地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羞恼。 这人自己的事情一团糟，反倒担心起她来了！真是！ “谁要你把关，我要去吃饭了！”说完她不做停留地向前走，不再理会他。 仿佛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似的，少年低低哑哑的闷笑声自背后响起，紧跟上来。 - 这天，学校通知高三年级下午全体暂停上课，到楼下操场上拍摄毕业照。 地点选在操场边的开放阶梯上。后方的不远处伫立着一块柱子，上面刻着“荷榕市第二中学”，正好能入镜。 拍照顺序则是按照班级轮的，没有被叫到的班级都被集中在一旁的操场空地上，休息等待。 “你说，咱们是七班，前面还有六个班要拍，那么早叫我们下来干嘛！”庄嘉言耷拉着两根眉毛，语气幽怨。 林井爱：“我宁愿在这里发呆，也不愿意回去上课。” 庄嘉言撇撇嘴，“那倒也是。” “反正横竖都是等，坐着等吧。”林井爱屈起膝，直接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道。 庄嘉言跟着坐下来。 五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草坪上有细微的风划过。拍摄地点离她们不远，从这里望去，林井爱能清晰地看见负责统筹拍照的老师正为一班排着队形。 熟人还不少。 付蓝个子矮，被排到了第一排，刘庆东刚好在她身后，正对着她头上做鬼脸，被付蓝气恼地阻止。梁川则一手搭着方梓轩的背，歪歪扭扭地站在旁边。 正中间是教师团，赖春明的旁边是徐盛，他作为年级级长，需要参与每个班的合影，这时也过来站在前排右侧。 周奥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侧。 很边缘的位置，却没能掩盖住他的突出。他不时和身边的男生说笑，眉眼轻松地睨着镜头。 林井爱突然想起，她去了一遭竞赛班，好像还从来没和这群人合过影。 “来，我数一二三，你们喊茄子。” 摆好队形以后，摄影老师在前方喊道。 数到三的时候，一班的众人纷纷露出大大的笑脸，口中喊出的却不是“茄子”两个字，而是五花八门什么词语都有，一片笑闹。 赖春明少见地被逗出笑意，又怕照片效果不好，上前找摄影师去问。 “挺好的挺好的，都笑得很开心，喊的是不是茄子不重要。”摄影老师举着摄像机查阅照片，乐呵道。 赖春明点点头，这才抬手招呼一班的众人解散。 接着轮到二班和三班。 每个班都得折腾好一会儿，庄嘉言百无聊赖，等得快睡着了。林井爱将她这副摸样看在眼里，唇角弯弯，拍了拍她指着前面道：“队长，你看那里，是不是去年女篮跟我们打比赛的那个班？” 林井爱在非打球时段，鲜少叫她队长。庄嘉言耳边一震，又听到“女篮”的字眼，倏地睁开眼，立马精神起来了。 去年女篮第一场，她们的对手就是三班。三班的队伍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没有篮球经验，因此被她们碾压式地战胜了。 不得不说，这当时为七班几乎也相当于“临时拼凑”的三人来说，给予了极大的士气鼓舞。那一场之后，林井爱和谢慈两个新手在后续的比赛中更敢于出手了。 “我记得，手下败将。”庄嘉言吸吸鼻子，得色道。 林井爱：“别睡了，看别人拍照也很有意思。” “这么说来，我四班五班六班好像也都有熟人在。”庄嘉言摸摸下巴。 林井爱：“可不么，这么多回忆，就当是看你这三年来的走马灯了。” 庄嘉言：“......” 庄嘉言：“呸呸呸呸，我们是高考，又不是一睡不醒了，还走马灯，你搁这回光返照呢？” 林井爱：“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统筹拍照的老师喊到了七班。 潘松岳不似赖春明那般不苟言笑，对待学生从来都是放任佛系的态度，在七班的学生缘一直不错，这时正被大家笑闹簇拥着推到前排正中间。 沈北嬉皮笑脸地窜过来和潘松岳套近乎，非要站他旁边拍，潘松岳哼笑起来，也任由了他去。 摄影机按下的那一瞬间，林井爱扬起手指，比了个“耶”。 在这里毕业，远比三年前中考时的那场毕业带给她的情感强烈。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段时光，她成熟长进了不少，身边的环境似乎随着她的强大，慢慢变得更加温暖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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