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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给他带来麻烦。 所以，等十一周一过，她就离开。 这天，李南方又来了，距离石弈洲进组已经过去三周。 苏林晚算准他来的时间，给他开门。 “哎哟，都九月中了怎么还这么热啊。”他流着汗，放下东西就急吼吼地拿了根雪糕出来吃。 苏林晚从冰箱里拿出芝士蛋糕，递给他个勺子，“今天是热，你慢点吃。” 每回他来，她都按照之前石弈洲在时的标准，一个辣菜一个不辣，再加上一个汤。 李南方倒也喜欢她做的菜，没回都捧场全部吃完，他和石弈洲一样，吃完抢着洗碗。而她也在厨房外坐着，陪他聊天。 “给你说个好玩的，小汪说老板明天的戏要在黑箱子里拍。”他边放水边笑呵呵地说。 苏林晚心脏一揪，“什么？黑箱子？” 李南方回头看她一眼，没察觉什么不妥，继续说：“对啊，这电影主要讲的是男主复仇的故事，前面几天因为沙尘暴耽误了进程，现在才拍到一半。明天是他躲在黑箱子里，混进仇家府宅，结果因为童年的阴影，怕黑怕密闭空间，差点晕倒在里面。” 苏林晚听得心惊，胸闷得喘不过气。 他还在说：“之前你们那个节目我也看了，没想到老板藏得挺深，居然那么怕黑，还抱上你大腿了，我后来笑他，他还不理我。就是不知道明天这戏老板要怎么拍喽，他的人设可是个冷酷淡漠的杀手。” 李南方不知道他有幽闭，所以觉得好玩。可苏林晚知道。 那天，那个房间，所有的慌乱、颤抖、沉重的呼吸，都被翻出来浮现在脑海。 双手紧紧捏着，她不敢想，明天他要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好这场戏。 ---- 作者有话要说： 李南方：其实是老板让我必须洗碗的……
第53章 寻他·哄她 === 夜幕降临, 繁华的都市里，霓虹闪烁，灯火通明，商业街上人潮涌动,跨江大桥车水如流。 苏林晚随意套了件薄外套, 倚在阳台外的椅子上, 手上拿着一叠拍立得相纸，翻看数遍。 这是她为他拍照以来，拍下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他不在画面中，却处处可见他的身影，玫瑰、落日、麦克风、演唱会里的人山星海…… 微风吹动颈侧的发丝, 她怔望着相纸,思绪透过画面追随到他身上, 隔绝了高楼之下的喧嚣。 他藏着这个秘密, 定然不会与导演协商换掉这场戏, 那他要如何应对。 …… 乌云自天边呼啸翻滚而来,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哗哗啦啦打在石板路上, 带着尘土溅起, 随即粘上过路人的衣裤, 印上星星点点的泥。 夜晚，北安影视城内某处街道。 导演拿着喇叭大喊：“动作快点！趁现在下雨天暗, 赶紧就位, 别磨蹭, 好不容易赶上了雨。” 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身穿黑色雨披, 穿梭在人流里，面色匆匆, 抓紧时间布置现场。 用深色粉底盖住肤色，眉眼、鼻尖，面上每处都抹上灰尘，蓬头垢面，嘴角有殷红的血迹。可那双瑞凤眼却沉着笃定，嵌着锐利的光芒。 石奕洲已经沉浸在角色的情绪中。 布置完毕，声音借助喇叭传得更远，“好了，演员就位，场务散开，摄影机调整开拍位置！” 随着场记“啪——”一声打板撤出画面，石弈洲饰演的角色潭黯出现在监视器中。 潭黯捂住刺痛的胸口，拖着满是血污的伤腿，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市井小巷。 身为杀手的他树敌无数，今夜遭人暗算，险些丧命。可同时，今夜也是他唯一混进仇家府邸的机会，他不可能放弃。 他花重金收买今夜运送货物的车夫，来到提前约定好的地点，他翻身滚进车底…… “咔——” 导演叫了停，“这段不错啊，再保一条，然后下场拍进黑箱。” 雨声潇潇，血水雨水交融，浓墨的夜色中，男人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一切，唯有眼底猛烈翻涌的情绪昭示着他还是个活人。 惊雷轰鸣，他仰面将那道闪电收于眼底，而后决然滚入车下。 导演大手一挥：“好！搭个棚子，把箱子搬到这下面来。” 四个工作人员把箱子搬去，灯光反光板聚到一处，摄像机拉近。 雨势渐大，导演举起喇叭扯着嗓子：“好，盖子先撤掉，镜头拉近，演员注意表现出角色的隐忍跟生理性害怕，开始！” 潮湿、阴冷。 木箱内嵌于马车底，堪堪容纳一人藏身的方寸之地内，潭黯如墨的眼眸紧闭，眼睫颤抖，脸颊的肌肉可见的在抽动。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露欣赏之色，多拍了三分钟才喊道：“咔！不错，摄像在去装一下设备，把盖子盖住再拍条，试试效果。” 石弈洲起身，长腿跨出木箱，身形颀长，缄默站在一旁。 光线阴暗，她躲在众人身后，只能看清男人利落的脸廓和紧绷的下颌线。 片刻后，一切就绪，导演来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笑说：“刚刚情绪给的很到位，很不错。这条把盖拉上，会有人搬着原地踏步，做出马车在走的效果，你前面还是像刚刚那样闭眼，到最后动静停的时候，你猛地睁开眼，眼神要坚毅肃杀，虽然你对黑暗和狭小空间恐惧，但是不能显露出来怯懦。懂了吗？” 石弈洲凝眉，攥着拳，周身颤抖，轻点点头。导演只当他沉浸在角色中，心里对他更为肯定赞赏。 他躺了下去。 死寂里，木箱晃荡两分钟，直至静止。 …… 导演爆出一阵嘹亮的笑声，激动地鼓掌：“好好好，太好了！” 监视器后的副导演、编剧等人也一脸欣赏的表情，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附和跟着叫好鼓掌。 表演完美，一条过。 她越过人群注视他。 乘了导演的夸奖后，他远离人群，拂开前来为他打伞的小汪，回到化妆间去卸妆、换衣服。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他动作缓慢，等到出来时，剧组只剩零星几人在收拾，他回应了他们的问好，压下帽子，沉默地走进了雨里。 绕过几个拍夜戏的剧组，街道愈显冷清，人迹寥寥。 他脊背僵硬，走得极慢，连一直在身后几步距离跟着的人都没发现。 影视城为显古旧，主街道铺的皆是青石板路，夹道的路灯倒映在雨水浸泡的路面，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都泛着幽光。 “啪嗒——” 石弈洲踩到处水坑，恍神间被踩水声吸引往低下望去，石板缝隙间青苔斑驳，被雨水洗刷得愈发碧绿，石板光滑湿亮，倒映着他的影子。 一滴雨落下，水里的他波动摇曳。 被晃了眼，他身形不稳，向前栽去。 眼前发黑，耳畔嗡鸣。 他知道自己没有摔倒，有个人接住了他。 是谁？ 好熟悉的香味，这个人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好熟悉…… 他神情恍惚，眼神空茫，任由身体靠在那人身上。 苏林晚摘掉帽子，搀扶他一路走回酒店，从他上衣口袋里摸出门卡，对着上面的房间号，去到顶层打开房门。 刚把他扶到沙发上靠着，房门被叩响。 开了门，李南方支着门框，埋怨道：“不给我出去凑热闹就算了，还催这么急。哝，你要的热水，面包还有粥。”他伸着脖子往里看，欲要进来，“我看看老板有没有想我——” “哐——！” 门被苏林晚毫不留情地关上。 李南方摸着差点被砸的鼻子：“……” 搞什么啊？ 这么迫不及待吗！ 石弈洲眉心紧锁，呼吸短促，睁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觉天旋地转。 苏林晚拉下他冲锋衣的拉链，解开里面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从卫生间用毛巾蘸了热水，帮他擦脸上的水和汗。 鼻尖一热一凉，汗珠被擦去，她手上的护手霜香味钻进鼻腔。石弈洲蓦地笑了，强撑起眼皮看她，“苏林晚……” 眼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他瞧见她的短发，厚重的黑框眼镜，和一身干练利落的深色工装衣裤、工装靴。 他嘴唇干涸，声音沙哑低沉，“你怎么这个打扮？”他差点没敢认。 苏林晚拧开保温杯，倒在杯盖里，吹凉了些，递到他嘴边，她手掌覆在他脑后，让他低头喝水。 石弈洲顺着她的动作，慢慢抿了一口，听见她说：“这样看不出是我，最起码被拍到认不太出，可以解释是工作人员。” 温热的水流将口腔润湿，身体渐渐回暖。杯子空了，石弈洲嘴唇恢复些血色，偏头看她，她神情收敛，没看他，又帮他倒了杯水。 她在生气。 石弈洲暗暗叹气，有些懊悔，又变刺猬了。 水杯又递到唇边，石弈洲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力度远不及平时，轻易便可挣开。 她滞住，没动作，终于看向他。 呼吸平缓了许多，另一只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他抿去唇边的水，看着眼前的“小正太”，“我不让你来是怕有危险，万一那个李扬也追着你过来怎么办，我要拍戏不能时刻照顾你。” 她收回手，推了下眼镜，默不作声。 石弈洲微叹了下气，轻声问她：“听李南方说，你在看新的工作，想走？” 身侧人手指动了下，终于开口，“嗯，李扬是个麻烦，但是我的麻烦，不是你的。等合同时间一过，我就走。” 房间陷入沉寂。 石弈洲捏着鼻梁，往沙发后一靠，嗓音还带着脆弱，“我想喝粥。” 苏林晚打开盖子端给他，他瞥了眼，费劲举起无力的手，眼神迷离，“没力气，你能不能喂我喝？” 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看他还虚弱的模样，她还是用勺子舀起粥，送至他嘴边。 他低头去喝，刚挨到嘴唇，立马缩回，“烫。” 苏林晚吹了吹，又递过去，他低头嘴唇贴近试温度，皱眉道：“还是烫。” 她耐着性子，继续吹，语气淡淡：“还觉得烫你就等明天吃吧。” 石弈洲老实吃下，已经凉了。她一口口喂，他一口口吃。 “你怎么来了，还知道我没吃饭？”石弈洲主动打破冰封的气氛。 “小汪和南方说的，我无意中听到了。”苏林晚回答，专心喂他。 南方？ 石弈洲眉头轻皱，很快舒展，“听到我没吃饭？那你又为什么在这？”他继续追问。 “南方没来过影视城，想来玩，我就陪他来了。” “噢。”他听罢，拿起手机，在给谁发消息。 苏林晚放下碗，石弈洲打完字，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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