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脸颊依旧烫着,她不肯再说话。 奚澜誉便垂头,一点点将她指尖,以及沾染的都洗掉。 顺带着,他将自己的也洗净。 宁枝手腕酸得要命,怎么会,那么、久都不…… 她偷偷转了转,掌心还有点红。 奚澜誉瞧见,他一边漱口,一边伸手过来替她揉了揉。 宁枝闷着头,不敢怎么看他。 一会儿,奚澜誉出去抽几张纸巾,他眼眸低垂,认真地,慢条斯理地,将宁枝指尖的水珠擦干净,可宁枝脑中出现的,却是他背着月光,弯腰,顺延着,亲吻她的模样。 宁枝呼吸霎时漏掉一拍,很乱,非常乱。 她暂时羞耻,只想逃离,可奚澜誉却掰过她下颌,两手撑在台面上吻她。 温柔的,安抚性质的一个吻。 …… 因为“开垦”太过困难,东西最终没用上。 奚澜誉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宁枝,他一向不吝宽容。 但没想到,像是在雨天,在北城狭窄的道路停车。 分明已经……却依旧连初初进入那小巷都是如此,如此的艰涩。 甜甜的青提在口腔爆开,红红的樱桃从春天的树上坠落。 宁枝最终还是尝到一些别样的滋味。 意识陷入混沌,宁枝昏昏欲睡之际,她好像又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着,低语。 这院子很大,奚澜誉方才,三两步间,便换了另一间房。 那月便从那不规则的窗棂上透入。 破碎的,一片又一片。 贪心的猎人不肯轻易放猎物离去。 又是白光。 漫无天际。 像溺水的人,又撞进同一片的海。 在海水将她吞没的瞬间,又被那汹涌的浪送上岸。 可尚且在平复之际,潮汐又再一次将她卷走。 明月高悬,细雨绵绵。 只是那雨,不知何时变了味道。 暗涌的秋夜,凉意弥漫。 可分明有人,拥抱这微凉,在寂静无人处尽力相爱。 - 深夜,奚澜誉披了件衣裳,他一手抄兜,一手碾烟。 站在廊下的他,面容隐于黑暗,一口烟徐徐吐出,散开,晕开他眉眼,他才拿起电话。 张屹说,“奚总,都安排好了,您可以直接过来。” 奚澜誉回身看了眼。 小姑娘睡得正沉,他一手撑在床头,亲亲她脸颊,轻掩上门,乘车离开。 顺着夜雾,汽车拐过几道弯,停留在北城另一端。 一座久无人居住的偏僻小院。 奚澜誉将西装脱了,随意放在车上,他撑一把长柄黑伞,只露出下半张脸,面容沉肃,下颌线紧绷,他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口,下车。 还在落雨。 黑色皮鞋踩在石砖面,溅起轻微的水花。 奚澜誉每走一步,便有人心中紧张一瞬。 待他行至廊下,眉眼微敛,将伞合上,递给一旁的张屹时。 钱思宇已忍不住率先出声,“姐夫,不,奚总……” 奚澜誉没理他,他拉过面前那张太师椅,沉闷的一声,奚澜誉坐下,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俯身,将鞋面水珠擦净,掷在一旁。 雨还在下,练成珠,连成线。 钱思宇浑身早已湿透,此刻牙关发颤,正在不住地打哆嗦。 奚澜誉隔着雨雾,手肘屈起,他半撑在额角,揉了揉。 片刻,他抬眸,扫了一眼钱思宇,他问一旁的张屹,“这么晚,把他弄来做什么?” 张屹没说话。 钱思宇浑然没听出奚澜誉语气里的阴鸷,他猛点头,“是啊姐夫,我就说了吧,这是个误会……” 奚澜誉笑了声,很阴沉。 他招招手,钱思宇被带到他面前。 奚澜誉双腿略微打开,两手交握,随意放在身前,他掀眸,看一眼钱思宇,低声问,“真不知道来做什么?” 他那声音,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有威慑力。 钱思宇后背发寒,冷热交织,他讪笑,“姐夫,我真的不知道,我这刚出来……” 话刚落,他脸便被一股大力带得偏至一旁,整个人因惯性而扑倒在地。 奚澜誉站起身,握着那把高尔夫球杆,他略微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用那冰冷的杆头,狠狠拍一下钱思宇的脸,“现在——想起来了吗?” 钱思宇早被那一下打懵了。 他碰上狠角色,这回是真进去吃了点教训。 尽管那时奚澜誉想撬他的嘴,但钱思宇又不傻,那件事太……不能说,他很清楚地明白,一点都不能说,要是说了,他绝对不是吃一点教训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 ……是宁枝? 不不不,她是女人,是受害者,她疯了吗,她怎么可能自爆命门。 可当初…… 钱思宇脑中一震,他猛地抬头,“是、是我爸对不对?他是不是为保全他的位置,拿我做交换?” 钱思宇低头喃喃,“……对,是他,一定是他,钱维远做得出的,他一定做得出……” 奚澜誉不耐,沉沉呼出口气。 这一声,简直像有人在钱思宇的心上狠揍一拳。 他整个人蜷缩着,试图去抓奚澜誉的裤腿。 奚澜誉嫌恶避开。 钱思宇涕泗横流,哭诉,“……奚总,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我当时太小,我们家又有钱,我闯什么祸都有人收拾,所以……” “我、我以前没见过宁枝,我以为她乡下来,肯定是个土包子,谁知道、谁知道她那么漂亮,又漂亮又纯,我没忍住……奚总,她是我姐,我再混我也不敢真干什么啊,我就是、就是听说她怕黑,我就想,就想着拉个闸,我吓吓她……顺便,顺便……我、我藏了把钥匙……” 再次听到这详细的复述,奚澜誉额角青筋爆裂凸起。 他掐住他咽喉,用力,拎起,嗓音仿佛淬了冰,“哪只眼看的?” 钱思宇面色一瞬铁青,他艰难回,“……没、没看到,我、我刚开门,就被、被打出来,我眉、眉毛那现在还有伤……就是、就是听说、她好像、吓、吓得不轻……” 钱思宇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眼球充血,努力摇头,“其他、真、真没了,就这、咳、这些……” 奚澜誉知道,如果不是小姑娘搬走及时,如果不是她心存警惕,当年发生的,一定一定不止这些。 当他在廊下,听到钱维远避重就轻,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用几句话概括时,他承认,他的劣根性在那一刻无所遁形。 难以克制。 愤怒,心疼,后怕,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碰撞,激荡。 奚澜誉听不到那句,“奚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恳请您,稍微,稍微……” 他听不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不,但是不可以。 不能这样。 他走之前,分明深深克制自己的愤怒,他温柔地亲吻过她,试图用那在这样的时刻唤醒自己的一丝理智。 张屹也焦急说,“奚总,您放开,您冷静点……” 良久。 奚澜誉闭眼,喉结滚动,他用力,另只手,手背与小臂,青筋一刹暴起。 张屹很肯定,在雨落下的那瞬间,他听到骨骼交错的嘎吱声响。 但没过多久,这雨好像终于停了,因而夜更加的寂静。 屋内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 奚澜誉下颌微抬,最后看钱思宇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秒,两秒,三秒…… 在窒息的边缘,奚澜誉将手松开。 “咚”的一声。 奚澜誉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他接过帕巾,垂眸,一点一点将手擦净。 而后,他大踏步走入夜色,头也不回。 …… 待奚澜誉站在路边抽掉一整包烟,当尼古丁彻底在他身上弥漫,他抽出手机,看了眼宁枝的照片。 他终于觉得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血液依旧因愤怒而沸腾。 回去时,天边已泛鱼肚白。 奚澜誉去时迈入夜色,回时,则迎着清晨的第一缕薄雾。 他挥了挥手,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奚澜誉身上不大干净,他先隔着门缝看了眼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宁枝。 直到此刻,他那淡漠的面上才有了另外的表情。 奚澜誉很浅地勾下唇,启开另间房,他将自己清洗好,悄悄进门,掀开被子。 宁枝中途醒过一次,她摸了摸身侧,发现奚澜誉不在。 自那之后,宁枝便睡得不大沉。 因而,当身旁陷落一角,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宁枝立时迷迷糊糊缠上来,小声问奚澜誉,“你去哪儿了呀?” 奚澜誉伸手将人拥进怀里,他亲亲她面颊,柔声说,“公司突然有点事。” 宁枝撇嘴,“不准对奚跃霆的公司这么上心。” 奚澜誉笑了声,说好。 他身上其实还有些凉,但是因为刚洗过澡,清清爽爽的,宁枝一点也不嫌弃,她将脑袋埋在他身前蹭了蹭,舒服得哼哼唧唧。 奚澜誉摸摸她发顶,他看眼她滑至肩侧的衣服,伸手拉上去,捞过被子盖好。 奚澜誉闭一下眼。 不敢想,真的不能细想。 奚澜誉并非那种古板封建的男人,他从不会认为,发生这种事情,与女性的穿着,为人,乃至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只是单纯的心疼。 他这样珍视,这样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哪怕在那样的时刻,他都因为她的蹙眉而情愿放弃。 可是却有人,竟然有人,他怎么敢…… 奚澜誉垂眸,指腹轻抚宁枝脸颊,他突然低头,温柔唤,“枝枝……” 宁枝轻轻应一声,她只当有什么事,正要揉眼睛,努力睁开。 奚澜誉却一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他握住她的腕,后怕般用力按在身前。 他抱紧,在她头顶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安抚一般地,拍拍她的背,奚澜誉低声说,“没事了,没事,睡吧。”
第62章 回到北江湾第一件事, 理所当然便是搬家。 其余东西已在宁枝的监督下收好,送过去,余下的, 全是宁枝不让碰, 要自己收拾的。 奚澜誉两腿交叠,往门框那一倚。 他目光扫过宁枝床上那或大或小, 成堆到简直能将人淹没的玩偶,神色略有不满, “你确定这些也要?”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