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的,她仇恨我,变成,我容忍不了她,一分钟也没有办法。 …… 我坐上车的时候,让司机带我去c市。 没错,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应该跟潇潇面谈一次。 一路上,司机不言不语,跟所有余焺手底下的人都一样,绝对不多说半个字。 我也没想过要套什么话出来,比如,余焺最近在忙什么。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回答,这是余总自己的事情。 所以,直到车子开上山路,再下山。 我都没有开口,反而,心里慌乱得厉害。 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潇潇养的满屋子的猫,后来我才明白,与那无关,而是人天生的预感,对即将发生的事的预感,让我心里,发慌发毛。 车子停在那栋黄色小洋楼门口的时候,我闭眼深呼吸,忍了好久才下车。 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犹如荆棘在旁。 时值立秋前后,却没有半点秋天的意思。 我的手心,全是汗水。 叩叩叩…… 秦嫂过来开门,表情依旧。 整个屋里,飘散着浓烈的劣质香水味,依然,盖不过满屋子的野猫气味。 尽管,那些猫,此刻,全都被关门口,我脚边的一个笼子里。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过来,潇潇手中拿着一个十字绣正在绣什么东西,针一偏,棉线错了位置,在原本的图案上硬生生岔了一条怪异的颜色线。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踏进我这里一步。”潇潇放下十字绣,让秦嫂给我准备玫瑰蜂蜜。 我走过去坐下:“怎么会,该我便会来。苏寒,找到了么?” 最关心的,虽然不是这个,但我还是问出来了。 潇潇的脸上,已经不能入眼。 原本那张美丽动人到让很多女人都羡慕的脸,现在被那些猫爪抓得乱七八糟,整张脸没有一处,是完美无瑕的。 皮肤的状况,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似乎这段时间,苍老了很多。 “不找了。”潇潇拿起桌上的一个圆形镜子,看了看,忽然皱眉,“那小兔崽子,总会回来的,他,离不开我。” 并不想再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我开始转移话题:“潇潇,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说完,我从包里拿出一把刀,掰开,用尽臂力插在桌上。 那桌子是木质的,就那么横生生多了个极不和谐的异物。 是的,我就是来威胁她的。 潇潇把镜子放下,惊讶地看着我:“哆啦,你……” 我? 呵呵…… “我怎么了?允许你撒疯,把我往窗口推,还不允许我拿把刀过来玩玩儿?” 虽然,昨晚,余焺在我旁边睡着,但我一夜未眠。 守株待兔已经快一年。 我是多久出狱的? 去年九月? 这还差一个月,就整一年了,我总不能,辜负余焺教会我的那些东西。 既然守株没待到兔,那我便拿着刀主动去抓! “你是吃定我不想死?”潇潇把秦嫂端过来的蜂蜜水递给我。 再怎么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人,潇潇并没有太慌乱。 “对。”我直接了当,“你现在的生活,生不如死,既然都还没有死,那必定是死不了!” 潇潇脸色一变,突然笑了:“哆啦,我见过那么多女人,自问从没看走眼过,对你,我怎么就看不透呢?” “狗急跳墙而已!”我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就放在那立着的刀旁边。 “好!”潇潇让秦嫂过来,站在她旁边,然后再次拿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也不怪你这么嚣张,是我自己虎落平阳。既然你问了,我说便是,我不是怕死,我是还没到死的时候……” 我不做声,心里已经开始紊乱,就那么看着她。 “这别墅,是秦嫂的。”潇潇徐徐道来,“秦嫂,就是带你母亲入行的人。锦山别墅就是她的,后来,宅子烧了,你也知道,老王就把这地儿买下来,给我建了现在这房子。” “谁烧的?”问出口的同时,我竟然,有那么点,不想知道。 “余……” 潇潇这个字一出来,我头皮瞬间紧了一下。 结果紧接着,她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继:“哈哈……哈哈哈哈……别紧张,我的妹子,不是你男人。”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余烁。”潇潇认真地念出这个名字,并没有笑,也没有表情,“有烟么?” “有。”我拿出烟盒,却没有拿刀时候的干净利落,取出两支,递给她,“余烁是谁?” 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跟余焺,有莫大的关系。 潇潇不急不慢,点了烟,眼珠微微朝上:“余焺的二哥。” “余家老爷子,生了三个孩子。余烨,余烁,余焺。第一个和第三个,你并不陌生,这余烁,就是余可馨的父亲。” 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一个巨大的石头炸开了花。 余可馨的,父亲? 为什么要烧了我的房子? 他跟我母亲,跟秦嫂,有什么牵连? 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我偏偏没想到,是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烧了锦山别墅。 甚至,我怀疑过顾淼。 “秦嫂。”我抬头,看着秦嫂,“不,我好像应该叫你,罗梅玉。” “你们安排一出出好戏,又是尼姑又是余烁,到底要怎么样?” 我终于相信,情绪到了临界点,是完全没有办法爆发的,我耐着性子,想听完这个故事。 然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面对余可馨。 罗梅玉笑了,我才发现,虽然她上了年纪,但五官仍是好看的。 以前,我来过无数次,却始终在关注潇潇。 “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再余烁,应该在余焺。”罗梅玉和潇潇相视一笑。 “为了弟弟,余烁,也是个背黑锅的。” 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我以为,是我一直在与这个世界对抗,对抗顾淼,对抗余焺…… 事实是,全世界,都在这之前,就已经与我为敌! “你是什么意思?” 潇潇抖落烟灰,看了眼桌上的刀:“余少没跟你说过,他小的时候,那些动人的故事?” “有话直说!”我伸手拔出桌上的刀,直接抵住潇潇的脖子,“说!”
第148章 你要杀了我 潇潇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我知道,她怕死! 虽然我不知道,她怕到是什么程度。 一个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张脸,已经完全不能下眼,不爱惜自己的人,以何来求到别人的尊重? “哆啦,你别冲动,你不是余少,你付不起这个代价!”潇潇异常冷静,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 “代价?我监狱都进过了,大不了再进一次!” 实话实说,我没有这能耐,我也不想进监狱。 但我现在,没得选择! 既然都逼迫她到这个程度,我不介意再往前一步。 “余家三个公子,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潇潇再次扔给我一个炸弹,“生余烨的,是原配,后来原配被小三儿玩儿死了,那小三儿上位,生了余烁,和余焺。” 彻底,愣住了。 手握着刀,我要用力抵着潇潇的脖子,才不至于手抖。 难怪,余烨和余焺,如此针锋相对。 也难怪,余烁,会被烧死…… 这恐怕,跟余烨脱不了干系! 原以为,余焺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修罗,他狠厉,他不择手段。 看来,这世上就我一个人,蠢得可怜。 “这些……属实?”我声音颤抖,继续用力把刀抵着潇潇。 “这事儿,a市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怎么会骗你?” 仔细想想,十八岁之前,我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或者小姐妹,顾淼更是不会跟我说这些花花世界的琐事。 所以,孤陋寡闻。 “那……”我皱着眉,只觉得太阳穴要到极速,“余烁为什么要烧了这房子?” 潇潇愣了一下:“儿女情长,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 她说到这里,突然把话锋一转:“余家的事,哪一样都很重要,他只是不希望弟弟分心,一把火,烧了这房子。” 呵…… 一把火烧了这房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我心中炸了惊雷。 烧了锦山别墅,虽然是在我妈死了之后。 可是,我忽然间明白,烧别墅之前,她也是无家可归的。 所以这烧不烧…… “我妈有过别的男人么?”我抬起头问罗梅玉,“有过,还是没有?” 罗梅玉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她神色未变,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要不是一头扎进了一个求而不得的感情世界,又怎么会一心寻死。她最大的错误,不是去死,而是没带你一起死!” 轰…… 这句话,在监狱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 为什么我妈,没有带我一起死。 而是把我送到顾家门口,自己走进了大海。 她以为,我会过得很好么? 的确我是锦衣玉食了十八年,但除了这些,我一无所有。 我就像是住在一个臭鸡蛋的雏鸟,外面的世界我一无所知,我唯一知道的,是这鸡蛋,臭到我无时无刻不想破壳而出。 结果,外面的世界,依然臭气熏天。 手上的刀,终于,掉了。 与其说是我松了手,不如说,是我握不住了。 “她有名字么?”我是全世界最不称职的女儿,活了快二十四年,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罗梅玉想了想:“名字我忘了,但她跟了顾淼之后,大家,都叫她,顾娘。” 呵……呵呵……呵呵呵…… 那一刹那,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想拿起掉在沙发上的刀,插进我自己胸口,一了百了。 顾娘。 她就连名字,都是随了他的姓氏。 到底,爱得有多深? 她是想记住他,还是,压根就不打算忘记他? 顾娘…… 一个做小姐的,爱上嫖客,本就是莫大的不应该。 还丢了自己的姓名。 跟随一辈子的东西,说丢,就丢了。 我妈真傻,到底顾淼给了她什么,让她宁肯用名字这种最表面的东西,昭告天下,她的爱。 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字,能让她稍微找到一点慰藉,告诉自己,她和顾淼,还有牵连,并不是毫无瓜葛。 蠢女人。 蠢到让我心痛的女人。 司机还在外面等我,我仰了仰脖子,收回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然后低头,拿了一笔钱出来,这是过来之前,从余焺的卡上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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