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完这条语音,又给温梓涵发了条微信。干完这些,她便把手机甩到一边,起身去了卧室。 今晚,她可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怎么回事?你这腰伤更严重了。”第二日上午,岑潇趴在陆氏医院骨伤科的理疗床上,接收着主治医生的拷问。 她的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正想开口回答,就听屏风外的陆星河问道:“什么?更严重了?” “是啊,不是交代你看好你女朋友的吗?”医生对着外头的小师弟喊道,“她这一看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陆星河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抬起脚想往屏风里走,只是一脚还未踏出,便想起自己不能进去,于是又慌里慌张地把脚收了回去。 他在屏风外来回踱步,叫道:“师姐,你想想办法。” “知道了。”医生安抚着陆星河,又交代道:“你老实待在外头,别进来啊。” 诊室里拉着遮光窗帘,没有一点儿日头。日光灯将陆星河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像只炸了毛的巨型缅因。 岑潇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剪影。她说:“不怪星河,是我自己不小心……啊,痛痛痛痛!” 她本想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知心姐姐,奈何一句台词还没说完,就被腰上的一阵刺痛打断了——只见医生掌根着力,在她的伤处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疼得岑潇差点飚泪。 她在屏风这头咬牙吸气,陆星河在屏风那头又急了:“师姐,你轻点呀!” “行了,行了!”医生收回手,朝屏风外走去,“你自己也是做医生的,怎么老在这里干扰我看诊呢?去,你去门外站着。” 接下来,岑潇便听到一阵推搡,没一会儿,那个炸毛的缅因剪影就从屏风后消失了。 医生带上门,重新回到理疗床前,对岑潇说道:“你这个伤势,我得给你上理疗了。之后你可千万不能再动到腰了,知道吗?” 岑潇点了点头,行动艰难地从理疗床上坐起来,一边扯衣摆,一边看医生开单子。后者开完理疗单,递到岑潇面前,交代道:“理疗科就在楼下,一周三次,你今天就可以先去做第一次。让星河带你去。” 她说着,又好似想起什么般地打趣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星河对哪个异性这么上心。我从前还觉得,他这种不知情爱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要献给医疗事业了。” 医生的语气一半揶揄,一半郑重,听得岑潇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她接过理疗单,没有接话。 医生扶着她从床上下来,又说:“人呐,要为了在乎自己的人,好好保重身子。”
第35章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岑潇拿着理疗单走出诊室的时候,陆星河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看见岑潇出来,他一个箭步迎上来,语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我师姐怎么说?” 岑潇扬了扬手里的理疗单,笑道:“先去缴费,然后去楼下做理疗。” 陆星河接过她手里的理疗单,看了一眼,然后道:“怎么会更严重了呢?咱们每次聊微信,你不是都说自己有好转吗?” “那个……本来是有在好转的。”岑潇心虚地笑了笑,“但前两天,陆伯母突然约我见面,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就……” 她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完,心里却在想:我可没说谎,这腰伤,确实是在见余香那天变重的。 而陆星河并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岑潇这么说,他只当是自己的母亲找了岑潇的麻烦,以至于她的伤势更严重了。 他掏出手机就要给余香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我妈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和她说清楚。” 岑潇连忙伸手,作势要拦他:“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因为我,和她闹矛盾。” 陆星河人高手长,他不置可否地躲开了岑潇的动作,接着手指轻点,电话很快拨了出去。 岑潇的手从他的手腕处虚晃而过,微一侧身,藏住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电话接通了,只听陆星河开门见山地问道:“妈,你去找潇潇姐麻烦了?”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陆星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喝道:“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怎么?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哈……嘴上说着‘为我好’,其实是为谁好,你心里清楚!” 他说着,音量越来越高,引来不少行人侧目。岑潇在旁听了一会儿,微笑也渐渐消失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想想方倚梅用一把雨伞将她打趴在地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抬手搭在陆星河的手臂上,后者看过来,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这摇头里带这一种“劝慰”,似在用眼神暗示他:多说无用。 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陆星河像个泄气的皮球,顿时垮了肩膀。他深呼吸几口气,冲电话那头撂了句狠话:“妈,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接着一顿,“你别我了行吗?别管我干吗,也别管我和谁交朋友!就算你是我妈,也不可以!” 他发泄完,便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岑潇的手,一直搭在他的小臂上。感受到他的轻颤,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星河,你带我去做理疗吧,早点治疗,早点康复。” “好。”陆星河应着,又尽力控制住情绪,带着岑潇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 四十五分钟的理疗过程,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漫长。当岑潇拖着步子走出理疗室的时候,后背的衬衫都被汗洇湿了。 陆星河见状,早就把自己和余香的争执抛在脑后了。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汗,连声安慰道:“一开始确实比较难受,等伤势好转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岑潇白着一张脸,笑道:“嗯,我知道。” 可她这幅强撑的模样实在可怜。陆星河忍不住揽过她的半个身子,想分担她站立时腰部的受力。 青年动作轻柔,体温温热,白体恤上散发着好闻的皂香。有那么一瞬间,岑潇在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三番两次地带着目的来接近陆星河,可对方却总是不图回报地真心待她。 岑潇觉得,这种真心特别可贵。 * 剩下的时间,岑潇变得有些寡言。陆星河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也就不刻意地寻找话题,只沉默地搀着她,慢慢走到医院门口。 他掏出手机,正要叫车送她回家,可连 APP 都没点开,手机就突然响了。 这次是实习科室打来的电话,师兄在那头说道:“星河,你在哪儿?科室刚转来一个特殊病例,现在要会诊。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主任叫你回来开会。” “我就在医院门口。”陆星河说着,有些犹豫,“可是,我现在要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比主任的指令还重要?”师兄劝着,语速飞快,“别忘了,主任有多看重你。你申请读博的推荐信,还是主任给你写的。” 陆星河听着,面露难色。岑潇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猜了个八九分。 她拍了拍他的手,只说:“医院有事,你就去忙,我一个人可以的。”接着,又一脸轻松地扬了扬手机,“我也有打车软件,叫个车很容易,别担心。” 她说完,便打开 APP 叫车。陆星河迟疑了两秒,便对电话那头说道:“知道了,师兄,我这就上来。” 他挂了电话,对着岑潇欲言又止,后者被他逗笑了,只道:“快去吧。等我下次再来做理疗的时候,咱们再见。” 确定岑潇并无不快,陆星河松了口气。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扭头朝科室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诊大厅,岑潇收敛了心神,复又低头,打开了手机的短信界面。 就在她做理疗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岑小姐,我是余香。今天下午三点,文华酒店的 lounge bar,请你准时赴约。 * 文华酒店的 lounge bar 位于酒店顶层,这里选址优越,视野绝佳,一抬头便能将繁华的 CBD 尽收眼底,也因此成了网红、游客的打卡胜地。 下午三点,正是它经营下午茶的时段,空气里流淌着高雅却晦涩的意大利歌剧,大大小小的卡座里坐满了客人,服务生们端着餐食穿梭其中,交织成一帧歌舞升平的画面。 如果一定要说缺点,那就是这里没有包厢,岑潇和余香只能坐在角落的一处卡座里。余香十分没有安全感,始终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她想速战速决,于是将矮几上的一份赠予合同推向岑潇,言简意赅地说道:“岑小姐,你要的合同。” 岑潇靠在软垫上,瞥了眼矮几上的 A4 纸,只低头划着的手机,好像在和谁发信息。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余香败下阵来。她对秘书比了个手势,后者便拿起合同,双手递到岑潇面前。 岑潇接过来,神情讪讪地翻开,却一行行看得认真,直到目光扫到金额的时候,略有停顿。 两千万。余香把价格翻了四倍。 看来她上午找了趟陆星河,还是有效果的。 将岑潇的微表情看在眼里,余香清了清嗓子,问道:“岑小姐,你满意了?” 岑潇捻着 A4 纸的边缘轻轻摩挲,好似在数钞票。她沉吟片刻后说道:“陆伯母约得太急,我忘记带律师来了。要不,咱改天再聊?”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余香冷笑一声,不把她的惺惺作态放在眼里,“两千万,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别以为挑拨我和星河的关系,就能对我狮子大开口。” “陆伯母给我这笔钱——”岑潇将合同甩回矮几,笑道,“不是要我和平川哥哥好好地在一起吗?怎么又扯上星河了?” 她说着,又恍然大悟一般的叫道,“哎呀,陆伯母该不会觉得,岑家门第一般,而我名声不好。平川哥哥娶了我,就不会再和家世显赫的大小姐联姻,也就不能获得岳家的支持。这样,星河就能在‘继承人’的位置上坐得更稳了?而我成了他的‘大嫂’,也能断了他的念想?”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余香终于忍无可忍。她把墨镜一摘,对着岑潇怒目而视道:“岑潇,差不多得了,两千万还喂不饱你吗?不让你靠近星河,那是为了你们好,以后,你们会感激我的。” 余香这话说得抑扬顿挫的,岑潇一听就笑了,连说:“为我们好?陆伯母的‘好’,真深奥——深奥得让人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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