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编造谎言也讲究个做戏做全套,哪有偷偷摸摸来蹭婚宴的人会明晃晃地捧着两个装着刀的大木盒子进场啊?是送给新人的还是送给导演的?送给新人,是怕自己蹭宴席的行为暴露的不够快?送给导演,这不是本末倒置么?怕导演不够尴尬? 所以他们只能想办法降低这两把刀的存在感。 “短刀我可以随身携带。”顾晚风道,“不用盒子也行。” 司徒朝暮点头,又想了一下,说:“长刀给我吧,不用取掉盒子,我替你抱进去,我有邀请函,抱着礼物进场不奇怪。至于短的那把,你进场之后随便找机会往礼物台上里一放就行,你弟弟要是还惦记着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要是没认出来,也无所谓这把刀是谁送的了。 顾晚风也只得如此了:“嗯。” 下车之后,他们两个就分开行动了。 司徒朝暮抱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和顾晚风送给他弟的刀去了酒店正门,凭借着邀请函正大光明地入了场。宴会厅门口设置有专程用来放置宾客礼物的台桌。各种大牌奢侈品的包装盒堆积的比小山还高,爱马仕在这里面都不算是稀罕货了,甚至给了人一种满大街随处可见的错觉。 礼品台前有侍者专做登记。 为了不曝光顾晚风的身份,司徒朝暮只给自己的礼物做了登记,然后就将手中抱着的东西放在了那堆名牌山的山脚处。至于那个装着长刀的古朴檀木盒子什么时候会被宋熙临发现,那就不关她的事儿了。不过,可能需要宋熙临在名牌山里面多扒拉一会儿吧?但是他和冯夕雅真的会在宴会结束后去一件件地查看这些礼品么?八成是不会的吧,都是一些司空见惯地玩意儿,他们才不会浪费精力一样样地看呢,最多交给管家盘点,记录下该还的人情世故。 说不定等这些东西都落灰了,他也发现不了他哥送给他的刀。 入场之后,司徒朝暮跟随着侍者来到了她的专属座位,落座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晚风发信息:【进场了么?】 顾晚风回得很慢,隔了好几分钟,且惜字如金:【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搞什么呢?回得这么短促?有急事儿么? 【那你在哪儿呢?】 【在干什么?】 紧接着,司徒朝暮就四处张望了起来。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她才收到了顾晚风发来的第二条消息,一如既往的短促简洁:【大厅门口】 司徒朝暮迅速看了过去,然后,差点儿就笑喷了。 大厅门口分散站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着装和配饰整齐划一,显然是出自同一家安保公司的。 好巧不巧的是,顾晚风今天的穿着打扮,分毫不差地和人家撞了衫,就连戴在耳朵上的那只黑色耳麦都一模一样。 不仅完美无缺地融入了群体,还被当成一伙儿的了,被迫站岗,想走都走不开。 就连看手机都要偷偷摸摸的。 绝对属于临时工再就业了。 司徒朝暮笑得要死,还幸灾乐祸的不行: 【那你】 【继续】 【在门口】 【站岗吧】 【别人我都】 【不信任】 【大家的安全】 【就靠你了】 顾晚风:“……”
第75章 ◎小风?是不是小风呀?◎ 司徒朝暮举着手机, 饶有兴致地给自己的再就业临时工保镖男朋友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将身体转了回来,安心又好奇地打量起来了这间城堡一般豪华的宴会厅。 高大宽敞的天花板上吊挂着造型奢华、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平坦的地面上铺就着厚实柔软的高档地毯;造型大气的圆形餐桌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搭盖着绸缎桌布的桌面上点缀着今早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束, 整齐有序摆放着的高脚酒杯与银质刀叉在璀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的冷光。 再细细观察一下此时已经到场的来宾们, 不难认出他们基本都是各行各业中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 穿着得体,珠光宝气, 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上流社会的端庄与矜贵。 整间宴会厅完全可以用“衣香鬓影”和“流光溢彩”这两个词来形容。 虽说司徒朝暮这些年来早已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名利场,但此时此刻, 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冯夕雅这人, 真是天生富贵命。 突然间, 有个人在司徒朝暮右手侧的那张空椅子上落了座, 紧接着,司徒朝暮就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司徒姐姐, 你在想什么?” 司徒朝暮闻声扭头,神色和煦地朝着宋闻窈笑了一下:“没想什么。” 宋闻窈天真无邪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大家都在传你很难过。” 司徒朝暮:“……” 宋熙临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缺德, 特别缺德。 但她的这种“缺德”并不是那种极具贬义的心肠歹毒,而是单纯的损, 比山上的竹笋还损。 她没有像是她的那个妈一样把宋熙临当成跟自己抢夺家产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很尊重她的哥哥,甚至是敬爱她的哥哥, 但是她, 也没有像是她的那个妈一样胸怀大志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块儿可担重任的璞玉,她就喜欢当个得意洋洋的小角色,眉飞色舞地看人家出洋相、说点儿损人不利己的风凉话。 放眼整个宋家,宋闻窈也可能是活得最幸福的那个人了,既不需要承担继承者的重任,更不需要投身于名利场的厮杀与纷争之中,她只需要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就好。 宋青山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她的那个妈一样虚伪冷漠。 在司徒朝暮看来,宋青山还是很关心这个女儿的。 而且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宋闻窈的五官长相在某些角度上来说,竟和顾与堤有那么两三分的相似之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三分的意外相似,才会让宋青山对这个女儿格外关注。 又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格外的关注,才会让徐颖慧没有那么的不甘心,最起码,她的女儿没有像她一样在宋青山眼中毫无份量——徐颖惠或许不是一个好后妈,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亲妈,可以为自己的女儿付出全部。 “我一点儿都不难过。”司徒朝暮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心知肚明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宋闻窈都不一定能信,但还是多费口舌地去替自己澄清了一句,“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我和宋总只是普普通通的上下级关系。” 宋闻窈将手肘支在了桌面上,单手托腮,微微侧坐,气定神闲:“可万一我哥哥不这么觉得呢?万一我哥哥他爱你呢?” 司徒朝暮:“……” 似是恶作剧得逞似的,宋闻窈翘起了唇角,得意而顽劣地一笑,随即又大发了慈悲:“好啦,司徒姐姐,我不和你开玩笑啦,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觉得这间宴会厅怎么样?” 司徒朝暮却并没有掉以轻心。宋闻窈的性格和意图皆令人捉摸不透,她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才谨慎回答:“很棒,冯小姐的品味很好。” 宋闻窈眉梢一扬:“那我要说,她原先确定的场地并不是这里呢?” 司徒朝暮:“……” 宋闻窈又笑了一下,眼神中多出了几分不屑的讥诮:“我的那个未来嫂嫂,是活在童话里的公主,只想在草坪花园的湖畔边儿开香槟,压根儿就看不上这种平平无奇的宴会厅,而且人家心比天高,想让她改主意很难哒,但奈何天公不作美,赶上阴天了,怕下雨把自己浇成落汤鸡,她才不情不愿地把场地改在了室内。” 显而易见,宋闻窈是不喜欢冯夕雅的,不然不会这么的阴阳怪气。 “她原先还想去我哥哥在法国的那栋私人庄园里举办仪式呢,就非要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宣告一下主权,但她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哥名下的产业多了去了,她还能一座挨一座地去巡视么?而且我爷爷奶奶年纪都那么大了,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全世界各地瞎折腾?” 即便大费周章也要宣告主权这种行为听起来很符合冯夕雅的一贯作风,但司徒朝暮并没有开口附和或者反驳,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回应性的表情或动作,只是安安静静、事不关己地聆听着。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无论宋闻窈这番言论的目的如何,但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沉默以对是最好的选择。 宋闻窈也不在意司徒朝暮的态度,更不怕自己的话语会被身边的其他宾客们听到,只管自顾自地说着:“娶妻当娶贤,按理来说,冯夕雅这种被养废了的蠢货,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我嫂子的,但谁让她的家族能为我们家带来利益呢?就像是我爸妈一样,但我妈比她强,我妈比她有脑子多了。” 司徒朝暮:“……”说真的,有些时候她真是看不透宋闻窈这个人,看不透她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宋闻窈说够了之后,便从容优雅地从不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司徒朝暮的肩头,叹息一声:“说真的,我倒希望今天的女主角是你,最起码我哥是开心的。” 司徒朝暮:“……” 宋闻窈没再多言,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似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的座位自然在宴会厅的最前排,然而才刚行至中途,就听闻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宋小姐。” 宋闻窈驻足,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侧。 在通往走廊的偏门旁,站着一位身穿浅灰色西服套装的清隽男人。 那是她的私人助理兼带领她熟悉集团业务的老师,严朗,比她大七岁,性格温和宽厚,却又谨慎严苛。 宋闻窈去到了安静无人的走廊上,将双臂抱在了怀中,一副毫无畏惧、理直气壮的模样:“怎么了?” 严朗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该去和她说那么多。” 宋闻窈还挺不服气:“我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严朗却很了解宋闻窈,哪怕是没有亲耳听到,也大概能够猜到她会对司徒朝暮说些什么:“她谨小慎微,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谨小慎微是因为她人微言轻,不得不小心翼翼。”宋闻窈振振有词地说,“我也没有肆无忌惮,我只想让她知道,我哥是因为喜欢她才放弃了她。” 严朗不疾不徐,沉着反问:“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宋闻窈哑口无言。 严朗又严肃说道:“她只是一个外人,与你来说无关紧要,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和感情。成大事者从不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困。” 宋闻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受够了说教,又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不得触碰的逆鳞,冷冷一笑:“她是外人,你也是外人,她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你对我来说不也是一样么?反正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就是个任人操纵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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