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好像除了减轻她自己的负担,是没什么用的。 她没再吭声,一直到车子停在家门口,聂召捏着那瓶酒下了车,即便淋着雨也没立马走,站在雨幕里看着靳卓岐的车消失在视线里。 他开的比来时要快,那抹车灯也逐渐变得很小,一直到消失不见。 头发被雨水淋得湿透,身上也湿漉漉的一片,聂召转身回了别墅。 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窝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酒瓶看了一会,站起身找了起酒器开了那瓶啤酒,“滋啦”泡沫往外溢,玻璃茶几上满是酒渍。 她没开空调,空气很冷,也能闻到浓重的酒气。 旁边手机滴滴答答响了好几声,聂召捞起来看,是文艳发过来的。 问她有没有跟那位老板协商好,或者有没有拍些新的照片给她。 聂召扯了扯嘴角。 现在应该不需要她拍,靳卓岐想要拿到她的床/照都轻而易举。 她给对面回了电话,秒接。 “靳卓岐车祸是你做的吗?” 文艳愣了一下:“靳卓岐?谁?” “你别给我装,靳如馨那个儿子,是不是吴斌干的。” 他想要拿到孟家的投资,孟寻的手术如果吹了,当时的孟家绝对什么都不会给他。 或许当时靳卓岐想要做什么,可能会耽误手术,所以吴斌找人制造了车祸。 凭借他当时的能力,聂召不觉得他摆平不了一个车祸。 “你说他啊,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 文艳皱紧眉:“你的意思是,你爸爸的事情跟那个儿子有关??不可能,当时那儿子可惨了,穿得很旧,听说为了给他妈治病饭都吃不起,打了好几份工还借了钱,学校都没去上了。” “你爸爸的事情可能就是单纯的商战吧。” 文艳倒还纳闷她平常最不喜欢吴斌,甚至早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不想跟他俩扯上任何瓜葛,现在怎么忽然关心起吴斌了? 聂召听着她嘴里口述的靳卓岐,脑子里对那天在医院撞见靳卓岐的记忆又加深了许多。 她并不愿意在外面给任何人签名,把自己捂那么严实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当时撞到人,她大可以说你认错人了然后直接离开,可她还是给那个人签了名。 只是当时觉得,那个男生的脸色很苍白,他很瘦,整个人像是纸片一样薄,表情憔悴,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明明个头那么高,却像是被拆掉了支撑着自己的骨头一样,肩膀弓着,整个人都很无力,像是苟延残喘一样。 聂召不知道哪来的心软,不想让这样的人失望,所以给他签了名。 或许是因为吹了风,湿漉漉的头发正在往沙发上滴水,肩膀上又湿了一片。 聂召攥紧了手,只是低着头揪着不放继续问:“是不是他做的。” 文艳笑了声:“召召,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把人撞死了可是要坐牢的,他没那么大胆,只为了个投资把自己送进去。” “是孟家。” 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文艳不理解聂召为什么忽然问,但她现在需要在聂召身上套钱,也不介意告诉她这些。 况且,也根本不难猜。 不过她怎么知道车祸这件事的? “孟爸知道自己儿子有救了,当然不会让这件事出现任何差池,那个儿子竟然还想在医院门口闹,他妈做不了手术也让孟寻做不了,就他那样没权没势的普通人还想跟家大业大的孟家争,不要太愚蠢了。” “你要知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权益能够平衡一切,不要觉得海面风平浪静的,只是因为水深而已。” “那个儿子太难缠了,孟家没办法,只能找个人开车撞他了,那天下了雨,出现车祸也很正常,他在医院躺了一周吧,醒来的时候他妈已经死了。” “这应该就叫什么,命中注定吧。” “那个司机现在呢?在哪。” 文艳听着聂召的嗓音,很沙哑,有些不对劲。 “当然是坐牢了,好像判刑了一年吧还是多少,忘了,孟家给他很多钱,多少人都巴不得呢。” “不过说来也巧,那个司机你也认识,之前一直接你上下学的明叔。” 聂召记得他,他早起也是个做生意的人,后来投资失败家徒四壁,妻子跟他离了婚,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也不认他,为了还债他才来给吴斌开车,后来专门送她上下学,因为存了些钱想要重新做生意才辞职的。 看来他并没有选择自己再次创业,孟家给了他一笔钱,可以还清他的所有债务,他何乐而不为。 所以靳卓岐误会了,以为派明叔开车撞人的是吴斌。 如果他知道孟家呢?知道撞他的是孟家,知道后来强制医院堵死所有知情人的口给孟寻做手术的人是孟家,那孟家就真的完了,事情闹大,孟寻的一切也都完了。 聂召又听到文艳在那边嚷嚷跟她要钱,尖锐的声音吵得她头痛欲裂,聂召环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又爬起身,半跪在地板上从茶几下面翻出了好几瓶药,每个瓶子里的都倒出来一颗,抓在手心里仰头干咽了下去。 苦涩感溢满唇齿,聂召又捏着那瓶酒喝。 喝了大半瓶,眼里都有些朦胧,酒精的作用似乎会减缓一下头疼,吃完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心悸,心跳得很快很快,像是在最后的呼喊。 她半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 她还是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靳卓岐。 又在想,她已经这样了。 网上骂言不止,被台海退学,说她校园暴力下辈子迟早下地狱,说她害人跳楼晚上会夜夜噩梦,说她不干净,被p了无数床照大量传播却维权无门,或许现在台海的各个公共商场厕所里还都有人贴了她的联系方式。 她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自然也不担心被弓箭捅出新的创伤,或许她能吞噬掉这些。 让这一切结束在她身上。 酒精让她的反应很慢,坐起身,目光盯着茶几上放着的水果刀很久,她又捏着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从茶几上拿过那把刀,尖锐的刀锋在灯光的折射下亮得刺眼,她低垂着眉眼在手里把玩。 她给靳卓岐打了个电话。 寂静冰冷的客厅只有“嘟嘟”的声响,打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或许就是因为不清醒,聂召才一遍一遍地给对方打过去,一直到接通之后,听到靳卓岐的一个清淡的“喂”字。 语气里难以掩盖迷醉的酒气,她醉得厉害,身子软绵绵地歪在沙发上,手机也抓不紧扔在沙发旁边开了扩音,另一只手倒是有莫名的力气能够稳稳抓住那把匕首。 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纤细,莹白到能看到淡紫色的血管。 YES的摄影师赞不绝口很多次,说她是天生的平面模特,身体的每一寸都极其漂亮,是最适合出现在大屏幕上的。 可此时,她竟然觉得这些美好让她觉得痛苦。 “靳卓岐,你用热毛巾敷了没有啊。” 聂召问完,眼眶很红,眨了好几下眼睛都没忍住掉了眼泪。 她不想被发现,不想被说这个电话也是为了自我安慰,没有任何用处。 努力稳着声线,却掩盖不足酒精给她带来的眩晕感,她像是一个盛放痛苦的容器,在默默慢慢消化。 她只是觉得刀锋划过手臂,皮肉撕裂,血滴滴答答往外溢,那种疼痛感会让她清醒点。 也会让她剧烈跳动又疼痛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 “是不是我跟你一样痛苦,你就会开心一点。” 电话那边的声音迷糊嗫喏,靳卓岐坐在床边,盯着窗外的暴雨,风把破旧的玻璃窗吹得咣当响。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不知道,好像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第24章 聂召喝醉之后并不会什么都不记得, 醒来之后手臂上的痕迹已经结痂了,她掌握着力度,会很疼, 却不至于割断经脉。 捏了捏眉心,又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 坐起身收拾乱七八糟的茶几。 去楼下买了一份汤包跟粥, 窝在沙发上慢吞吞吃着。 吃完还收到了便利店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上班。 这家店是一家国外的连锁店, 还是第一次在国内开,店里正缺人, 最近即将开学,来应聘的大学生不多, 因为工资不算高但待遇很好的原因, 急需钱的人不会来, 不需要钱的更不会去。 是二十四小时连锁店,一星期没有招到新服务员的老板收到聂召的询问就焦急打来了电话。 聂召手指忙的捏着纸巾擦拭着有些油的手, 捏着手机清了清嗓子说:“我都可以,明天吧,我要买个电瓶车。” “好的,可以的,我们现在是三班倒,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下午四点到凌晨十一点, 还有凌晨十一点到凌晨四点,因为都缺人, 你可以自己选一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会有两个服务员在店里。” “早上八点到下午吧。” 晚上自己回来不太安全。 “好的, 那你明天八点之前来就行了,需要交接一下,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一下,对于薪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月三千,也还行。 她除了吃饭跟交房租,也不买什么东西了。 聂召说:“没有了。” “好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 聂召搜到这家店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便利店跟A大距离很近,几乎是步行半个小时不到的距离,她倒不是很想在那么热闹的地方上班,但事实上只有繁华地段的店里会招人。 从茶几上捞起手机,对着手机后面的镜子看了看这张脸,思忖了两秒,聂召吃完早餐就出了门。 她现在的头发是挺自然的直发,戴上了口罩跟帽子,搜了搜附近的店,找到了一家不怎么出名的理发店,让老板给他卷一下。 理发店的人不算很多,聂召坐在椅子上摘掉帽子说:“不要太小的卷,这个刘海也帮我理一下,中分就好。” 老板点了点头说好。 过程中聂召一直戴着耳机听歌,或许是因为喝醉酒后脑袋有些阵痛,她躺在椅子上还有些犯困,一直到睁开眼,头发上被套了很多卷,模样有些奇怪。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1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